譚羨魚載滿一車而來,又載滿一車而去,剛到院門,便發現門外立著一道人影。


    那人挽起雲鬢,兩縷青絲垂於耳邊,添了幾分柔弱之態,身披一襲嫩粉色羅裙,恰好轉身,目光與譚羨魚一行相遇。


    司南枝急忙上前,未啟朱唇先露委屈之色:“妾身給夫人問安。”


    譚羨魚不由自主頓住腳步,生怕稍有靠近,便會引來對方的糾纏。


    司南枝毫無所覺,話語中帶上了幾分哀傷:“昨夜與侯爺新婚宴飲,歡鬧至深夜,以至於清晨未能及時給夫人奉茶,請夫人莫要責怪。”


    言畢,她盈盈一福,眉眼間閃過一絲恨意,卻在抬首間消弭於無形。


    霍容愷素來待她如珠如寶,從未有過半句重言,必是譚羨魚在背後有所動作,才使得霍容愷變了臉色!


    恨隻恨自己地位卑微,縱然知曉譚羨魚背後搗鬼,也隻得主動低頭示好。


    譚羨魚輕應一聲。


    司南枝窺視其神情,小心試探:“……妾身失儀在先,求夫人寬恕。”


    譚羨魚不動聲色地審視她,二人雖不算陌生,但此番司南枝首次展露軟弱,倒令她頗感意外,更不明其來意,遂順著說道:“我並不介懷,若是為此事,你便回去吧。”


    司南枝輕咬下唇,麵露難色:“夫人,妾身已在此久候,您若不歸,妾身哪敢離去,生怕被誤會誠意不足,故而一直等候至今……”


    言畢,她輕輕捶打著雙腿,似是站立已極困難。


    譚羨魚這才恍悟,原來她意圖進入自己的院落,恐怕是想去尋霍修宇。


    看來霍容愷回家後,與司南枝有所交流。


    見司南枝幾欲跌坐的模樣,譚羨魚頷首允諾:“既如此,便進來稍作歇息。”


    司南枝眼中閃過喜色:“是!”


    一行人進入院中,譚羨魚顯露出疲態,司南枝連忙說:“夫人奔波勞碌,實在辛苦,不如先行休憩,妾身稍息片刻就離開。”


    譚羨魚同意,頗為給麵地離開,抱琴卻一臉不解,司南枝怎反客為主,邀主人去歇息,這等事聞所未聞。


    譚羨魚居然真的答應,抱琴滿頭霧水。


    回到寢室,稍待片刻,一丫鬟前來:“夫人,那位姑娘去了霍修宇的房間。”


    譚羨魚聞言,見抱琴驚訝之色,也未多解釋,自顧解散發絲,預備午睡。


    晚間,譚羨魚終於在一個月後再次見到霍修宇。


    相比初來,他似乎更加圓潤了些,圓滾滾如同球狀,華服加身,神色間卻隱含抑鬱,舉手投足透露著不樂意。


    “母親。”


    霍沅皓恭敬行禮,霍修宇隻是敷衍地拱手,連嘴都懶得張開。


    譚羨魚點頭,示意他們入座。


    席間,譚羨魚不時為霍沅皓夾菜,旁邊的霍修宇見此景,不悅地撇嘴。


    這女子此刻裝得端莊賢淑,但他銘記於心,母親因她受責!


    若非母親親來吩咐,他怎會前來做戲!


    霍修宇心中盤算。


    既同桌而食,她既然能照顧那病懨懨的弟弟,自然不敢怠慢自己。


    等會兒,他要將她夾的菜擲地,並狠狠踩踏,以泄心頭之憤!


    然而,霍修宇左等右等,直至譚羨魚起身離席,仍未等到任何食物。


    霍修宇猛然睜大眼,難以置信地質問譚羨魚:“你為何偏袒他?!”


    譚羨魚瞅了他眼:“我哪裏偏心了?”


    霍修宇手指一揚,指向霍沅皓:“你憑啥就給他夾菜,為什麽不給我夾?!”


    見霍修宇在意的竟是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譚羨魚覺得沒必要搭理,起身就要離開。


    霍沅皓也跟著站起來,在路過霍修宇身旁時。


    他停下腳步,一臉正色地說:“你來這兒一個月了,一次都沒去給母親請安,既然你不尊敬母親在先,就別奢望母親會對你好。”


    “你明白什麽!”


    霍修宇一揮手,推開了他。


    他娘說了,那女人既然名分上是他娘,對他好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再說,他還小,隻是個孩子,哪怕偶爾失禮,那女人也沒資格跟他斤斤計較!


    那女人分明就是偏心!


    霍修宇嬌生慣養的,力氣又大,這一推。


    霍沅皓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將近一米遠,勉強穩住身形。


    “病秧子!”


    霍修宇嗤之以鼻,“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還敢教訓我!”


    說罷,霍修宇扭頭就走,不是回東跨院,而是直接出門去了。


    霍沅皓抿抿嘴,轉身去找譚羨魚。


    譚羨魚正坐在前廳飲茶,見他來,便吩咐抱琴將溫水給端了上來。


    “見什麽人說什麽話,”譚羨魚說,“如果對方講道理,咱們就好好說,要是對方不講道理,就沒必要浪費心思了。”


    霍沅皓微微點頭:“謹遵母親的教誨,兒子記住了。”


    有了譚羨魚親自出麵,孩子們進族學讀書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第二天,譚家的族學便送來了入學通知,讓他們兩天後報到。


    老太太樂壞了,把譚羨魚叫了過去,順帶誇獎一番。


    差不多兩個時辰後,譚羨魚才抽身出來。


    抱琴如釋重負,邊走邊叨念:“這老太太,口才那麽好,還不如給點實惠的。”


    譚羨魚失笑出聲:“我那婆婆真要給我什麽,我還真不太習慣了。”


    抱琴想想也是。


    老太太那樣的性子又能拿出點什麽稀罕東西呢。


    “兩天後上學,束修之禮得備上,還得給霍沅皓……還得給幾個孩子準備點禮物。”


    抱琴一聽便懂了,霍修宇又被順帶上了。


    她點了點頭:“這事交給我就行!”


    抱琴手腳麻利,第二天便將束修的六種禮跟禮物一起準備齊全了。


    束修都是些尋常之物,無需贅述,抱琴讓仆人直接送到庫房。


    待上學那天一塊兒帶去,隻將禮物拎了過來。


    筆墨紙硯自是不必提,用了府上的公款,買的是上等貨。


    此外還有例如長命蔥、定勝糕這些吉祥如意的東西,五彩繽紛裝了一籃子。


    譚羨魚隻瞧了一眼,便讓人把這些東西分別送給兩個孩子。


    霍沅皓望著滿滿的一籃子東西,眼圈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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