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風雲小吃65


    兩天的時間,雲瀾從布頭李那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貨,同時,喬勝幾個也已經完全上手鋪子裏的生意。


    十一月二十九,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風雲小吃正式開業。


    牆上掛著的菜單也多了三道新品,黃燜排骨,瓦香雞和瓦香排骨。


    黃燜排骨一看名字就知道和黃燜雞是一樣的做法,隻不過雞肉換成了排骨,另外兩個瓦香係列就讓人猜不透了。


    難不成這排骨和雞還能和蓋房的瓦片一個味道?就算能是一個味道,那也不好吃啊。


    有圍觀的路人針對這個問題發問,雲瀾一一笑著作答,“這瓦香雞的做法確實與黃燜雞不同,但這個瓦香可不是指的瓦片的味道,而是砂鍋烹調的煎香,各位客人盡管一試。”


    “料想雲老板也不會砸了自家的招牌,給我拉一份瓦香雞。”


    有這種勇於嚐試新品的,也有獨愛一味的。


    第一份瓦香雞上桌,店裏店外的客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瞧,定是要好好看看這個瓦香是怎麽回事。


    看外表,是與黃燜雞一模一樣的砂鍋,打開蓋子,撲鼻一股椒麻香辣,還未動筷,便先咽了口水。


    粗略一看,砂鍋中的雞肉切的不似黃燜雞那般大塊,而是丁狀的小塊,配菜有青紅椒、洋蔥,顏色漂亮,頂端鋪了一整串的青色藤椒,這位客人點的中辣,還能在裏麵看見小米辣的紅圈。


    砂鍋被柴火燒熱,貼著砂鍋鍋壁的菜品被烤得滋滋作響,霸道濃鬱的香氣被激發出來,勾的人口舌生津。


    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雞肉咀嚼,這肉切成小丁是為了能更好的入味,並且該是先油炸過的,不知是加了什麽醬料,吃著鹹香麻辣。


    最好吃的當屬貼著砂鍋鍋壁的菜品,砂鍋預熱恰到好處,不會因為溫度過高而將菜品烤糊,被砂鍋燙得金黃微焦的部分帶著獨特的焦香,這菜配米飯好吃,作為下酒菜更好!


    一眾等著評價的人眼巴巴地望著那位點了瓦香雞的客人,可這位客人一點都不厚道,自從吃了一口之後便停不下來了,一筷子接著一筷子,明明被燙的齜牙咧嘴,卻硬是騰不開口來說話。


    行動是最好的證明。


    原本還在觀望的饕客蜂擁而上,爭相點起了瓦香係列,即使它要比旁邊的黃燜係列貴上幾分。


    貴是有貴的道理的,隻有真正吃過的人才能明白這個瓦香之意。


    對於雲瀾而言,瓦香係列確實比黃燜雞的做法要複雜一些,不僅要油炸,要爆炒,要提前做藤椒油和辣椒油,醃料和炒製的醬料也難搞。


    現在店裏售賣的這種瓦香雞實際上是一種低配版的平替,畢竟現在雲瀾還沒有發現哪裏有賣蠔油、海鮮醬、鮑汁這些東西的。


    沿海的州府可能會有,但他們所處的平沙郡並不靠海,也沒有見著有商隊運這類東西來賣,有沒有先不說,保存和運輸就是一個大問題。


    也許以後有機會去海邊,到那時他也就可以解答心中疑問,或是等專門跑南邊生意的彭老大再來曲陵,他們有幸碰見了,可以問問。


    行商們一般冬日是不跑商的,天氣原因占一部分,人禍原因又是另一部分。隻有極少數的大型商隊才會在冬日做生意,他們有背景有實力,遇上那沒糧的流匪下山劫掠也不懼怕。


    今日鋪子正式開業,雲瀾和方文林都穿了喜慶的顏色,二人像個吉祥物一樣站在門口迎來送往,與這些客人混臉熟。


    從中午開張到晚上閉店,鋪子裏的座位就沒有空過,喬勝幾人都是輪流在後院吃的午飯。


    二人沒有一直待在店裏,見鋪子運轉一切平穩順暢之後,方文林提著兩個食盒與雲瀾一同往陸宅走去。


    當初買下這個鋪子也是看中了這一點,鋪子走大路過去到陸宅,隻需要一刻鍾。


    雲瀾的鋪子營業這麽久,離得近的陸宅不可能不知道,但還未曾見過有陸宅的仆從過來買東西。


    總歸年後自家的侄兒就要入陸宅學習,人際往來還是要做的。


    方文林提著食盒,故而是雲瀾上前叩門。


    叩叩叩。


    無人應。


    雲瀾與方文林對視一眼後,又叩了三下。


    這下裏麵有人應了,聽聲音是從挺遠的地方跑過來。


    吱呀,門打開一條縫,開門之人是陸宅的仆從,雲瀾見過。


    那人自然也記得雲瀾,“方夫郎。”


    “勞煩小哥通稟一下,家裏的鋪子開業,我夫夫二人帶了一點招牌菜與陸老夫子暢談。”


    雲瀾說著打開了方文林手中的食盒,露出裏麵的砂鍋瓦罐,嫋嫋白氣還帶著滾燙的熱意。


    那仆從也不知道是見多了這種場麵還是如何,對此見怪不怪,略帶歉意地說到:“風雲小吃開業,奴也聽說了,辛苦方公子、方夫郎跑一趟,不巧我家老爺和老夫人被少爺接去曲陵過年了,得年後才回來。”


    怪不得大門緊閉,叩門半晌無人應,原是主人家沒在宅子裏,恐怕隻留了一二仆從看家護院打掃衛生。


    這也多半就是麵前之人這般見怪不怪的原因,這段時日恐怕不知與多少上門拜訪之人解釋原由。


    主人家沒在,二人自然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但也不好就這般一走了之,反正是些吃食,便直接贈予了這開門的小哥。


    “方夫郎,這哪裏使得。”小哥不敢接下,並言明陸老爺子之前特意吩咐過,不管是誰來,送的什麽東西,一律不能收,吃食也不例外。


    這是怕門房亂收東西,讓自家平白被攀了些莫名其妙的關係,陸老爺子考慮得這般周全,合該也是被煩怕了。


    想通這一層,雲瀾也就沒有勉強,與方文林改道去了楊氏書鋪。


    書鋪開著,看著沒什麽生意,書鋪的老板楊先生常年穿著長衫,夏日的輕薄,冬日的棉厚,一定要顯出身形風韻來。


    他的麵前擺著一方矮幾,矮幾上蹲著一口黃泥爐,爐子上放著一口側把黑陶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兒,未至近前便聞到一股子茶香。


    矮幾上還擺著橘子紅棗花生,這老書生正頗有情趣地坐在鋪子門前的連廊下圍爐煮茶,手邊一柄折扇,時不時要啪的打開撲扇兩下,雲瀾都替他冷得慌。


    店裏沒客人,門前也無行人,雲瀾和方文林身量長,又著惹眼的顏色,楊先生想不看見都難。


    啪。


    折扇再次打開,撲扇的風打在臉上,他連麵皮子都沒有動一下。


    雲瀾看得嘴角抽搐,罷了,這老家夥就好這一口。


    “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楊先生與雲瀾太過熟稔,一點兒不講什麽虛頭八腦的寒暄,開口就是損友互懟的場麵。


    雲瀾今日心情好,懶得與他爭辯,自顧去店裏搬了兩張竹椅出來,還行,好歹這老家夥知道在椅子上放個墊子,不然誰坐這椅子都得宮寒。


    楊先生也是個妙人兒,剛沒人來的時候能自己一個人附庸風雅,這會兒見雲瀾提了食盒過來,在其搬椅子的間隙就將一桌子閑情雅致給掃了個幹淨,就連自個兒最愛的折扇都放在了一邊,拿了布巾擦手等待。


    食盒裏麵墊了布用來保溫,這會兒方文林打開盒子,裏麵的砂鍋都還有些燙手,得拿著布巾隔熱端出來。


    兩個食盒,四口砂鍋,四樣招牌菜。


    楊先生讓二人稍等,回鋪子裏取了酒壺酒盅,剛剛用來煮茶的爐子,這會兒倒是物盡其用拿來溫酒了。


    為雲瀾和方文林各斟了一盅,楊先生舉杯與二人輕輕一碰,未喝先醉,“今日開業,我也去觀了禮,不過想著你們今日定然忙碌就沒有上前添麻煩,這杯酒權當補上正午的祝福,祝二位開業大吉,生意長隆。”


    楊先生沒有端著他那書生架子拽些文縐縐的詞句,用最為直白質樸的話語對他滿身銅臭的好友獻上真摯的祝福。


    有的讀書人最是在乎清清白白的氣節,恨不能隻與清風為伴,明月為友,像這般直白地將銅臭掛在嘴巴邊兒的事情他們想都不敢想,生怕玷汙了自身的風骨。


    楊先生為人灑脫,生性自由,也許領悟了千帆過境,嚐遍了世間冷暖,窩在這偏遠小鎮的一隅自得其樂,平常看著裝模做樣,但在真正的好友麵前就會露出本來的麵目。


    雲瀾笑著應下這位老書生的祝福,蔥白的手指捏著酒盅一飲而盡,看著利落又瀟灑。


    人情世故就在這一盅裏,飲過便隻是好友相聚。


    楊先生吃得斯文,每一口都細細品味,很是給雲瀾麵子,“當日我去店裏嚐過那黃燜雞就覺得這菜該配一壺溫酒,今日倒是實現了。”


    “書架上藏酒壺,你是想與先賢對酌?”雲瀾可沒忘記剛剛楊先生拿酒的地方,那排書架上全是先賢聖典。


    “你不懂,”楊先生嘖嘖搖頭,“墨香浸染過的才更有滋味。”


    會不會更有滋味雲瀾沒有品出來,但古往今來,讀書人一飲酒就詩興大發,他怕這老家夥喝多了也拉著他傷春悲秋的,陪著喝了兩盅就放下了杯盞。


    好在楊先生雖然好這壺中物,但在好友麵前卻不會貪杯。


    三人四菜半壺酒,仗著風雪無聲,躲在這天地一角偷了半日閑。


    臨走之前,楊先生叫住雲瀾,起身進鋪子拿了四本書給雲瀾。


    雲瀾沒有細看,隻掃了一眼最上麵一本的書皮,是本遊記。


    “算是回禮,借你看看,不收租子。”楊先生坐回原位,揮著手與人告別,又撿起了他那把心愛的折扇悠悠扇著。


    天,又開始下雪了。


    雲瀾透過斷斷續續的雪幕回望自己的忘年交,他的記憶中,這位好友從未穿過明豔的顏色,即使是低調的暗色係都未曾有過,常年與各種灰色打交道,這會兒雪幕遮眼,看不真切,楊先生模糊成一顆灰撲撲的像素點,反倒是他頭頂的楊氏書鋪四個大字格外清晰。


    方文林,問:“怎麽了?”


    回過身,雲瀾搖了搖頭,將書冊揣進懷裏,從方文林手中順走一隻食盒到左手,自己則是借著長袖遮擋右手主動握住了方文林空出來的左手。


    漢子的手掌寬大溫暖,撫慰了心裏莫名的空落,他輕聲回答:“沒什麽。”


    果真喝酒容易傷春悲秋。


    ……


    酉時,風雲小吃準時閉店,一塊塊門板被幾個漢子一人一塊給拚好關上前鋪的大門。


    雲瀾和方文林也與眾人一同乘坐騾車回家。


    方文林坐在雲瀾前麵替他擋下大半風雪,拉了圍巾將雲瀾的頭臉包住,“不戴帽子也不穿大氅。”


    不輕不重的斥責不痛不癢,雲瀾隻眨巴了下眼睛以示知錯。


    鋪子裏油煙大,怕汙了大氅,故而沒穿。帽子則純粹是因為怕有損老板的形象才沒戴。


    這會兒又是風又是雪的,雲瀾才知有罪受了。


    車上的其餘人就與他不同了,好似感覺不到冷一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今日的營收。


    “今日瓦香係列賣得比黃燜係列好。”今日後廚是覃迎春負責,顛勺顛得胳膊都要斷了,但開心也是真開心。


    鄭悅在前鋪負責點餐,對於食客們的口味最是清楚,“比起排骨,客人們更喜歡吃雞。”


    “排骨有骨頭壓秤,在他們眼裏比不得雞肉劃算,自然吃雞的更多一些。”雲煥雖然是堅定的排骨黨,但現下的實際情況就是這樣,能多吃一口肉便是賺到。


    雲燁摸著下巴思索:“現在店裏兩種是一樣的價錢,要不要把排骨係列的降價,本來排骨也要比雞便宜。”


    這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便都將目光落在雲瀾身上。


    “不用,”雲瀾被吹得不太想說話,一說話熱氣兒就隨著嘴巴跑出去了,“我們本來就是主打賣雞肉類的,等年後後山的養雞場開起來,更是如此。排骨或是其他都隻是為了豐富種類,賣得少也沒關係。”


    譚蕾也在後廚忙活,聞言認同地點頭,“這樣備菜的時候也不麻煩。就是我們買的整雞,卻隻用雞腿,其他部位有些浪費。”


    說是浪費倒也沒有,像是雞爪雞翅這類的,雲瀾都是讓他兩個嫂嫂拿去做成辣鹵賣,反正她倆在誰家進貨不是進,自家有現成的還方便些。


    但是,店鋪和地攤還是有區別的,雲記辣鹵的攤子根本吃不下那麽多雞爪雞翅,也是現在天氣涼,東西經得起放,不然多出來的這些還真是不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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