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那座古寺,在瑟瑟秋風的吹拂下,更顯蕭索。


    寺廟周圍的樹木大多已落光了葉子,僅剩的幾枝枯枝在風中搖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一襲素衣的李紈,身姿嫋嫋地立在寺外。


    瞧見王睿的那一刻,她的眼眸中先是閃過一絲訝異,清亮的眸底迅速泛起一抹驚喜的波光,朱唇輕啟說道:“睿哥兒,怎麽也在寺外。”


    王睿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看了一眼身旁的鴛鴦,還未開口。


    鴛鴦已搶先一步,福了福身說道:“大奶奶,公子今天之所以來寺廟,純粹是我帶的,不是公子所願的。主要是公子不久便要參加朝廷的恩科,我想著帶公子過來這邊禮佛,祈求佛祖保佑。”


    王睿微微點頭,笑著說道:“義姐,正是如此。我本對這些也無太多執著,隻是拗不過鴛鴦,便來了。倒是義姐,今日怎也來此了?”


    李紈聽了,輕輕點了點頭,眼神閃爍了一下。心中卻是暗自思忖:“見到睿哥兒,不知怎的,這心就亂了節拍。”


    一抹羞赧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說道:“睿哥兒即將參加恩科,我也為你祈福。再者,我也為蘭兒求個平安。”


    隻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底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想著若是此刻隻有睿哥兒與自己在此,那該多好。


    可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她就不禁暗自嗔怪自己:“哎呀,李紈,你怎能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念頭,你是個守寡之人,當恪守婦道才是。”


    定了定神,李紈臉上重新掛上溫婉的笑容,笑容中卻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說道:“額,睿哥兒,便是求前途的。”


    王睿雙手負於身後,緩聲道:“義姐有心了。不過我相信隻要自身努力,結果定不會差。義姐為蘭兒求平安,佛祖想必也會庇佑的,義姐可有求到好的簽文?”


    李紈心中一慌,差點就將自己是來解夢的事情脫口而出。想到那些夜裏的夢境,夢中睿哥兒從身後抱住自己的嬌軀,自己雖嘴裏喊著不要,可睿哥兒卻對自己做出諸多出格之事,這讓她又羞又惱,此刻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如晚霞般的紅暈。


    “這些夢真是羞煞人了,怎會夢到與睿哥兒如此親昵之事。”今日讓素雲照顧著蘭兒,自己本是為了上香求個心安,化解這些讓她煩悶的夢境,卻不曾想在出了山門後就碰到了睿哥兒。


    李紈穩了穩心神,努力壓下心中的慌亂,雙頰依然帶著淡淡的緋色,輕聲說道:“我所求簽文,也是為了蘭兒能平安順遂。至於其他,倒也沒有多想。睿哥兒你呢,求得的中上之簽,可解了心中期許?”


    王睿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說道:“義姐真是有心了,有義姐如此記掛,蘭兒肯定會事事順利的。我對簽文倒沒有太過在意,隻是當作一份期許罷了。時間不早了,咱們下山吧。”


    李紈輕輕應了一聲:“嗯。”聲音細若蚊蠅,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如同一朵不勝嬌羞的水蓮花。


    眾人沿著山路緩緩前行。行至一處凹凸不平的路段時,李紈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王睿身上。


    就在這一分神的瞬間,她的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去,伴隨著一聲驚呼:“痛!”


    王睿聞聲,心頭一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李紈身前,滿臉關切地問道:“義姐,怎麽了,可傷到了哪裏?”


    李紈坐在地上,秀眉緊蹙,右手手指著右腿,說道:“右腳崴了,疼得厲害。”


    她的臉上已疼得煞白,卻又因當著王睿的麵而染上了幾分羞意。“在睿哥兒麵前出了這等醜態,真是羞人。”


    王睿也顧不得許多,不顧李紈的反對,輕輕掀開她的裙擺,伸手摸向李紈的右腳腳腕。


    原本白皙如玉的腳腕此刻已變得通紅腫脹。


    王睿輕輕按壓著腳腕,試圖查看傷勢的嚴重程度。


    李紈又羞又急,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如熟透的蘋果一般,連耳朵尖都紅透了,她又羞又惱地低聲喊道:“睿哥兒,不要。男女有別,怎可如此。”心


    中卻是又羞又慌:“睿哥兒碰了我的腳,這可如何是好,隻是他也是為了查看傷勢,罷了罷了。”


    王睿抬頭看著李紈,眼中滿是擔憂,說道:“義姐莫怪,我隻是想看看傷勢如何,好為義姐醫治。”


    李紈的雙眸中水波流轉,眼神中滿是羞澀與難為情,她垂下眼簾,不敢直視王睿,看著睿哥兒摸著自己的小腳。


    這可是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第一次觸碰自己的腳,心中的羞意更甚,紅暈瞬間蔓延到了脖頸,白皙的脖頸都變得粉嫩起來。


    一旁的鴛鴦也被王睿的舉動驚到了,心中暗忖:“公子怎的如此孟浪,竟摸起了珠大嫂子的腳,且瞧那模樣,好似全不在意男女之別。”


    王睿抬頭看向李紈,說道:“義姐,我剛上山的時候瞧見這附近有一些草藥,對扭傷有奇效。你在此稍等,我去尋來為你敷上。”說完,又對鴛鴦說道:“鴛鴦,你在此好生照顧義姐。”


    李紈聲音細若蚊蠅,聲音中帶著一絲羞怯:“嗯,那你小心些。”


    王睿很快便尋回了草藥。他將草藥放進嘴裏咬碎,小心翼翼地敷在李紈的腳上,輕聲說道:“義姐,可能會有些痛,你且忍一忍。若是實在疼得厲害,你就咬我。”


    李紈咬著嘴唇,嘴唇都被咬得失去了血色,臉上的紅暈卻如桃花般豔麗,輕輕“嗯”了一聲。


    當草藥敷上腳腕的瞬間,李紈還是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休息了片刻,王睿背著李紈下山,幾人雇了一輛馬車,回到大觀園。


    一進院子,王睿吩咐去請女大夫來。


    不多時,女大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


    女大夫看到王睿一臉焦急地守在李紈身邊,以為王睿是李紈的丈夫,說道:“你夫人這腳傷看著不輕,不過好好調養一陣子便無大礙。隻是這段時間要盡量少走動,每日按時敷藥。”


    王睿剛要解釋,卻看到李紈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羞澀,便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女大夫仔細地為李紈檢查了一番,重新換了藥,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才離開。


    女大夫走後,房間裏隻剩下王睿和李紈,氣氛一時有些微妙。李紈低著頭,輕聲說道:“今日之事,給睿哥兒添麻煩了。”


    王睿忙說道:“義姐說的哪裏話,隻要義姐能快快好起來,便比什麽都重要。”


    李紈的臉上又泛起一抹紅暈,不再言語,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王睿走後,李紈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素雲見自家小姐這般模樣,心中滿是疑惑。


    她輕聲走近李紈,關切地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從剛才起就好像有些心神不寧。”


    李紈聽到素雲的問話,微微一驚,回過神來。她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說道:“沒什麽,隻是有些累了罷了。”


    素雲何等機靈,她可不相信小姐隻是累了這麽簡單。


    她仔細觀察著李紈的神情,試探著說:“小姐,我方才見那王睿公子走時,您的神色似乎有些異樣……”


    李紈嗔怪地看了素雲一眼:“休要胡說,我能有什麽異樣。”


    素雲見李紈如此反應,心中更是確定了幾分,但她也不敢再多說,隻是笑著說:“是,是奴婢多嘴了。不過王睿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呢。”


    李紈聽了這話,心中不禁一動,但她很快又收斂了心神,正色道:“莫要亂說這些有的沒的。”


    素雲見李紈如此說,便也不再提王睿,轉而說道:“小姐,您也別太累著自己了。平日裏您操心的事兒已經夠多了,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李紈微微點頭,歎了口氣道:“我自是明白的”


    素雲心疼地看著李紈:“小姐,您真是太辛苦了。自從大爺去了之後,您一個人拉扯著蘭哥兒……”說著,聲音竟有些哽咽了。


    李紈的眼眶也微微發紅,但她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安慰素雲道:“好了,莫要傷心了。我如今有蘭哥兒,也算有個寄托。隻要能爭氣,就心滿意足了。”


    素雲擦了擦眼淚,說道:“蘭哥兒那麽懂事聽話,又勤奮好學,日後必定會有出息的。”


    李紈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但願如此吧。我隻盼著他能平安健康地長大,將來考取功名,也不枉我這些年的辛苦。”


    沉默片刻後,素雲又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小姐,方才我去廚房看了看,新做了些您愛吃的點心,要不要給您拿些過來?”


    李紈搖了搖頭:“這會兒也沒什麽胃口,先放著吧。”


    素雲點點頭,接著說道:“那我去給您泡壺茶來,您潤潤口。”說完便轉身去泡茶了。


    李紈獨自坐在那裏,思緒又飄遠了。


    她想起今日與王睿的相遇,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但她很快又告誡自己,不可有非分之想,自己身為寡婦,應恪守婦道,專心撫養蘭哥兒長大成人。


    不一會兒,素雲端著泡好的茶走了進來。


    她將茶放在桌上,輕聲說道:“小姐,茶泡好了。您要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李紈應了一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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