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身姿挺拔地站在妙心師太麵前,緩聲道:“師太,我為寺中捐些小錢,這裏有兩張百兩銀票,不是為了所謂香油錢的名義,目的有二,其一是改善尼姑們的夥食,其二我尋妙玉師太。”


    小道姑聽聞,瞪大了眼睛,滿是疑惑地問道:“施主,你找妙玉師姐做什麽?莫不是貪戀妙玉師姐的美色?”


    妙心師太亦是眉頭微皺,麵露難色,同樣疑惑道:“施主可否講起緣由,老尼再做安排。”


    王睿連忙雙手抱拳,鄭重解釋道:“師太,我王睿絕不是歹徒之人,隻是心中有些話語,想要與妙玉師太交流一番,別無他意。”


    妙心師太目光在王睿身上停留片刻,似在思量,而後緩緩說道:“在禪院,你且去吧。”


    王睿謝過師太,沿著蜿蜒曲折的小徑前行。


    假山流水之後的禪院,傳來一陣縹緲的琴音,正所謂“秦箏吐絕調,玉柱揚清曲,弦依高和斷,聲隨妙指續,徒聞音繞梁,寧知顏如玉”。


    王睿雖對這曲子的名目不甚了解,但他好歹也能憑借多年的閱曆分辨得出這琴聲的精妙絕倫。這琴音如泣如訴,回味悠長,曲折婉轉,宛如山間清泉流淌,必然是出自大家之手。


    被這琴音深深吸引,王睿循著聲音找去。果不其然,假山後麵竟有一處景色更為優美之所。


    一座單獨的禪院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禪院前的小池塘波光粼粼,其中有一間精巧的小亭子宛如仙境中的點綴。


    伴著升騰的水霧,果然瞧見一位年輕女子端坐在亭子中央。她身著白色女尼宮裝,衣袂飄飄,一頭如瀑的秀發柔順地垂下,她正專注地輕輕撫琴弄曲。


    一時間,王睿的內心竟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麵,所有的煩惱與雜念都消散無蹤,神情也變得舒暢無比。


    這女子除了那一頭令人驚歎的秀發,身姿亦是挺直如鬆,氣質出塵若仙。臉上所戴的麵紗,遮住了其白皙的麵龐,卻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韻味。


    忽然,琴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陣無形的風吹散。


    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來:“公子,不知尋我何事,我在寺中修行,你且走近一點。”


    妙玉的聲音猶如山間的清風,拂過王睿的耳畔。


    妙玉要求王睿走近一點,王睿倒也沒有絲毫猶豫,坦然地在亭中席地坐起。


    “在下金陵王睿,貿然打擾,實有一問,妙玉姑娘是修心還是修身?”王睿的目光坦蕩而直接,正視著妙玉,那目光中的真誠看得妙玉有些羞紅。


    妙玉微微側過臉,回道:“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我這亭中定不允許坐下。我先前在京城櫳翠庵修行,對公子的名聲有所耳聞,至於你的疑惑,我不想作答,再這樣子糾纏的話我這裏就不歡迎你。”


    王睿並未因妙玉的冷淡而退縮,仔細地瞧著妙玉,隻見她眉眼如畫,黛眉輕挑,似含著無限的風情。


    一雙秋水般清澈明鏡的眼眸,深邃而迷人。高挑精致的鼻梁下,塗著淡紅唇色的豐潤櫻唇,微微顫動。


    妙玉的性子向來清冷,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姿態。她與李紈的性格不合,最終被賊人擄走慘死在海邊的結局,王睿每每想起,都深感惋惜。


    想到此處,王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樣的妙人若不幫其改變命運,豈能心安。


    \"妙玉姑娘這個稱呼才對吧,你看戴發修行以來,寺中的一些事情想必你也是懂,脫離肉體凡胎修行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哪裏修行不能修行呢,況且我看你凡心未了,你這樣的俏麗佳人,若不加以保護,說不準哪天就被壞人擄走。”


    妙玉出自蘇州官宦人家,因體弱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替我出家都不管用,隻有親自入了空門,病才好。回來玄墓蟠香寺,是悼念師父,再過些日子便要返回京城。


    妙玉向來厭惡男子一直盯著自己的容貌,心生不喜。但對於以前隻是聽聞而未真正接觸的王睿,倒是少了幾分慣有的厭惡。


    “我看你才是壞人吧,圖謀不軌,還說我修心不穩,瞎說。”妙玉這個女人被王睿說出心裏話,麵上雖帶著嗔怒,卻頗有些反差萌。


    “你要說我是壞人就是壞人吧。”王睿不以為意地笑道。


    妙玉這人其實外冷內熱,如果不是遇到有話題的人,直逼心扉的話,很難打開心結的。


    “公子請喝茶。”妙玉俯身取出一隻官窯脫胎填白蓋碗,動作優雅地斟了七分滿的茶水,放置在王睿麵前。


    王睿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問道:“妙玉姑娘,這不妥吧。”他可是清楚地記得,書中寶玉要把妙玉吃過茶的茶杯送給劉姥姥,妙玉卻道寧願摔碎了也不能給她。


    妙玉似乎早料到他會這般說,明了他的心思,說道:“你不喝的話,我就倒進池塘裏麵。”


    王睿微微一笑,不再推辭,將茶盞端起,輕輕抿了一小口。


    “嗯,茶是好茶。”


    “這洞庭碧螺春香高味醇,入口溫和,回甘悠長,在貢品當中也是極為難得的上品,隻是……”


    妙玉內心微微一震,當下又對他刮目相看:


    “公子真是神人!僅品了一口,就知曉這是洞庭碧螺春?”


    王睿笑了笑:“不過一介粗人,對於茶藝隻是略微知曉一二,妙玉姑娘莫要見笑!”


    妙玉雖遁入空門,可到底曾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對於茶藝有著極深的研究和造詣,她心裏自然明白王睿這番話乃是自謙之詞。


    茶的種類雖有成百上千,但按照工藝來劃分,總歸也就那麽幾種。


    妙心師太在遠處看著,心中奇怪不已。她對妙玉的性情了如指掌,妙玉向來清冷孤僻,怎會和一個陌生男子相處如此之久,且氣氛這般融洽。


    不知不覺,日頭西斜,晚霞如錦。


    最後,妙玉送別王睿的時候,一向高冷的她,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絲別樣,原本清冷的麵容也仿佛變得柔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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