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笙又等了一刻鍾的樣子,殷成從嘴角流血發展到七竅流血,她知道不能再等了,朝他手中的令牌伸手,還不等她用力,一枚石子打到賀笙的手背上。


    紀澤珩冷漠道,“莫要想歪門邪道的路子。”


    賀笙:?


    她是那種趁別人進入幻境就捏碎對方令牌淘汰別人的人嗎?!


    賀笙看向隨時會死的殷成,“師兄,他七竅流血了。”


    紀澤珩沉默,飛身走上台階,他捏碎了殷成的令牌。


    “幫助陷入幻境走不出來的考生捏碎令牌這是考官的事,你無需操心。”


    賀笙胡亂應聲,不鹹不淡刺他一下,“嗯嗯,我不說他就死了,師兄看不見可能不知道。”


    狗東西,上一個打她的人墳頭草都三米了。


    紀澤珩無言,半天憋出來一句,“抱歉,我不該胡亂揣測你。”


    “沒事沒事,師兄眼睛不好嘛,不怪你。”


    賀笙擺擺手,要不是地點不合適她就直接上手掐他了,狗東西下手好狠。賀笙不著痕跡甩甩手。


    紀澤珩聽到了她甩手的聲音,他遞給她一瓶丹藥,“療傷丹,吃了就不痛了。”


    賀笙不跟他客氣,直接把一瓶都拿走,倒出來一顆吃下,“這個賠禮我收了,原諒你。”


    “嗯。”


    賀笙往前走,紀澤珩也跟著她往前走。


    賀笙停下腳步,“師兄?跟著我幹嘛?”


    “登雲梯,眾生平等,我也隻能爬上去。”


    賀笙頭冒問號,“啊?那豈不是一個考官隻能給一個人捏碎令牌?”


    “有隱蔽法器,但我忘開了。”紀澤珩說完沒聽到賀笙說話,過了很久可能覺得尷尬吧,他又補充,“第一次當考官,沒經驗。”


    賀笙捂住嘴憋笑,不行,太好笑了。“師兄入宗十年,沒想到還會有第二次爬登雲梯的機會……噗哈哈哈。”


    “嗯。”紀澤珩沒說什麽,但羞得臉紅。


    確實,有點丟人……


    賀笙笑夠了,認真道,“那師兄能看清路嗎?這些台階挺密集的。看不清的話我給你帶路?”


    “不用,我可以。”


    紀澤珩嘴上這樣說,腳下便踩空一下,賀笙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領,讓他免於摔下山的情況。


    “噗,師兄別逞能了。”


    “……勞煩。”


    紀澤珩當年沒走過登雲梯,因為他身世可憐,有靈根,外加他看不見,乾元門就把他收下了。


    後來又發現他是天生劍骨,才從外門弟子被提拔……又被清淮長老看上,收為親傳。


    登雲梯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但他沒有反駁向雲早的話,沒必要解釋。


    賀笙把手伸到他麵前,“師兄把手給我。”


    紀澤珩還有點猶豫,賀笙真是嫌他煩了一把抓過來捏手裏,“快點吧你,我還想趕在日落前上山頂呢。”


    “……啊,好。”紀澤珩顯得呆呆的。“向小姐……好像和初見時不太一樣。”


    賀笙坦言,“在家裏是裝的。”


    “哦,原來……向小姐這麽……活潑。”


    “還好還好,家裏比較壓抑。”賀笙張嘴就是胡說,一心趕緊往上走,紀澤珩幾乎是被她拖著走。


    過了很久,紀澤珩開口,“向小姐······可否慢一點。”聲音還帶著幾分可憐。


    賀笙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窩草,我這不是在虐待殘疾人,立馬站定等紀澤珩調整,“對不起是我心急了,我會放慢一點腳步的。”


    “······謝謝。”


    再往前上幾個台階,熟悉的迷霧縈繞在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和紀澤珩牽著手的原因,那迷霧也把紀澤珩一起纏了進去,賀笙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的,但當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


    賀笙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短腿,嗯?她的心魔是這個時候?真的假的,她過得無憂無慮的有什麽值得她放不下的,非要說就是沒能跟著紀澤珩去看那次燈會吧,很可惜,短期內她也沒辦法再去看一次。


    屋內是熟悉的陳設,賀笙跑出去打開門,外麵下雪了,比她記憶裏任何一天的雪都大,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落下,賀笙伸手去接,雪花化掉在她手心留下幾滴水珠。


    因為是幻境,所以賀笙不用擔心生病,也不用擔心受凍,雖然還是冷的,但感覺比以前自由,或許是因為她也許會在生病之前就離開這裏吧。


    賀笙從屋內拿個墊子出來放在門口,坐在這上麵看雪花飄落,不知道這個幻境怎麽才能出去,她想吃冰糖葫蘆了,冬天很適合吃冰糖葫蘆。


    “小姐!”熟悉的聲音讓賀笙愣住,她愣愣看著翠玉跑過來,不由分說把她抱起帶回屋,“小姐這麽冷的天怎麽能在外麵坐著呢,上次風寒不難受嗎?生病了好多東西都不能吃,小姐就算不怕冷也顧念一下那些好吃的吧。”


    賀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翠玉?”


    “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


    “現在是幾月幾日啊?”賀笙問。


    “正月十四,怎麽了?”


    賀笙沒回,反而抱住她的脖子,“翠玉,好想你啊。”


    她沒見證她的死亡,她隻知道外麵的人都死了,翠玉也沒回來,還有玉珠,都沒回來,那個院子隻剩下她,她跑去找紀澤珩,也沒能帶他跑出去。


    翠玉拍拍她的背,“好好,奴婢才走了半個時辰小姐就想奴婢了?”


    賀笙把頭枕在翠玉肩膀上,她現在知道為什麽幻境裏會是這個了,“玉珠呢?玉珠在幹嘛?”


    “玉珠去給拿糕點去了,小姐現在就想吃了?”


    賀笙聲音悶悶的,“嗯,想吃。”


    翠玉察覺出她情緒低落,偏頭看她,“小姐不開心嗎?能和奴婢說一下嗎?”


    “一點點,一點點不開心而已,沒事。”


    “那奴婢把紀少爺叫來給小姐講故事?小姐不是喜歡聽她講故事麽。”


    賀笙這才想起還有紀澤珩,她拍拍翠玉,“把我放下來吧,我去找他。”


    賀笙剛落地就被翠玉抓緊手腕,急忙給她披上一個鬥篷才鬆手,“好了,小姐去吧。”


    “才幾步路而已,沒事的。”


    “那也別摘,穿著肯定比不穿好。”翠玉認真給她係好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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