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一出生就在平民家裏,艱難長大後,享受不了幾天教育,就被趕進吃人的社會,就算想要掙錢養活自己,可惜,他能掙到多少錢,也是被人可以定好的。”


    李會長沉默。


    “李會長,一個開車拉客的人,無論他怎麽努力,每小時的收入都無限接近30塊錢。有時候運氣好,接了一個大單,但是很快你就會發現,返程一定沒有單,幹了幾個小時的時候,收入看起來還可以,但是,後幾個小時一定會變差的。”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人永遠跑不贏算法,他們根本無從選擇。”


    李會長沉默。


    “你說話!”


    李會長冷冷一笑,嘴裏吐出一句:“那是他們活該。”


    “設計算法規則的也是他們的同類。你怎麽不怪他們呢?”


    “普通人有那麽多選擇嗎?”


    李會長:“楚音,你有本事就讓他們不要接受啊,你可以試著反抗看看呢?”


    楚音搖搖頭,李會長這樣的人,確實遺毒太深,無可救藥。


    她把平板遞到他跟前,讓他看清上麵的內容,李會長伸手觸摸到屏幕時,頁麵上出現成功發布的字樣。


    “你就在這裏好好反省吧,會有人來給你收屍。”


    楚音走後,李會長平靜下來的臉上,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出現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這一切,楚音沒有察覺。


    就這樣,網上出現不知名賬號爆料。


    自稱是洛城戰略資源委員會會長。


    他深受靈魂折磨,在自殺前,良心發現,準備揭露常年消失人群被抓去買賣器官和滅絕人倫的實驗等等的殘忍真相。


    賬號公布的眾多內容,讓網上吃瓜群眾憤怒不已,紛紛跑到賬號下辱罵,轉發人群裏,有人意識到這和昨晚發生的大火,一定有關聯。


    有人呼叫楚音,讓她出來爆料一二,楚音作為洛城的明星人物,還是和火災有牽扯的一方,想來一定知道很多內幕。


    楚音回到家,吩咐人準備早餐,她舒舒服服的開始泡澡。


    早餐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一通電話。


    “藺隊長。”


    “楚音小姐,我要提醒你一下,請你暫時不要在網上發表意見,本次事件還在調查中。”


    楚音放下手中的筷子,拿過一旁的紙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


    “藺隊長,這個要求,實在是沒道理,我又要被人當成嫌疑人嗎?這種戲碼再來一次就沒意思了。”


    藺長虹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深深歎了口氣,這個工作已經不適合再幹下去了。


    現場的擔架上擺放著從地底下抬出來的屍體,藺長虹剛開始不以為然,可是,當上百具屍體擺在一起,他心裏有點堵得慌。


    這還不算完,工作人員還在不斷地往上運送,地下到底有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圍觀的人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徹底被嚇得失聲。


    在一個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屍體被送上來後,一片寂靜中,終於有人承受不了,嚎啕大哭。


    人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看下去,可是,這些陌生人的生命,就是忽然間牽動著每個人的心神。


    就算做不了什麽,似乎看到每個被抬出來的人,人們就會送上默哀,這些人何嚐不是替自己受過呢!


    這些人的命運,不正是自己可以預見的命運嗎?


    哭聲四起。


    藺長虹已經沒有心力吩咐人擋住人群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楚音說的話再一次在腦海裏想起。


    “這種戲碼再來一次就沒意思了。”


    是啊,他第一次感覺很沒有意思。


    在不知名的某處,會不會還有一個這樣的‘屠宰場’,這裏躺著的人,會不會有天就成了自己。


    眼前似乎有一片迷霧,遮擋了自己的視線,讓他看不清方向。


    這片霧或許一開始就存在,隻是在被他意識到後,忽然就明了了許多。


    曾經的藺長虹堅定信念,為聯盟安定奉獻生命,各階層一直是不公平的,這些他都知道,心底還默默認可,認為這是維持聯盟不可或缺的製度。


    現在,他已經不確定了,當底層大眾遭受這種事情,這種安定真的存在嗎?


    有好消息傳來,李會長被另一隊人馬找到了。


    藺長虹的同事根據爆料賬號的地址,找到這處隱藏在島上的神秘小屋。


    看著李會長被綁住四肢的模樣,眾人沒有驚奇,這和火災現場發出來的受害者造型何其相似。


    眾人沉默的解救下李會長,他已經奄奄一息。


    看到有人來救自己,艱難的睜開眼,問了一句:“都知道了嗎?”


    知道什麽了?眾人心裏明白,但是沒有人回答,李會長笑了,忽的悶哼一聲,腦袋一歪,從嘴角吐出來一口血。


    “這樣我就放心了。”


    看到他的異樣,有隊員上前拍拍他的臉,手指放到鼻子下麵,發現李會長已經沒有呼吸了。


    “讓開,我看看。”


    現場有學過急救的隊員上前,掰開李會長的嘴巴。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裏麵斷掉一截的舌頭掉了出來,他下意識地鬆手後緩緩合上嘴巴。


    “咬舌自盡了。”


    眾人沉默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帶著人離開了現場。


    洛城治安管理中心發出了第一次案件通告。


    公告全網,此次火災現場無人存活,因為此處是戰略資源委員會旗下管理的實驗基地,而李會長本人也被人發現,是在一處廢棄小屋自盡。案件後續持續調查。


    事情真相到底怎麽樣,警方暫時沒有結論,也不會提及。


    網上爆出來的一具具屍體照片,人們的質疑,統統沒有回應。


    這一次,事情鬧大了。


    張首府靜靜坐在辦公室,看著桌子上的文件,是一早從京城秘密傳送過來的。


    他要為這件事畫上句號,或者轉移注意力。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想到還在監獄裏的女兒,不由得熱淚盈眶。


    張薇,我的乖女兒,以後就徹底成了孤兒。


    張首府自盡前,沒有勇氣去見她。他撥通了楚音的電話。


    “楚音,我有個事情想請求你。”


    楚音接到他的電話還有點詫異,他沙啞的聲音和灰暗的情緒,全部都傳到楚音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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