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斯澤看著她虛假的表情,意味不明牽了下唇角,到底沒搭她的話。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念時悅了無生趣地靠回座椅裏,耳墜上的櫻桃紅珠子發出輕盈細碎的碰撞聲。


    這聲響之後,車廂安靜的隻剩機械運作的悶聲,氣若遊絲地盤桓在密閉空間裏。


    呼吸靜謐可聞。


    林姿大氣不敢喘,再憋下去能把自己憋死。


    最終她不知死活地先開了口,語氣小心謹慎誠惶誠恐:“梁總,我聽說五維智能酒店馬上試營業了啊?”


    梁斯澤不冷不熱地應:“林記者消息靈通。”


    “是啊…”她傻嗬嗬笑,“我們主任讓我試著跟進這個項目。”


    之後話題終結,繼續冷場。


    短暫的數秒過後。


    念時悅忽然開口破除沉默:“姿姿,你要不要做這個項目的深度訪談?”


    林姿腦子反應了一下,驚喜地向後扭了頭,興奮地問:“可以嗎?”


    接著表情微微一頓。


    車廂幾乎被黑暗占據,她隻能隱約看到兩張好看的側臉輪廓。


    一對彎長的睫毛在暗色裏緩慢地扇動了下,女人彰顯無辜的話語隨之響起:“不是你說要付陪聊費的?”


    “……”


    合著在這等著他。


    梁斯澤萬萬沒想到有天會栽到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裏,人生頭一回被人擅作主張當作鴨子趕上了架。


    他目光如炬地盯著丫頭片子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微眯起眼說:“可以。”


    林姿開心地雙手合十,“謝謝梁總!”


    “不用謝我。”梁斯澤伸手掐住念時悅的臉頰,“該謝的是你這位好朋友。”


    “悅寶謝謝你。”林姿當即給了好朋友一個飛吻,立馬見好就收地扭頭回去。


    拿到天上掉餡餅般的獨家訪談,林姿沉浸在喜悅中,自動屏蔽後座的聲音。


    男人幾分嚴肅的低沉嗓音侵入這密閉空間,“現在輪到你做我的主了?”


    念時悅心頭一震。


    在幽暗的光線下看著他的臉,鋒利的五官輪廓刻出冷硬的線條。


    他這些天對自己溫和百順,差點忘了這個男人平日冷峻刻薄的形象。


    她內心徒生一份惶然,微張著唇一個字也答不出來。隻能木訥地接受他的俊臉一點點逼近。


    直至他唇瓣擦過她的側臉,緩緩碾至耳畔。


    一抹悅耳的嗓音滑入耳蝸:“那是需要付酬勞的。”


    不及她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他便封住了她的唇。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


    這一次,念時悅真切體味到男人唇瓣的觸感和溫度。


    柔軟的像退潮後的沙灘地,潮濕的水汽浸透著綿柔的細沙。


    兩隻唇裹挾呼吸的熱氣互相交纏。濃烈的煙酒味雜糅在一起,莫名令她有種微醺的錯覺。


    空氣越發的稀薄。


    其實不到五秒的時間,她卻感覺經曆了從天黑到日出的漫長等待。


    一秒、兩秒……


    在日光乍泄的那一刻,她的下唇被輕輕咬磨。


    他緩緩撤了出來。


    念時悅整個人呆住,不由自主地撅著發麻的唇瓣,已經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了。


    後來林姿下車的時候她都沒作出回應。呆呆地看著窗外直到回家。


    一腳一腳踩在發亮的地磚上,地麵的光從上而下映照她的臉,依舊豔美動人,隻不過神色有些呆滯。


    梁斯澤也沒管,讓她自己消化消化。


    念時悅獨自回到房間,鎖上門。


    來遲的悸動,她後背抵著門板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不比上一次蜻蜓點水的觸碰,如縹緲的幻覺。而這一次,他唇齒的觸感停在唇瓣久久未散,太過於真切了,已經到了無法反駁的地步。


    ——她的初吻就這樣水靈靈地沒了。


    大半個晚上,念時悅滿腦子都徘徊這一句話,加上適配的場景,無限的循環播放。


    這讓她僅睡了三個小時,罕見地起了個大早。


    不到七點鍾,念時悅化好妝,麻木地呆坐了會兒,起身準備去單位。


    好巧不巧,下樓碰到梁斯澤晨跑回來。


    男人一身黑色的運動套裝,兩隻袖口推至手肘,露出健碩勁韌的小臂,淡青色的血管埋在皮膚下,在運動後有種驚心動魄的性張力。


    他長指拎著瓶水朝她邁過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不妨礙整個人看起來利落峻拔。


    念時悅傻楞地站著不動,等人到麵前了她躲閃不及,獨剩視線回避。


    不經意瞥見他起伏頻率稍快的胸口,莫名覺得運動後的熱氣蔓延過來。她自覺放輕了呼吸。


    “這麽早,要去哪?”


    他說話帶著輕微的喘息,落進耳朵竟然自動加工出一份性感。


    她胡亂應道:“去廟裏祈福。”


    “……”


    空氣詭異地安靜數秒。


    梁斯澤握住她的手往裏走,“那用不著去廟裏,外婆那的菩薩也收信徒。”


    “……”


    於是念時悅莫名其妙被拉去他房間,說是等他洗好澡一起回梁家。


    她想說哪不能等,非要在這等。又怕他拿什麽話堵她的嘴,隻得認命地待在他房間。


    這個房間跟她房間的陳設差不多,她熟稔地坐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一邊時刻關注浴室的動靜。


    隔著一扇門水聲不斷,讓人自動填補出水珠飛濺的畫麵,以及…


    “咳咳——”念時悅馬上自覺物理打斷。


    大約十來分鍾。


    浴室傳來動靜,念時悅飛快地假裝忙碌起來,指尖在手機上敲擊,單剩一對耳朵關注房間的情況。


    先是聽到一道沉穩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響起窸窸窣窣的細碎聲,像是衣服布料剮蹭的摩擦聲。


    可以初步推測,他正在毫不避諱的在她麵前換衣服。


    !


    念時悅緊張萬分,除了手指在瘋狂敲擊,身體其他部位一動不動,宛若設定了程序的機器人。


    而他好整以暇地開口說:“這幾天我要去美國一趟,有事給我打電話,沒接就打給陳宋。”


    有人的聲音她稍微放鬆下來,溫吞地應道:“知道了。”


    隔了幾秒,他補了句,“沒事也可以打。”


    念時悅心說沒事才不給你打。


    她沒應聲,於是乎,房間又恢複安靜,一道不急不緩地腳步聲毫不違和地隱入這份安靜。


    沐浴後的清香漫了一室,如海風吹過森林的氣息,清冽幹淨,又攜了一絲未知的神秘。


    念時悅嗅覺這香氣越發濃鬱。


    下一秒,有個磁性的聲音垂直入耳,男人純正的發音念出一串英文字母:“aadreubfu……?”


    ?


    他在說什麽亂碼的東西。


    念時悅遲疑地關注一眼手機屏幕,倏地把手機摁滅反蓋。


    清清喉嚨,多此一舉地解釋:“我是在練習英文打字。”


    梁斯澤緩緩挑眉梢,“是想跟我一起去?”


    念時悅倏地抬起頭,“誰要…”


    忽然,她一眼紮進了他敞開的襯衫裏。


    男人的腹肌明坦坦入目,淺凹的線條分割地塊塊分明。小腹平坦緊實,看著強勁有力。向下延伸的人魚線,中斷於一條束在腰間的皮帶,止步於隱秘的地方。


    仿佛有種致命的吸引力,她嘴一瓢,“可以摸一下嗎?”


    “……”


    空氣死水般靜了幾秒。


    完了。


    又忘記猥瑣發育了。


    緊接著,男人正兒八經地問:“給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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