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腦瓜開竅


    但大舅有個幸福的煩惱。


    網到的魚貨多了,自然高興。這時季多帶柳、烏魚、刀魚;也網到名貴的鱸魚、命魚等。那些名貴的魚是供不應求,價格也高。可時季魚類因為數量多了,若不看在梭子蟹的份子上,魚販子提不起販售的興趣。年底當然沒問題,要在平常時候,農村家誰能天天買魚?而且,現在淡水養殖那麽發達,魚的價格、鮮活,咱比不上。


    丁文望了章守誌一眼,看他似乎對這種現狀也沒了主意。


    大舅媽倒看得開,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說,“賣不出去,咱就不賣。和二虎、小良家媳婦一起磨粉做魚丸子,現在可以哂魚幹什麽的。”


    “去去,女人家懂啥。”桑春不耐煩打斷他媳婦的話,分了支煙給章守誌,幫他點起。


    天然海魚的時季性非常強。因廻遊特征,象暖水性的冬季幾乎見不到、冷水性的夏季見不到,所以有人說吃海魚當吃時季,這不無道理。若非自己使用偷天之功的洪荒湖水,估計那些非時季的大黃魚,現在連影子都無法看到,更別說經過六七十年代過渡海洋捕撈和不當的作業,以及近年來海水(尤其近海)汙染日趨嚴重,魚類資源日益枯竭。


    聽母親說,那時候那一籮筐、一籮筐的金黃大魚(大黃魚),都是從近海灘塗吊網捕來的,糧食比魚緊張,又不能私自販售,就把三指寬的大黃魚倒到地裏充當化肥。丁文聽得口水嘀嗒嘀嗒往地上直淌,現在這天然的大黃魚、鱸魚是可遇不可求了,難怪市價調得老高。


    造成大黃魚絕跡的,當然還不當捕撈作業問題。大黃魚因其特殊的構造,魚的頭部有個氣泡,據說大黃魚時季來臨,當時使用敲船鼓,大小通吃被包夾了。


    眾人見丁文皺眉凝思,以為在思考對策,但桑木蘭卻發覺丁文是走神了,便在桌底用腳尖點了點丁文。


    呃......丁文搔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咱漁場網到的海貨,絕對是純天然和新鮮,其中能保持活魚最好,就算不是活魚也能用冰貯藏保持新鮮度,更何況現在是冬天還怕臭了不成?”丁文是王婆賣瓜自誇一番,接著又說了小規模吊網和遠洋捕撈的海魚,銷售的途徑和手段不同,基本不會影響的。遠洋捕撈的魚由於作業特點限定,數量巨大,基本走的冷凍這一途徑。


    其實各大洋,即使我國沿海各個近海,出產的同一種海貨,其形、味都有差別的。打個比方,北部灣的梭子蟹,與舟山出產的,也有微許差別的,這也許是生物適應環境的結果。


    丁文憑借在上海做貿易時的商業經驗談到,“城市裏的人總希望純天然的東西,問題在這了,買方有需求,而賣方有貨,問題在於中間銷售,那班王八糕子魚販想一看你貨多了,懷裏揣著算盤暫時結成一團來壓價,所以老章你明天幫我大舅篩出一些相對誠實、可靠的,寧願讓點利給了這幾個人,將那些鬼心眼多的給我攆出桑家塢,也不把奇缺的海貨供給他們。”


    “老弟,這辦法我和老桑不是沒商量過,不能做為長遠打算啊。”章守誌和桑春都愁著臉。


    “小文,聽小良說,他們都把目光盯著你的池塘,就是那個印了商標的魚。”


    大舅媽一語提醒了丁文。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洪荒魚”給惹的,不過咱養的魚基本是向大賓館、酒樓專供,走的是高端路線,沒有向市場上推廣呀,這班奸商竟然打起這主意。


    “老章,不然也將我大舅漁場的銷售掛到咱們桑家魚莊來,可以向幾位老主顧推銷推銷,再不濟你可以在省城農貿市場開個專門店,和洪荒魚一起供應向市場?”


    章守誌和桑春都不約而同地笑。


    這怎麽感覺象中計了一樣捏?怎麽回事?一連串的疑問讓丁文覺得好奇。


    “老弟,實話跟你講了吧。”章守誌吐了煙說,“筆架島要開發了,這個是大趨勢,咱們扭轉不了,倒不如利用這個大好時機好好發展。”


    “發展?”丁文看那大舅的神情,不曾有剛才一絲愁苦,沒想到自己出島短短兩天時間,連大舅的花崗岩腦袋也開了竅?還耍起請君入甕這套把戲,而大舅媽也在一旁推波助瀾。


    這時,整屋子裏的人都在喜悅大笑,這笑聲在寒夜顯得特別高亢。笑歇,桑春肅起臉,丁文知道他有正事說了,每逢說正事時他都是這種神情,還不是當了十多年的村支書習慣給惹的。


    “這兩天比當了十多年的村支書想得都多。就是想不通,咱們桑家塢人人想逃離的海島,為什麽還有掏了這麽錢投到這裏?通過漁場和紫菜場這兩天的收成,總算明白了。好比池塘養魚、養殖場養蝦這些事一樣,咱們桑家塢人沒錢、怕虧,這越怕虧越不敢投資、越不敢嚐試,白白地放著筆架島四周寶貴的天然資源,就這樣浪費了一年又一年,問題都在於我這個帶頭人啊!”


    桑春動情地說:“為了給桑家塢的老少爺們贖這個罪,我和叔伯兄弟們合計過了,明年不僅要擴大紫菜菜田的規模,還要種殖其他海貨。如果一定要遷離筆架島,那就到對麵的老渡頭吧,但筆架島的海塗,我們不會放棄的,那是我們今後的一條出路。還有一樣事,我們想回購‘桑家魚莊’的股份,在省城、縣城設立專售咱們自己海貨的地方。”


    石破天驚了!丁文望著桑春自信滿滿的臉,簡直看到千年鐵樹開樹似的。


    “老桑找過我,說起了這事。我基本上同意,說來我和翠花也算是桑家塢一份子,”章守誌說道,“這回購股份的事,既然是商業行為,一切得按照商業規矩,原則上桑家塢方麵的持股不能超過一半,具體細節還得好好商量。”


    “你們弄去了吧,我反正沒啥意見,就是村裏人多嘴雜,你們自個擺平。其實有了穩定的海貨貨源,還怕沒事做嗎?人家‘鄉巴佬’都可以將鹵蛋推銷到全國各地。紫菜可以辦烘幹廠,還可以進一步深加工;海魚也可以包裝成魚幹,外包裝好看點,還能當做特色的饋贈禮品,正好利用上桑家魚莊這個平台。”丁文淡淡地說,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能這麽幸運,主要仗著青木戒裏的洪荒湖水特異效果。


    “我們要賴定你哦。”桑春打趣地說,“看你現在擁有養殖場、養鰻場,還有養魚塘。仍然按照原來老規矩,出產的全部東西都由桑家魚莊獨家代售哦。”


    章守誌笑著幫腔,“這不是賴,咱們就是要打劫大戶。”


    “舅媽,你做的魚丸子好貴呀,一粒值千金。”丁文逃似的拉走桑木蘭,惹得桑春他們舒意大笑。


    回到宿舍,打了門,一陣暖和撲麵而來,原來是藍子吩咐大舅媽開了空調暖氣。舒服啊,丁文大八叉躺到床上呻吟一聲,正被暖風熏得欲睡之際,被桑木蘭趕起來洗澡,原因很簡單,身上有異味。


    有了鍋爐就是好,冬季熱水不間斷,可一到交費的時候,那嘩啦啦的幾萬,老章頭大喊心痛。但一想到花鰻苗從柳葉苗長成如今筷子長,那是眼可見地長大,心裏就平衡了。按說在這嚴冬裏,成年的花鰻鯢都深泯於泥土中,一動不動地冬眠越冬,基本上都在消耗著秋季積累的體內脂肪,但瞧咱家的鰻場,風景這邊獨好哩。


    坐在大木桶中洗澡,後背有桑木藍在搓著,頭靠在木桶邊沿的丁文哼著歌,突然說道:“藍子,等我媽來了,咱們就訂婚。要不,咱們先去領本本回來?”


    桑木蘭停了手說,“老公,你是不是在外麵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才內疚得一時心急起來?”


    “去,這哪門子的歪理論。咱倆的革命友情是從娃娃時候培養起來的,超革命友誼也是有目共睹的,象我這麽純情的人怎麽會做對不起革命同誌的事呢?”丁文反身抱住了桑木蘭,“傻丫頭,咱們要加把勁了,你看你爸那雙眼睛一直往你的肚皮瞄,他還以為也象咱家的花鰻苗那樣天天在長大咧。”


    “呸呸,什麽話到了你的嘴裏就變個樣。哎呀別亂動,癢,咯咯...別鬧了,趕緊洗好上床睡覺。”


    臘月廿三,當“小年”到來,預示春節拉開序幕。


    昨晚胡鬧很遲的丁文小倆口,在睡夢中被不時的鞭炮聲吵醒了,這愈到年關,過年的氣氛愈濃。


    到了廚房,看到大舅媽和虞翠花在祭灶,才想起今天是小年。在桑家塢,每年到了小年,家家戶戶都要祭土灶,在灶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傳說後三樣是為灶王升天的坐騎備料。接下來要進行掃塵、貼對聯,沒有備年貨的要趕緊備好,反正祭祀活動不少。


    大舅媽叫丁文在廚房門口點起鞭炮,算做順利送走灶王爺。


    “小文,吃完飯後到會客室,你大舅和老章他們都在那兒一直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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