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她真地慶幸,最初她沒有阻攔哥嫂的婚事。


    不管嫂子是瘋還是傻,哥都愛嫂子。


    她們這些外人的顧忌,在哥嫂的愛情麵前,都顯得多麽自私和可笑。


    “山子啊,這個孩子還是得留著。”


    閻婆婆擦幹眼淚,


    “你不知道,當初你答應這門婚事的時候,我們家彩衣有多高興。她天天對我說,她要嫁給你,給你生一窩孩子,幸福地生活。”


    閻婆婆一想到彩衣當初仰著小臉,那樣興奮地看著她說,


    “奶奶,我也可以嫁人了。奶奶,我也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家了。奶奶,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們家彩衣拚了命才要上的。


    這個孩子是她們家彩衣猶豫了多久,想了多久,才要上的啊。


    現在,


    不能吃藥的彩衣瘋了。


    她這個當奶奶的,


    能為彩衣做的,就是守住她的決定。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決定,這一輩子,隻要有彩衣就行了。沒有孩子也可以。”


    七七沉默了。


    在農村,沒有孩子,尤其是沒有男孩子。那就是絕戶。在村裏是不受人待見的。


    哥自幼沒了娘,後娘虐待他,說他傻,弄得全村人都認為哥是傻子,同齡人都不和他玩。好不容易結婚了,有了一個家,在村裏,村民剛把他看成一個正常的人。如果以後不要孩子,成了絕戶。


    七七不敢想下去了。


    姥爺姥姥多厲害的人啊,因為隻生了娘一個閨女,娘死後,他們就成了絕戶,在馬莊,就連馬歡喜那樣的混蛋,都能欺負他們。


    七七真不敢想,老實的哥,以後在涼莊的生活會是什麽樣?


    “山子啊,你能這樣想,奶奶就已經很感謝你了。但是,一個家,怎麽能沒有孩子呢?”


    閻婆婆搖搖頭,


    “再說,這個孩子是我們彩衣拚了命懷上的。我們怎麽能在彩衣不知道的情況下,拿掉孩子呢?”


    是啊,涼山不說話了。


    彩衣明知道不吃藥會發病,拚了命都要懷孩子。


    他怎麽能不知道彩衣的心呢?


    把孩子拿下來,彩衣清醒過來,一定會非常傷心。


    他要說以後都不要孩子了,彩衣一定不願意。


    這樣看,孩子還是不能拿。


    “等過了百天,我帶嫂子到大醫院檢查一下。”


    七七想著,過段時間,她帶嫂子到醫院檢查一下,如果孩子正常,那就按照嫂子的意思,把孩子生下來。


    “山子啊,彩衣這病一旦發作,不吃藥,就會一直這樣瘋下去。不過,你放心,我們家彩衣和別人不一樣。”


    閻婆婆艱難地選擇著合適的詞,


    “我們家彩衣是文瘋子,她隻是失去正常人的思維。但她不打人,也不胡亂喊叫。”


    “嗯,奶奶,我知道。”


    彩衣瘋了。


    最初的時候,涼山也以為彩衣是和馬蘭花一樣。又撕又打的。


    結果並不是。


    彩衣瘋了,隻是失去正常人的思維。


    她每天都呆呆愣愣地,坐在床邊,你和她說話,你叫她名字,她也知道。但不能回應你。你和她說話,她就安靜地聽著,偶爾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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