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雪在慢慢飄落。悄悄的冬天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紛雜的腳步聲,尖利的哭喊聲,涼莊北地橋洞下的一幕,令人作嘔,觸目驚心。


    “你怎麽也來了?”


    馬大娘圍著大方巾,看到人群分開,七七和夏婆婆走了進來。


    雪從下午就開始下了。


    怕誤了分糧工作,閻家村公社的幹部都到涼莊來了,來見閻辰北。


    閻辰北隻得和他們一起,去了閻家村主持工作。


    七七就在涼莊等著。


    至於馬蘭花,涼家人找了一天,直到剛才,有人經過北地橋頭,無意間發現橋洞下有人,一看竟然是馬蘭花。這才跑回涼家報信。


    聽到信,涼家人趕緊趕過來。


    最先到達的小梗正抱著馬蘭花大哭。


    涼得意抱著頭,蹲在橋洞口,黑著臉不說話。


    涼山和夏公公是男人,隻進橋下看了一眼,就趕緊退了出去。


    七七和夏婆婆走得慢,是全家人中,最後趕來的人。


    “怎麽了?”


    一見七七,女人們都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


    “橋洞下這麽偏,不是本村人,誰能知道這地方有橋洞,這事,一定是本村人幹的。”


    一個女人說。


    “你看看,可真是喪良心,對一個瘋女人也下這麽狠的手。”


    “你沒看見,馬蘭花有多慘,這絕不是一個人幹的。”


    聽著這些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七七覺得頭大。


    聽起來,好像是馬蘭花遇到了不好的事。


    “你們閃個路,我們進去看看。”


    夏婆婆一向冷靜,遇事不急。


    婦女們閃開,夏婆婆拉著七七走進去。


    七七一眼就看到蹲在橋洞口的涼得水。


    “爹?”


    七七叫一聲爹。


    涼得水抬起愁愁苦的臉。


    七七注意到,涼得水找了一天馬蘭花,傷腿的傷口又裂開了。順著褲腿流著血,到地上。


    “爹,你的腿流血了。”


    聽見七七的話,涼得水並不看他的腿。隻是往洞裏看一眼,又痛苦地轉過頭,蹲在地上。


    看到爹這麽痛苦,七七心裏很難受。


    “爹,不管出什麽事,你都要往開了想。”


    “就是的,反正馬蘭花也是個瘋子,這樣的事也不是經一回了。”


    女人中有一個快嘴的,說出的這句話,簡直是拿針紮涼得水的心啊。


    可是,人家說的也不錯,他也沒法反駁人家。


    “小梗。”


    夏婆婆走進去,橋洞很深,進口的地方有些落雪,薄薄的一層,被人踩成了髒泥。


    越往裏,洞越大越深。七七注意到,橋洞地上鋪著雜亂肮髒的麥草,旁邊丟著一地煙頭,還有兩個酒瓶子。有一些雞骨頭和雞蛋殼的碎渣。


    看到馬蘭花,七七縱是心煩,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全身的衣裳都被撕爛了,露出雪白的皮膚。馬蘭花皮膚白,上麵的青紫和手抓的痕跡更明顯。


    馬蘭花頭發很長,平時,小梗照顧地仔細。


    頭發給她梳理地很順,紮了辮子。現在辮子散了,頭發被抓掉的,一團團掉到地上。


    臉一片青紫,尤其是兩個眼窩,被打地眼眶幾乎要裂開了。一臉血跡。嘴唇紅腫著,此時兩手抱著頭,全身神經質地發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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