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太飽,小白犯困,懶洋洋躺在床上打瞌睡。


    董士旅吹響集合哨,招呼大家帶馬紮到二樓活動室開會,小白一骨碌爬起來,提起馬紮就往外趕。


    二樓是四十二隊男生起居區,活動室算其專配,小白未曾去過。隨人流上樓,依次路過各寢室門口,恰巧見梁筍、穆建探頭向外觀望。小白欣喜叫學哥。梁筍、穆建點頭歡迎,邀他得空小坐,小白致謝答應,先忙隊事。


    緩步進入樓道深處一室,裏麵開闊燈亮,一桌兩椅,百十號人,不顯擁擠,倒是非常適合開展小型集會。


    四十三隊新生集合完畢,男女隊列各成一體,所有人妝容發型按董士旅要求打理後,確顯規整利落,董士旅瞧在眼裏倍感欣慰。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一係列鏗鏘有力的口令發出,新生男女稀裏嘩啦排了個歪歪扭扭的鬆散隊形,董士旅略帶失望歎口氣,先簡單解釋了下借用二樓活動室是因為本隊活動室太小,就近找不到大一些的室內公共場所;提到:若以後趕在晚上開會,不確定會議時長,一般都會借用此活動室,要求大家通過樓道時切忌大聲喧嘩,尤其女生不要隨便進入學哥宿舍。順便升級警告:男女有別,以後禁入男生宿舍。


    某些女生刁蠻嘴碎自有矜持說辭維護淑女形象,喃喃妮妮詆毀男生宿舍異味太濃,房間太亂,巴不得避之大吉,若非公事所需怎麽可能光顧觀賞。此番醜話傳入近旁男生耳朵自然不招待見,立馬遭遇反唇相譏,隨即雙方開始挑刺互諷,大有彌漫之勢。


    董士旅尷尬淺笑,略略發威,一舉壓製全場吵鬧,義正言辭批評女生“以偏概全、主觀臆斷”,大力替軍校男同胞們訴說不公,客觀強調在這裏男生內務標準高,宿舍雜物少,稍稍收拾一下就會比女生整潔許多,還自信滿滿揚言會找個合適時間安排女生前去參觀,也算挽回作為一個單身青年的小小自尊,當然不忘最後保持一碗水端平姿態諄諄教導:“男生應該學會包容,為這些小事與女同胞較真,實在小氣。”三言兩語一場無聊鬧劇消停下來。


    見陸隊長還未到,董士旅溜溜達達給大家初到軍校的個別狀態挑挑毛病,製造一些緊迫感提升大家規矩意識,尤其強調:“近幾次集合,大家隊列隊形實在垃圾,完全不符合軍人該有的整齊劃一。”隨即冷冷一笑,胸有成竹,通知大家:“照目前這種團隊素養,起碼需要一個月高強度軍訓,直到所有人全方麵向軍人看齊!”


    新生騷動,竊竊私語,特別一些嬌嬌女們開始唏噓叫苦。


    董士旅臉色一沉,繼續告誡:“大學期間所有人衣食住行都要符合軍規軍紀標準,否則輕則受罰扣分,重則勒令退學。大家不要抱有任何逃避思想。若覺做不到,現在可申請退學,免得以後臨陣脫逃,丟人現眼。”


    騷動升級,多是議論:這種大學生涯會不會辛苦無盡,處處受限,若真如此,豈不十分無趣。


    董士旅左瞧右看,猶疑蔑笑,提高嗓門試問:“大家能不能做到?”


    大學生涯受到軍人般的素質培養,正是洛小白所期待,不由昂首吼道,“能!”卻不想這是唯一一個擲地有聲的明確答複,引來眾人異樣關注。


    董士旅見回應單調氣不打一處來,先遞給洛小白一個肯定眼神,眉頭緊蹙當堂再問:“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這一共鳴才有了作為集體該具備的精氣神。


    “這還差不多!”董士旅滿意點頭,繼續言談說教。


    陸旺姍姍來遲,風塵仆仆模樣立馬叫董士旅肅然起敬,幹淨利落行個標準軍禮,道了句:“隊長好!”董士旅乖乖待在原地等候頂頭上司發號施令。


    陸旺深吸口氣抖擻神姿擺手回禮,威嚴下令:“開始吧!”儼然一副老成持重的領導做派,平易近人又不失兵者風範。


    “是!”董士旅殷勤拉椅安排隊長入座,迅速拿起桌上文件夾,展開來,清清嗓子,大聲喊了句:“點名!”依次進行隊會程序……


    新生並無缺席,董士旅耐心示範多次,教大家以軍人該有的身形標準坐穩馬紮,臉色逐漸陰沉:“下麵,請初到學校就違反軍規軍紀的幾位同學做檢查。”


    大家本就因董士旅刻意營造的緊迫感和規矩感收斂了些鬆散心性,此刻一聽有人要當眾做檢查,又是好奇,又是緊張。


    小白心裏沒底,害怕先前在食堂用湯水潑頹玉成的止惡鬧劇被領導拿出來當反麵教材說道一番,畢竟這事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而有關頹玉成的安撫問題似乎並未得到妥善解決,沒準在不久的將來整個四十三隊還會因此招致些莫名其妙的小人騷擾叫人頭痛。小白自覺無錯,骨子裏是個正義感十足的硬氣少年,若真要做起檢查來,怕是抓不住領導們“以集體為重,和謙忍讓”的重點和方向,搞不好兩三句話就把食堂裏的“止惡鬧劇”吹捧成個人英雄主義,煽動大家崇拜支持,形成一邊倒局麵,把頹玉成妥妥按壓在整個四十三隊對立麵,此事再一經新生們充滿想象力的渲染發酵,勢必造成不可預知的輿論隱患影響校榮。


    “周會浪,你先來!”陸旺直接點名道姓,召喚宿舍煙酒聚會的始作俑者,又指指旁邊椅子示意董士旅先坐下。董士旅躬身坐好,隨時待命。


    周會浪忙不跌吆喝著“來了,來了——”像個街頭飯館上酒上菜的店小二步伐矯捷悠然上前,那熱情程度真不像要受什麽處分。


    隊前站定,周會浪直麵百十來雙灼灼目光竟是臉不紅心不跳,嬉皮笑臉東張西望,心裏素質可見一斑。


    董士旅瞧得有些著惱,大聲斥道:“幹嘛呢!幹嘛呢!嚴肅點,你看你這態度,哪裏是認錯,倒像來領獎,是不是清廁所和十公裏夜跑罰得還不夠!”


    “夠——夠——非常夠,我錯了。”周會浪這才慌慌張張繃緊神色,從口袋掏出備好的檢查稿子嗡聲念出:“我不應該在不恰當時間組織大家在宿舍飲酒作樂,這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我一定牢記教訓不再犯類似錯誤。”隻言片語一番毫無情緒的流水賬速讀結束,周會浪怯瞧陸旺和董士旅,靜候發落。


    “完了?”陸旺和董士旅異口同聲質疑追問。


    “完了!”周會浪肯定答複,模樣十分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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