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連衣裳都沒有換,就直接帶著人一路疾行到康嬪跟寧美人的景福殿。


    寧美人此時已經六神無主,守在五公主的床前,五公主渾身發紅發燙,又時不時的伴隨著嘔吐。


    康嬪此刻也心慌意亂,站在床邊,一會又往門口看看,一會又往門口看看,直到看見皇後過來,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忙上前請安。


    皇後沒顧上她,直接往五公主身上看去,渾身發紅,皇後緊皺著眉頭,“太醫如何說?”


    康嬪回道:“太醫之前說五公主是尋常發熱,隻是剛剛,五公主突然又起了高熱,還伴隨著嘔吐,院判在來的路上了。”


    太醫嚇得已經自己親自去煎藥去了,生怕下麵的人出一點差錯。


    皇後按著額頭,“還要多久?”


    邊上的宮女又給五公主換了一張涼水浸過的帕子搭在額頭上。


    康嬪硬著頭皮,“大概還有一會。”她也不確定啊,這跑去找院判,再回來怎麽也得要一點時間,她哪裏能給出準確的時間。


    皇後今日本就忙到疲憊不堪,靠著緋玉站著,又看著五公主吐了,心裏越發的煩躁,“還不快去催!”


    今日端午,若是出了事,陛下那邊...皇後不用多想也知道,宗欽隻會怪她。


    康嬪隻好又叫了兩個腳程快的人趕緊去看。


    薑晗的剛卸了釵環,脫了往裳就聽清蘭說了這事。


    “那我們要過去嗎?”薑晗不確定的看向方姑姑,她是要過去的嗎?


    方姑姑回道:“娘娘,這五公主生病,您可以明天送點補品藥材過去,至於去探望,大可不必,畢竟現在五公主生病,寧美人估計也沒有心思招待。”


    宮裏關係好的,那時自然要去看看,可是娘娘跟寧美人,並無私交,明日白日裏叫人送了補品過去,那已經是很好了。


    薑晗點點頭,她也不想過去,以前生病住院,她就希望自己一個人安靜的養著,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更重要的是,五公主是個小孩,生病了抵抗力肯定不好,她今日在宴會上,來來往往這麽多的人,萬一哪個有什麽感冒或是生病的病菌之類,過去了,隻給五公主雪上加霜。


    “那姑姑明日備上一些孩子可以用的,叫人給寧美人送過去。”說完薑晗就進了淨室去泡澡。


    她今日頂著那頂有重量的冠一整天,現在脖子都是僵的,她要好好的去泡個澡,舒緩一下。


    宗欽去了坤寧殿,得知皇後去了景福殿後,他想了一下,來了薑晗的寶慈殿。


    薑晗在浴桶裏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沒忍住罵了一句。


    夭壽了!


    今個宗欽怎麽也該在坤寧殿裏休息的,這跑她這裏來做什麽。


    她要完!


    可人來了,她又不能將宗欽趕走,隻好胡亂的裹上寢衣就出來,頭發還濕答答的滴著水。


    宗欽早就換了衣裳,今日的酒喝得有點多,他眼尾附近微微泛紅,眯著眼睛看人的時候,有點妖魅。


    薑晗福身請安,“皇上聖安。”話音一落,手腕就被宗欽給攥在手裏。


    “皓腕凝霜雪。”宗欽感歎了一句,眼神變深,手一帶,薑晗就坐到了宗欽的腿上。


    靠近了,薑晗能聞到宗欽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芳潤的木質香氣,宗欽可能用的是調和的香料。


    宗欽不斷向薑晗的靠近,熾熱的氣息噴灑在薑晗的臉上,一陣溫熱中有絲絲縷縷的酒氣,薑晗身子往後仰了一點。


    “皇上,五公主高熱。”薑晗提醒道,這個時候,宗欽不去看五公主,反而跟她在這裏曖昧,薑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知道皇室裏不看重公主,可是到了出現在這樣,宗欽跟個無事人一樣,在這裏裏跟往日一樣對她撩撥,她對皇室、對宗欽的涼薄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宗欽捏著薑晗的手,骨肉勻稱且白皙瑩潤,過了一會後,宗欽聲音平淡,“太醫過去了。”


    五公主有皇後照看,又有太醫治療,他去做什麽,他又不是太醫。


    薑晗知道,這已經是宗欽的解釋了,她抿嘴,低著頭。


    宗欽另一隻手從薑晗的腰移到她的後腦,手一按,薑晗被迫仰起頭,跟宗欽四目相對。


    “覺得朕薄情?”宗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多大的起伏,可薑晗心裏升起了警戒,忙搖頭。


    “沒有,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薑晗解釋道,宗欽能這麽做,可是她不能這麽說。


    宗欽頭低下來,低著薑晗的額頭,鼻尖也相對,呼吸間的氣息起伏越發的明顯,薑晗顫著睫毛。


    “你心裏這麽想的。”薑晗在宗欽麵前就是一張純白的紙,上麵有什麽一清二楚。


    薑晗害怕的挪了挪位置,可卻不小心碰到了宗欽的胸,她又不知道往哪裏收,隻能僵著,誠懇的跟宗欽道歉:“是臣妾的錯。”


    宗欽這才放下手,扶著薑晗坐好,語氣裏有讚賞,“好姑娘,永遠別對朕說謊。”


    “是,臣妾再也不敢了。”薑晗對宗欽的了解不夠全麵,宗欽能超越一眾兄弟,從小透明廝殺進決賽,並且取得唯一的勝利,那手段心性乃至於智商,都不是薑晗這種隻看過宮鬥劇的人能比的。


    宗欽手又放回了薑晗的腰上,輕啄了兩下薑晗的嘴角,笑得有點不羈,“那怎麽賠禮?”


    薑晗對宗欽的得寸進尺以及厚顏無恥,有了新的認識。


    “臣妾有一盞上好的端硯,臣妾等會叫人拿來,作為賠禮?”薑晗烏黑的眸子盯著宗欽的臉,想要知道他是否滿意。


    宗欽卻道:“換一個。”他不缺那點東西。


    薑晗又道:“臣妾還有一柄如意,是紅珊瑚的,不如送這個給皇上作為賠禮?”她其實也沒有多少寶貝。


    畢竟她入宮除了一些首飾書籍擺件外,就是帶的金銀細軟了,她娘說,錢在宮中最好是使。


    “算了。”宗欽看她也想不出來,索性直接站起來,打橫抱起薑晗,往側邊的淨室去。


    薑晗的驚呼聲在宗欽的唇角消散。


    皇後在景福殿熬到深夜,等院判給五公主的病情穩定下來後,她才回到坤寧殿,此時月上中天,一彎銀鉤,月光如玉,可皇後卻無力欣賞。


    “陛下來過,又轉去了寶慈殿。”皇後身邊的姑姑道。


    皇後恍惚了一下,隨即疲憊的揮揮手,“陛下去那邊也好。”隻是她心裏感覺裂了一個縫,一點點大,可是冷風不停的從那縫往裏鑽。


    緋玉扶著皇後的手,她的手被皇後緊緊地捏著,有些疼,她心疼的望著皇後,“娘娘,早些休息。”


    她了解娘娘,這個時候,不要說那些話,隻會叫娘娘更加的難受。


    為什麽是薑婉儀呢?


    緋玉不解,難道是說陛下現在已經更喜歡她而不是沈惠妃了?


    皇後卸了鳳冠,換了衣裳,簡單的洗漱後,直接倒頭就睡。


    沈惠妃在榻上坐著,托著下頜,對著帳幔上的瓜瓞綿綿的紋樣發呆。


    陛下啊~


    翡翠守在一邊,小聲勸道,“娘娘,夜深了,早些休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說,這是皇後娘娘的時間,宮裏從來就是這般默認的。


    不管是初一還是十五,或者是過節過年這些日子,都是屬於皇後的。


    如今這樣的日子裏,陛下去了薑婉儀那裏,她怎麽也說不出,陛下隻是圖薑婉儀年輕、新鮮。


    沈惠妃眼神沒有聚焦,空泛的望著那淺粉色的紗帳,她腦子裏卻是在回憶,之前的宗欽。


    年輕、高大、英俊、威儀赫赫。


    她第一回見他的時候,就進了她的心裏。


    娘那時候說,女子動情,便是不幸的開始,所以她一輩子都遭了報應。


    那如今是她嗎?


    沈惠妃不想認。


    “你先下去休息,明日上午你就別來了,瑪瑙她們在就夠了。”沈惠妃道,翡翠從昨日起,就跟著一起忙前忙後的,還是要休息一下的。


    翡翠也沒有推辭,點了頭,就掀開簾子,出去了。


    此刻娘娘自己要靜一靜。


    次日,宗欽夜宿寶慈殿的消息,傳遍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周順儀起來在坤寧殿裏,將所有的事物都交還給皇後。


    皇後叫人接下後,端著溫水,喝了兩口,去去嘴裏的苦味,問道:“你跟薑婉儀如何了?”


    薑氏得寵,分的是她的時間,皇後不是不嫉妒,隻是有另外的事更加的重要。


    爭這個一天兩天的,沒有什麽意思。


    周順儀低著頭,咬著唇,她跟薑婉儀,隻有見麵時會相互打個招呼,她看得出來,薑婉儀知道她是故意出現在她出現的地方的,隻是沒有明說,也沒有對她冷言冷語。


    皇後放下青花茶碗,語重心長,“德音,如今你也看到了,薑婉儀有多得寵,另外她還有一個哥哥,又要娶淑妃的妹妹,你我的處境,你看得明白嗎?”


    陛下不管什麽原因,壯大的都是薑氏的勢力,她的哥哥,以後一定會去往北地,到時候,那薑暉的勢力,隻會更加的龐大。


    又有淑妃的妹妹這個妻子,不管她們內部是怎麽樣的,一筆寫不出兩個任字,淑妃跟薑氏親近是遲早的事。


    皇後有時候真的怨宗欽,這樣的事,他不是一回兩回了,可她也知道,怨也無用,陛下他的心思從來不在她身上。


    夫妻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一種陌路了。


    隻可惜,皇後也不甘,她既然已經到了這裏,為什麽不能再往上走,要給她們讓路。


    在這個後宮裏,不進則退,下麵的人都是要取而代之的。


    周順儀無奈苦笑,“皇後娘娘,臣妾無能。”她知道自己隻是皇後的棋子,可她也是一個人,不想照著別人指定的路走,可是又不得不走。


    “德音,你是我的妹妹,我如何會害你,你如今也二十有一了,入宮五年了,若是再不抓緊,日後你膝下空涼,等老了,你要怎麽辦?”皇後知道周順儀有怨懟。


    隻是這個比起其他來,真的不值一提,這世上豈有誰事事如意,她不進宮,找個人嫁了,難不成就過得比現在好了。


    她是有利用,可是她也是實實在在的將她護在羽下。


    周順儀怯怯道;“臣妾知道皇後娘娘是為了臣妾好,可臣妾不善言辭,隻怕是辜負娘娘的善心了。”她怎麽生孩子,這幾年吃過的坐胎藥,不說一天一碗,可也有三天一碗。


    她隻有二十一歲啊,可吃了五年的藥了。


    都說是藥三分毒,這麽多年下來,以前她葵水來的時候從來不痛,如今每次都是疼得在床上打滾,冷汗淋漓。


    她要如何生孩子,太醫說,她的身體不好,不利於懷孕。


    她要怎麽生。


    皇後看她油鹽不進,幹脆直接道:“你若是不抓緊,府中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你妹妹如今也十五歲了,明年的選秀也是正當年,你自己考慮吧。”


    昨日她娘進來,跟她說了幾句,家裏已經打算將周五送走了,隻是不給薑暉做妾,送到老家去,找個寒門舉子嫁過去。


    原來的婚事,她娘也不打算叫宛兒頂上,那邊瞧不上宛兒,勉強嫁過去,也是叫宛兒吃苦。


    周順儀的心一下跌到了穀底,皇後的意思是要叫她的繼妹入宮,明知道她跟繼母關係不好,卻還是要用這個威脅她。


    “是,臣妾知道了。”周順儀聲音悶悶的。


    皇後也隻是點到為止,叫了緋玉給周順儀賞賜,又叫了姑姑給她送回去。


    緋玉等人走後,才問道:“娘娘真打算叫那個姑娘入宮?”之前是挑了好久的人,才確定好周順儀的人選。


    皇後:“不知道,以後再說。”周順儀跟她,都沒多大的差別,如果非要選,還是德音更好一點。


    --


    一轉眼就入夏了,換上了輕薄的衣衫,宗欽打算等到六月的時候去行宮避暑。


    這人員的安排的,皇後還沒有安排出來,宗欽卻已經在皇後的坤寧殿裏點人了。


    “這倩美人也一起?”皇後問,這薑氏跟沈惠妃是肯定是要去的。


    這倩美人,這一段時間,都沒有侍寢,沒想到陛下又想了起來。


    宗欽點點頭,“叫上吧。”她唱歌好聽,這去行宮,若是有空,叫她來唱歌,也能舒緩一下。


    皇後問:“那皇子公主們,都一起?”


    宗欽:“康嬪容嬪就不去了,大皇子跟四公主也留在宮裏。”


    皇後有意爭取一下,“陛下,大皇子跟四公主都還是孩子,行宮的氣溫適宜,到底適合一些,不如叫他們一起去?”


    “不了!康嬪跟容嬪還在禁足,這回就算了。”宗欽這個人心裏記著。


    皇後隻能放棄,皇後又說了安排之後,宗欽突然道:“薑氏跟沈氏,分開住,薑氏安排近一點,沈氏叫她跟四皇子住。”


    “是。”皇後知道宗欽的態度之後,安排的時候,就知道怎麽更加合適了。


    薑晗得了皇後的話,她隻有兩輛馬車,這收拾的東西,自然是也有定數。


    方姑姑正熱情昂揚的安排人收拾行囊。


    再有兩天就要去行宮了,不管是去哪裏,能出去看一看,薑晗的心情就很好,隻是這還沒出發,就聽說寧美人跟倩美人在禦花園裏撕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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