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做飯難吃這事兒,學子們和膳夫之間沒少幹仗,最大的一次都鬧到了中樞,朱元璋勃然大怒:


    這不好吃那不好吃,啥好吃?餓三天喂豬食都是香的!


    又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讀書,要你們有個球用,給咱查查他們爹娘是誰,再鬧全都給咱貶為奴籍!


    畢竟在老爺子看來,不僅僅是學子管吃管住,就連學子帶的家眷都管吃管住,雖然家眷支出糧米用的是皇後設立的紅倉,但既然是是咱皇後的善政,那就是咱的善政。


    管吃管喝管住宿管教書的,還管吃香喝辣?美死他呐!


    所以事兒是壓下來了,但飯該難吃還是難吃,這事老爺子也沒辦法,總不能找一批大廚去做飯。


    丁顯抬頭之時,臉上已經盡皆淚痕:


    “您知道的,學生是福建建陽人,隻是想為家鄉、為天下做些實事,對於口腹並無所求...”


    “隻是內子...內子隨學生來京城,她...她不願成為學生的拖累,又在國子監無所事事...”


    “就想著...萬一學生高中了,在京裏總要有些花費...”


    “隻是鄉音難改、難以交流,又碰上些潑皮...”


    “唉...”宋訥歎了口氣:


    “你們夫妻倆伉儷情深,著實當浮一大白...罷了...”


    “晚上為師留飯,陪著為師喝兩口...”


    說著又指了指一旁的米肉,有些得意的顯擺:


    “唉,都是殿下賞的,大內的好東西!...還有那些茶葉、肉食...為師說不要,殿下硬是要塞!”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呀,嗬嗬嗬...”


    “啊?”丁顯一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恩師聖眷隆厚,簡在...”


    還沒說完就被宋訥神秘兮兮的打斷:


    “嗬嗬嗬,其實還賞了些銀子,不過這回可不能再借給你了,這是老夫的棺材本...死了還要買棺材呐...”


    “對了,回禮要寫一副對子,一會兒你幫著為師想想,有些話總覺得不合平仄...”


    ......


    酒足飯飽,千恩萬謝的從宋訥的屋子出門。


    一臉醉醺醺的丁顯,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一時難掩悲傷之意,借月抒情:


    “枉我心懷高遠,誌蕩八方,如今卻大才難展,壯誌難酬,明珠蒙塵...”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怎麽就活成了這一副雞零狗碎的模樣...”


    他出自建陽的一個山村,在村子裏算是一個小有餘才的地主。


    建陽這個地方文風盛行,是集編著、雕刻印刷與出書的聖地。


    正因為如此,這個地方讀書與認字的門檻相對於其他地方會低一些,所以容易出一些大儒與文士。


    他又是出自小山村,根據當地的風俗,在下地幹活兒的時候,家裏的佃戶農夫們都會喝些酒來解乏,耳濡目染,所以他自小就鍛煉出一副不小的酒量。


    雖說在國子監讀書從不飲酒,可畢竟底子還在,這次在宋訥這充其量算是涮了個嘴。


    本來想再喝些,借酒消愁也好,可看每次舉杯時候宋訥都直勾勾的盯著他嘬腮幫子,一副心疼酒肉要送客的樣子,他就識趣的告辭了。


    “賠罪不成,又白混了一頓酒肉...”


    丁顯自嘲的想著,回到了住處。


    看到他進門,夫人熱情的迎了上來,接過他手裏的袍子,又聞見他嘴裏濃烈的酒氣,趕忙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夫君先潤潤喉,妾這就給夫君燒水洗腳...”


    丁顯的夫人是童養媳,是丁顯的爹在他五歲的時候替他迎娶過門兒的。


    因為兒子要讀書,丁顯的爹想了想,咬牙買了個丫頭,平常伺候讀書與飲食起居,磨墨、鋪床、做飯之類的活兒。


    她是鄉下人,她娘也沒有文化,就隨口起了個名字叫土球,聽見了知道是叫她,能答應一聲就成。


    後來丁顯讀了些書,嫌土球這個名字不好聽,就給改了,叫淑華,李淑華...


    她比丁顯大了八歲,一路扶持而來,如今三十三,正是熟透了的年紀。


    等水燒好了後,李淑華就蹲下身子,替丁顯除了鞋襪,溫柔的替他洗著腳。


    良久無聲,直到用一張幹布擦幹丁顯腳上濕水的時候,李淑華才有些糯糯的開口:


    “夫君,我...我錯了...”


    “啊?”丁顯一愣,隨即有些好笑,又愛憐的捧著她的臉:


    “這些話,你都說了好幾天了,真是為夫的傻土球...”


    “你我夫妻一體,自然要相互扶持才是,有你在為夫做夢都能笑醒...”


    “隻是著實有些愧對恩師...”


    最後,丁顯搖搖頭,有些無奈的感歎道,可低下頭後心裏又微微一動。


    本來就飲了酒,又借著油燈昏暗的光亮,看著李淑華豐腴的身材,鼓囊囊的胸脯和曲線柔和的大腿。


    雖說一身布衣,但也難掩這一身的風韻。


    他不好女色,也就隻有在十六歲剛破身的時候沉迷了幾天雲雨。


    更別提在國子監這個他媽處處隔牆有耳的地方。


    可他發誓,他絕對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麽想要過。


    站起身赤腳踩在自己的鞋子上麵,攔腰抱起自己的夫人,惹得李淑華‘啊’的一聲尖叫,旋即紅霞飛了滿臉,有些嗔意:


    “夫君,洗腳水,先讓妾把洗腳水給倒了...”


    “去他娘的洗腳水!”作為孔聖門徒,丁顯難得的說了粗話,把李淑華扔在了床上:


    “先伺候夫君一回...”


    ......


    一番雲雨,丁顯已經睡著了,睡得呼呼的,可能是最近的壓力太大,又連翻雲雨...


    不過李淑華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聽著丁顯輕微的鼾聲,她開始了胡思亂想。


    “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夫君在祭酒大人那兒抬不起頭...”


    “欠下的那些債,雖說祭酒大人沒提,可也要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上...”


    “怎麽著也得做些工,哪怕是些端茶倒水的活兒呢?或者是布莊裁縫鋪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呢...”


    “聽說魏國公府、曹國公府、延安侯府、永昌侯府都在召下人,擦桌抹地、洗菜做飯的我也還行...”


    “要不還是算了,聽說他們大戶人家規矩多,萬一再大手大腳的打碎了什麽的,就更賠不起了...”


    李淑華天馬行空的想著,突然又想起來之前跟著夫君上街,看到坐在龜公小廝肩膀上的小丫頭,模樣可真俊呐...


    “聽夫君說那是青樓的清倌兒,要送去伺候達官貴人們...叫什麽開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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