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爭堂從那天起就再也沒去過宴卿鳴房裏。


    這讓宴卿鳴心情很不錯,看到他反倒覺得心煩。


    轉眼就到了沈爭堂生辰,澤親王府大擺宴席,宴卿鳴也不得不看見那個招他煩的夫君。


    澤親王壽宴,王府上下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沈爭堂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他的兄長們都與他年紀相差甚多,各位王爺攜家帶口前來,格外的熱鬧。


    太妃英蓉看著其他王爺家的孫兒孫女滿院子追跑著,滿眼的期待。


    劉瑛替太妃斟了杯茶:“太妃,請用茶。”


    英蓉歎了口氣,對劉瑛抱怨道:“劉瑛,你看六王爺都有四個孩子了,他娘沒比我大幾歲,其他年長的王爺那更是子孫滿堂,再看我這膝下孤獨,可憐喲。”


    劉瑛柔聲安慰:“咱家王爺年輕,太妃別急。”


    英蓉瞅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宴卿鳴,不由得歎氣:“堂兒去卿鳴房裏睡了一個月都沒動靜,不會是那藥失效了吧?不行,我還得去找陛下求藥。”


    劉瑛忙攔住衝動的英蓉:“太妃,生子藥服下後一個月左右都有效,保不齊已經有了,還看不出而已。”


    英蓉將信將疑,又瞅了瞅宴卿鳴:“你瞅瞅卿鳴那麽瘦,腰細的跟個姑娘似的,我聽說他還跑去校場練功,哪裏像有了。”


    劉瑛瞥見陪在沈爭堂身邊倒酒的花靈,說道:“倒是花靈,看起來圓潤了些,也長高了些。”


    英蓉不喜歡花靈,但礙於兒子喜歡她也沒辦法,歎氣道:“堂兒要是願意,讓他生個孩子算到卿鳴房裏也不是不行,宮裏就這樣做的。”


    劉瑛看了花靈許久,突然說道:“太妃覺不覺得花靈和王妃長得有些像。”


    英蓉回答道:“我早就覺得他倆長得有些像了,我五六年前我在宮裏見過卿鳴一次,那時候的卿鳴和現在的花靈更像一些,但也隻是眉眼相似,現在看來他們二人的身型氣韻可就相差甚遠了,畢竟卿鳴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那個花靈比不得。”


    不遠處的桌上,範玉良帶著他的兒子範雲飛正在和沈爭堂推杯換盞。


    範玉良爽朗一笑,說道:“小王爺年滿二十,也該去校場上好好操練操練了,日後也好為國效力。”


    沈爭堂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德行,擺手道:“算了吧,我站的久了都覺得累,去校場一趟怕是要全身酸痛躺上半月才能好。”


    先帝寵妃生的最小皇子,沈爭堂從出生起就被無數雙眼睛盯得死死的。


    先帝駕崩後,沈爭堂沒被人害死也是算他命大,直到當朝皇帝沈正興繼位,對沈爭堂明裏暗裏的迫害才逐漸消失。


    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想開了,風流快活的閑散王爺才是他該做的,榮華富貴過完一生多好,皇位什麽的他不感興趣。


    範玉良看向一旁喝酒的沈介音,說道:“澤親王這樣沉迷享樂無意朝政,太子殿下倒是可以安心了。”


    沈介音放下酒杯,看向範玉良:“哦?範將軍此話怎講,難不成你的意思是我擔心小皇叔覬覦皇位?我可不敢擔這個罪名,皇位是我父皇的不是我的,這個心要安也不是我來安。”


    沈介音很討厭範玉良一家,宴卿鳴很清楚這件事。


    宴家出事前還可以牽製範家,現在朝中武將範家獨大,當真是拿他們家沒辦法。


    這範玉良也是越發囂張,在王爺府裏這般說話,當真是拿太子和王爺都不放在眼裏了。


    範玉良身旁是他的獨子範雲飛,和宴卿鳴同年,身姿挺拔樣貌也算的上英俊,在校場訓練戰場殺敵也是英勇,是當朝難得的少年將軍。


    前些日子軍中搞了一場比試,各家武將展示了騎射劍藝,範雲飛不出意外的拔得頭籌。


    這可讓範玉良得意的不得了,走到哪裏都帶著範雲飛,拿他這兒子當成驕傲到處獻寶。


    範玉良知道太子這是不愛聽他說的話了,忙笑道:“老夫一介莽夫,說話直,還請太子殿下莫怪。”


    沈介音沒搭話,隻又喝下一杯酒。


    範雲飛悄悄離席,和範家人一起將一座蓋著紅色綢緞,足有一人多高的物件移到壽宴現場。


    眾人齊刷刷看向那邊,都在竊竊私語,不知那紅綢緞下蓋的是什麽。


    範雲飛拱手行禮,說道:“家父備下了壽禮,還請王爺不要嫌棄。”


    範雲飛撤下了那紅色綢緞,一株巨大的血色珊瑚呈現在眾人麵前。


    這血色珊瑚珍貴,又如此巨大精致,價值連城,絕非俗物。


    沈爭堂麵色微微一怔,說道:“範將軍如此破費,小王受之有愧。”


    範玉良驕傲的仰著頭,哈哈笑道:“哈哈,王爺不必客氣,這血珊瑚能入了王爺的眼,也是珊瑚的福分。”


    一旁的範雲飛取了弓箭,抬手唰唰兩支弓箭射出,正中血珊瑚頂端掛著的兩個卷軸。


    卷軸應聲展開,分別上書“聖體康泰,國運昌盛”。


    詞兒是好詞兒,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給皇帝賀壽用的,用在王爺身上多少有些不合適。


    沈介音不給範玉良麵子,冷哼一聲:“範將軍,您老人家是有多希望我小皇叔篡位啊。”


    範玉良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回答道:“太子殿下誤會了,老夫前來賀壽必然是用上最吉利最尊貴的賀壽詞,沒有不妥的。”


    妥不妥範玉良自己給定了性,根本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


    範玉良又繼續說道:“也因為王爺尊貴,這王府更是要有精湛武藝的侍衛保護王爺才是,我兒雲飛算得上是校場中頂尖的武將,我想讓雲飛選些武藝高強的侍衛送來給王爺府中,王爺覺得可好?”


    明擺著想要往王府裏安插自己人,範玉良當真不拿沈爭堂當人,都不掩飾的。


    沈爭堂客氣道:“這就不麻煩範將軍了,我府上的侍衛都是宮中派下來的,足夠用了。”


    範玉良沒打算放棄,繼續說道:“可老夫聽聞王府的侍衛長因病告老還鄉,還沒新人接替上,老夫實在是擔心王爺和太妃的安全,要不讓雲飛來王府住上一段時間,替王爺教導侍衛,也好盡快選上一位侍衛長,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好安心啊。”


    沈爭堂自然是不想要,但這範玉良咄咄逼人,實在是煩人。


    一旁始終沒說話的宴卿鳴突然抬了眼,開口說道:“不勞煩範將軍操心,王府有我在,不會懈怠了教導侍衛。”


    範玉良饒有興致的看向宴卿鳴,笑道:“我倒是忘了,王妃曾經也是將軍出身,可王妃多日不曾操練,武藝怕是生疏了,可還能教導侍衛嗎?”


    宴卿鳴哼了一聲,不留情麵道:“我成婚至今確實多日不涉足校場操練,多謝範將軍提醒,日後定會恢複每日練武,精進武藝,到時候要找範將軍多多切磋才是。”


    後麵這個“範將軍”說出口時,宴卿鳴看向了範雲飛。


    範雲飛整個人一怔,眉頭微皺。


    文官們不清楚校場的事情,武將則是個個偷笑。


    沈爭堂明顯是不清楚的,疑惑的看著宴卿鳴。


    沈介音則是直接笑出了聲,說道:“那可不好辦了,卿鳴回去校場,範小將軍這第一的排名,怕是隻能數二了。”


    沈爭堂悄悄問宴卿鳴:“太子說的是真的?你有那麽厲害?”


    宴卿鳴淡淡回答:“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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