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耀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狂躁,從床上赫然暴起,猛撲到韓天王身上一頓撕扯。結果他忘了自個下半身還是禿的,這一番暴揍還未持續三秒鍾就被袁縱摔回被窩裏,跟著就看到袁縱擰住了韓天王的脖子。


    夏耀雖然痛恨韓天生,但也頂多是拳腳相加、廢羽的事!但換到袁縱的手裏就沒那麽簡單了。別到時候好不容易把人救上來了,再親手把他打死。


    “袁縱,你悠著點兒,別鬧出事來!”


    “意思意思得了,別打殘了。”


    “廢掉你十個腳趾頭的是我不是他。”


    “……”


    韓天王的後腦勺狠狠撞在牆上,雙手高舉,混不吝的臉朝著袁縱,目光如悠悠的軟劍在袁縱大肚皮層刮蹭著。


    “袁縱,男,33歲,父母皆故,先後當過步兵、炮兵、偵察兵……在部隊有著‘神槍手,“搏擊王,的美譽,曾於2008年執行一項國外特殊護衛任務時後肩中彈,至今未取出……”


    然後又趁著袁縱凝神的那一刻附到他的耳邊說了句什麽,袁縱的臉色瞬變,箍著他脖頸的手瞬間鬆開。


    夏耀那邊還自作多情地勸著袁縱別下狠手,結果人家袁縱根本沒下手。


    在袁縱和夏耀的“夫妻雙響炮”齊轟下,韓大仙兒付出了比死在井裏更慘痛的代價,“大白腿”案圓滿告破。


    韓天王將褲子提好,手在腦袋一側比劃了個敬禮的手勢。


    “感謝縱爺不殺之恩。”


    臨出門前還朝夏耀流裏流氣地一笑,說:“夏警官,你比九年前可帥多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夏耀還沒反應過來,韓天王就安全逃出他的視線了。


    “誒,你就這麽把他放走了?”夏耀接受無能。


    袁縱啥也沒解釋,就幹巴巴地點了個頭。


    夏耀瞬間急了,能不急麽?一個跟自個兒有深仇大恨的男人貼在袁縱耳邊說了句什麽,就瞬間將袁縱降服,這事擱誰身上誰都得琢磨出點兒什麽。


    “我操,他剛才跟你說什麽了?”


    “甭管他說什麽了,一句話也不至於就把人放了啊!”


    “說,你丫是不是被他那兩條大白腿給忽悠了?”


    “……”


    袁縱冷了夏耀好長時間才沉聲說道:“他把我執行過幾次特殊任務的代號給說出來了。”


    夏耀心中陡然一寒,滿身的雞皮疙瘩。,特種部隊執行任務的代號是絕對保密的,即使他們陣亡,代號也絕對不會公布。韓天王一個小小的農民工,怎麽可能有渠道打探到這些機密要聞?


    夏耀開始還一臉慎色,神思恍惚,後來突然想到什麽,再次鬧騰起來。


    “你丫少詐唬人,你就是瞧上他那兩條大白腿了。”


    “剛才他脫褲子的時候,你丫眼睛都直了!”


    “操,楔死你這個見色忘情的老流氓!”


    “……”


    夏耀火躥到袁縱的身上一頓暴打,袁縱也不還手,任憑夏耀將那些憋屈、悶火通通發泄到自個兒身上。袁縱越是這樣,夏耀心裏越氣憤,行啊!這才幾分鍾啊?就他媽心甘情願地替他挨打了?!


    “行了,別鬧了,洗洗睡吧。”袁縱勸道。


    夏耀哪咽得下這口氣啊?揍完袁縱就要回床穿衣服,說什麽都要把這個神神叨叨忽悠人的韓大仙兒追回來。結果下床的時候腳踩到了水盆裏濺出的水,身體撞上櫃子,櫃子上的蘋果軲轆到地上!夏耀使勁想站還是沒站穩,就連袁縱想抽手扶他都沒來得及,就這麽一屁股摔在一個蘋果上。


    “我操……”夏耀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含恨帶罵地撈起那個硌疼他屁股的蘋果。


    “摔疼了麽?”袁縱在一旁問。


    夏耀是個暴脾氣,直接把蘋果往地上一砸,蘋果爆裂,裏麵躥出一顆釘子。釘子上還紮著蘋果肉,摔在地上時發出叮當一聲響。


    一股寒氣從夏耀的脊背緩緩地向上爬,瞬間抽走了他心中的狂躁,演化為強烈的後怕。這顆釘子是剛才夏耀固悠袁縱的床時,從床板上掉下來的,幾乎同一時間,櫃子上的蘋果滾下來,直接紮在了那顆釘子上。


    若沒有那個蘋果,後果不堪想象


    而釘子的長度恰好和蘋果齊平,如果蘋果不夠大或者紮歪了一點兒,夏耀都可能嚴重受傷。


    這些蘋果,恰恰就是韓天王剛才提過來的。


    意識到這些,夏耀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了。


    他是刑整,以前接過不少疑案,其中不乏很懸乎的,但夏耀都堅信推理,堅信證據。但今天這事,確實有點兒太太太蹊蹺詭異了,真要說是巧合吧,也未免太驚悚了。


    生活中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信則有,不信則無。


    “別晾著了,趕緊回被窩裏去。”


    袁縱一邊撿著蘋果一邊將夏耀催回了自己的被窩。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夏耀感覺被窩涼颼颼的,怎麽都捂不暖。


    袁縱收拾好之後也在自己的床上睡了,房間的燈關上,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


    夏耀一米八幾的身高,健美的身材,此刻卻像一隻大蟲子一樣,一點一點地把自個兒的腦袋往被窩裏吞。直至毫無縫隙,嚴嚴實實地將自個庇護在棉被之中。


    好長一段時間過後,旁邊響起一個幽幽的男聲。


    “這麽睡著不憋得慌麽?”


    夏耀先是一激靈,後來意識到是袁縱在說話,心跳才平緩下來。


    “沒,我習慣了,怕光。”


    這大瞎話說的,以往房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的時候,夏耀睡得香著呢。


    袁縱故意問,“你是不是害怕了?”


    夏耀的腦袋伸出外麵透了一口氣,說:“誰害怕了?我當了這麽多年刑警,還能讓這種事忽悠了?你以為我是你啊?一雙美腿就找不著北了。”


    說完,袁縱那邊就沒聲了,夏耀等了半太沒聽到回應,以為袁縱就這麽睡著了。心中小寒風嗖嗖地刮,為了壯膽兒故意問一句。


    “大粽子,你睡了麽?”


    袁縱說:“快了。”


    還好沒睡著,夏耀心裏踏實了一些,卻又瞬間緊張起來。快睡著了?那我得加快速度,不能讓他在我之前睡著。


    這一緊張,就更睡不著了,又呼吸困難又想尿尿。


    就在夏耀百般煎熬的時候,窗戶突然間響了,吱的一聲像是破窗而入,但這是十幾樓啊!突然降臨的恐慌瞬間將夏耀擊潰,嗷的一聲就躥到了袁縱的床上。


    結果更驚悚的是,袁縱的床上突然空了,夏耀瞬間被嚇尿了。


    “哎呦我操……咋回事啊?”


    強充膽兒大的夏耀終於在袁縱床上發出認慫的呼救聲,把正在關窗戶的袁縱逗得噗嗤一樂。


    原來袁縱怕吵到夏耀睡覺,故意光著腳下床關窗戶,結果夏耀沒聽到袁縱走路的聲音,隻聽到關窗戶的聲音,腦子裏第二個冒出的想法就是:韓大仙兒是不是來找我了?


    袁縱回到被窩後,瞬間被驚出一身汗的夏警官死死鉗住。


    “瞧你那點兒膽!還警察呢,丟不丟人?嗯?”袁縱手指插入夏耀發間,擼出一手心的汗。


    夏耀忍不住唏噓道:“你說……他咋比王治水還邪乎呢?”


    “王治水那純粹是忽悠,人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夏耀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你說,他是真看出來了還是瞎蒙的?”


    “你給我瞎蒙一個試試。”袁縱說。


    夏耀還是半信半疑,“真有這種事啊?”


    袁縱淡淡回道:“這種事吧,誰也說不清楚,好比我六歲那年,我們村……”


    “行了!”夏耀瞬間卡住袁縱喉嚨,“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袁縱還說:“有些人眼睛天生就好使,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夏耀想到韓天王那精光四射的眸子就心中一寒,“這也太好使了!整一個二維碼掃描器啊!看相的也沒這麽神吧?”


    “他們隻是對‘髒東西,比較敏感。”


    夏耀呲牙,“你的意思是我髒唄?”


    “九年前的你難道不髒麽?”


    袁縱要不是看到夏耀這副慫樣兒怪可憐的,早就一腳給他踹回床上了。


    夏耀憂心忡忡,真當回事了。


    “你說,九年前,我不會是在跟一個鬼裸聊吧?”


    袁縱哼道,“沒準兒。”


    “啊啊啊啊……你說韓大仙兒會不會找我尋仇來?”


    袁縱不忍再嚇唬夏耀,便回道:“你救了他一命,仇將恩報,他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也是啊……夏耀想想那個蘋果,確實有點兒邪乎,看來袁縱沒有輕易招惹這種人是對的。


    但是反過來又覺得可惜,煞有其事地抱怨袁縱,“你丫剛才怎麽沒請教一下大仙兒,問問咱倆這段姻緣能不能成啊?!”


    袁縱,“……”


    後來夏耀還是睡不著,袁縱就把他箍在身上,手臂一環,雙腿一疊,嚴嚴實實卡住了。


    “行了,這回好好睡吧。”


    夏耀一覺悶到大清早,醒來之後還沒忘昨晚那茬兒,眼睛還沒睜開就摸摸袁縱,還是在的,又眯縫著眼睛看向櫃子,那袋子蘋果不見了!


    急忙薅住袁縱問:“昨天晚上咱屋來人了你還記得不?”


    “來人了?”袁縱故作一副糊塗的表情,“誰來了?”


    “就我救的那個民工啊!”


    袁縱說:“我昨天晚上給你擦洗的時候你就睡著了,哪來的民工?”


    夏耀一聽這話,腦漿子都凍上了。


    結果,不到三秒鍾,袁縱就從床底下拎起那袋蘋果。


    “我操操操操……”夏耀朝袁縱暴打而去。


    袁縱忙穩住夏耀,說:“別鬧了,你爸媽今天接你出院,快收拾收拾吧。


    夏耀都把這茬兒給忘了。


    一邊收拾的時候一邊還在琢磨昨天晚上的事,現在天亮了,膽兒又回來了,心裏暗道:不就是一個江湖騙子,段數高點兒麽?有什麽可怕的?


    這麽一想,夏耀就把這事翻篇了。


    “對了,你這些天聯係小田了麽?他怎麽樣了?”夏耀問袁縱。


    袁縱說:“我沒聯係他,但是公司那邊給我打電話過來,說他早就回去工作了。不然你以為我住了這麽多天院,公司能那麽消停?”


    夏耀臉色變了變,“這麽盡職盡責啊!那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我今天回公司就是為了這事。”袁縱說。


    夏耀說:“醫生不是說你還要再觀察兩天才能出院麽?”


    “我能熬到今天已經是極限了,你走了我更沒住著的必要了。”


    夏耀想說什麽沒說出來,心裏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對這個病房都有感情了。這麽多天來相互扶助,彼此照顧,這種朝夕相伴的時間對於兩個人而言太過難得了。


    “行了,別操心了,你忘了有韓大仙兒保佑著咱們呢?”袁縱調侃一句。


    夏耀笑罵著一拳砸在袁縱胸口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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