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倒反天罡!”


    卡蓮都不相信自己得出的理論,


    但事實卻白紙黑字的陳列在眼前的表單之上,


    這些儀器是烏薩斯帝國科學的至高結晶,其產生誤差的可能性幾乎微不可察,


    卡蓮自然而然的將這種可能摒棄腦後,


    “唉——”


    作為內衛計劃的負責人之一,卡蓮什麽場麵沒見過,


    她在來切爾諾伯格之前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眼前的少年還是給她來了發大的,


    這情況她真沒見過,


    “呃......”


    “這種情況產生什麽很嚴重的影響嗎?”


    看著卡蓮那張百感交集的麵頰,蒼川有些慌神,


    畢竟這次檢測的是他的身體,眼前的醫生又出現這樣的神情,


    這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就差對方拿自己的名字來命名這一現象了,


    “你還記得在你離開聖駿堡得時候我給你做檢查的時候說的話嗎?”


    血魔搖了搖頭,停下了自己的思考,隨即一臉認真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對邪魔的適應性極強,在後續的成長中或許會免疫對方的一切除物理攻擊外的手段?”


    蒼川翻找著自己的記憶,將先前對方的話複述了個大概,


    “我覺得我應該改一改我先前的結論了...”


    血魔苦笑的看著蒼川,但眼裏忽然閃過...


    一絲欣喜?


    “嗯?”


    麵對對方突如其來的轉變,蒼川依舊是一頭霧水,疑惑的看向拿著檢測報告的血魔,


    “按照你現在的情況來看的話,我先前得出的結論已經站不住腳了,”


    卡蓮指了指少年手上的報告,百無聊賴的單手撐起臉來,繼續說道,


    “你知道培養一名內衛所需的消耗與標準嗎?”


    確實如此,即便蒼川在聖駿堡內衛大樓裏待了這麽久,也從未見證過一名新晉內衛誕生的具體過程,


    少年也一直把這件事當作極其重大的秘密看待,認為自己隻有在繼承安德烈權柄的那天才能真正的了解,所以也並沒有對此感到不必要的好奇,


    而卡蓮現在即將對他揭露這一機密,告訴他“內衛”的由來,


    “基礎的一些東西你也知道的,內衛主要是對外對抗邪魔與對內清理叛徒的存在,是融合了邪魔碎片的超級士兵...”


    卡蓮攤開手,簡述了蒼川目前知曉的關於內衛的一切,


    “而你所不知曉的,便是他們的產生過程,”


    血魔話鋒一轉,開始對少年介紹起了內衛產生的由來,


    “每隔5—10年,內衛大樓都會與烏薩斯所有的集團軍人事部進行一次秘密對接,並以對接的方式來獲取誌願接受改造的最合適的精英士兵的檔案,以此為基礎,在每個集團軍中挑選出10—35名符合標準,檔案清晰的內衛候選人,”


    卡蓮目光嚴肅,挪動著身子湊近了蒼川,繼續說道,


    “因此,我們在每個集團軍經過層層選拔之後,大概會得到120—230名內衛候選人,隨後便是銷毀他們的檔案與履曆,抹去他們在烏薩斯的任何信息...”


    少年有些不清楚對方為什麽要從這裏開始介紹,但考慮到卡蓮在此可憐的停留時間加上自己對日後接盤事業的好奇,蒼川便繼續匯聚起精神,聆聽眼前血魔的講述,


    “抹去他們的信息之後,這批人便被送到了內衛大樓的地下轉化室,由本人與幾名參與計劃的助手對其進行邪魔適應性改造,我們將在候選人的軀體上尋找最適合植入邪魔碎片的地方,以此來決定成為內衛之後的主要責任,但由於邪魔碎片的不穩定性與極強的斥離性,往往在植入之後便會出現排異與深度浸染,因此,許多誌願投身於內衛計劃的戰士往往因為技術與身體的多種原因犧牲在手術台上...”


    說道這裏,卡蓮的眼神落寞了些許,自從內衛計劃開始後, 她已無數次見證烏薩斯的英雄殞命於那冰冷的手術台上,


    “那內衛的改造成功幾率豈不是...”


    少年對其中的犧牲感到震驚,同時也對眼前的血魔肅然起敬,


    他從未知曉眼前這位血魔醫生竟背負著如此巨大的壓力,


    卡蓮的形象在蒼川的心中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內衛的改造成功率隻有在3.5%左右,即使改造成功,邪魔碎片的植入程度也會影響他們的工作壽命,邪魔的意識寄存於碎片之中,內衛在獲取對方的力量同時也會受到其本源的汙染與侵蝕,使得他們的軀體破碎,不能稱之為人,隻能依靠作訓服的壓製保持著理性與意識,永遠無法脫離,但也有極少數的例外,例如“入殮者”,他受到邪魔碎片的侵蝕極小,可以在脫離作訓服壓製的情況下短時間的保留自己的意識與理智,但也因此缺失了內衛大部分的力量,使之成為幕後清理同僚的入殮師...”


    醫生以少年在聖駿堡的一位熟人為例,說明了邪魔碎片對內衛的影響,這是一個極其微妙的平衡,


    獲取力量的代價是失去理性與自由,取得權柄的前提是喪失本我與存在,


    得不償失卻不得不為,


    每一位內衛都是烏薩斯的代言,他們將包括靈魂的一切奉獻,當之無愧於國家的意誌,


    少年對未來的部下有了全新的認知,


    他們並非隻會殺戮的機械,


    “唉——”


    “所以我說了這麽多,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你身上究竟代表著什麽...”


    卡蓮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結束了這段冗長沉痛的介紹,


    血魔猩紅的眼眸望向眼前的少年,微微豎起的瞳仁滿是對他的期待,


    蒼川的存在打破了內衛改造的平衡,


    這位少年既取得了遠超其它內衛的權柄與力量,又保持了完整的理智與形體,


    這對於其他內衛而言是極其不公平的,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不公,才能讓這位少年被寄予如此沉重的期待,


    “你現在的每一次突破都代表著內衛集體的一次進步,即使你在名義上並非內衛,但你所代表的一切都是這個國度乃至片大地的希望,不論是火藥漸濃的本土,還是邪魔盤踞的域外,”


    卡蓮端正了身子,無比鄭重的對著少年說道,


    “你都是獨一無二充滿無限可能的存在!”


    ......


    話語很嚴肅,讓這間狹小的裏屋沉默了些許,


    “好了,嚴肅的話題就聊到這裏吧,這些事情你明白了就好...”


    卡蓮還是卡蓮,不喜歡嚴肅氣氛的卡蓮,


    “嗯啊!”


    血魔起身,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隨即又掛起了她標誌性的微笑,


    “測試還沒又結束哦,我們還不能休息呢!”


    醫生將一根熟悉的鐵條放在蒼川的麵前,


    “請全力的攻擊它吧!我要看看你經過這些日子後實力的深淺!”


    不好的預感在少年的腦海中浮現,


    當年扶牆脫力離開檢測室的情景曆曆在目,


    “我能不測試嗎?”


    “你說呢?”


    卡蓮微笑著,笑得很詭異,


    (下午15:23)


    正如卡蓮所說的,這次的檢測非常的全麵,


    以至於她消耗了太多的時間來分析蒼川的各項身體數據,


    其中還包括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心理測試與性格分析,讓少年寫了幾份關於所謂穩固自身心理健康的奇怪報表,


    “這是老爺子從哥倫比亞那裏得來的,關於未成年人心理培養的試題卷子......


    卡蓮看著一臉黑線寫著莫名其妙的習題的蒼川,露出了一副無奈的神情,


    “安德烈他在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對你很操心啊.....”


    “畢竟我的特殊性擺在那裏,老頭子自然要在意的,”


    少年將手上這份故弄玄虛的心理測試寫完,遞交給了眼前的血魔,


    他現在已經非常明確了自己的定位,


    “好了,現在關於你的測試已經全部結束啦!”


    卡蓮接過少年遞來的文件,細細的查看一番後便將之小心的歸類於自己的文件夾內,與其他的報告一起,塞到了自己的公文包裏,


    “除了邪魔融合的檢測,我身上還有什麽變化嗎?”


    蒼川看著眼前心滿意足整理著體檢資料的血魔,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其他的好像沒啥變化,但是...”


    卡蓮神秘兮兮的湊近蒼川,右手抬起,對著少年比了一個痛失韓國市場的“拿捏”手勢,


    “嗯?”


    蒼川再一次一頭霧水,


    “15厘米哦,”


    卡蓮笑眯眯的對著少年說道,


    “你現在的身高比前兩年多要高了15厘米哦,”


    “就這?”


    少年顯然是沒有意會到對方的意思,隻覺得卡蓮在小題大做,故弄玄虛,


    “害—”


    見對方如此不開竅,血魔也是隨即歎了口氣,沒了興致,


    “既然都檢測完了,那我們去幫幫外麵的人吧,我好歹也是個醫生...”


    卡蓮緩緩起身,同時岔開了話題,拉起了蒼川要到阿撒茲勒外幫助赫拉格他們診斷前來看診的病人的病情,


    “赫拉格將軍,我們這裏的測試結束了!感謝您提供的場地!”


    血魔拉著蒼川跌跌撞撞從裏屋走出,長時間的久坐讓他們的雙腿有些僵硬,


    “咳咳——”


    “小娃子,我們又見麵了,”


    一個熟悉的佝僂身影出現在蒼川的眼前,


    一位滿頭銀發的烏薩斯老婦人出現在兩人的麵前,赫拉格正細心的用鑷子夾著醫用棉緩緩的擦拭著老者手臂上的血汙,


    婦人正是先前那位贈送診所蜂蜜並將蒼川誤認為感染者的那位慈祥老人,


    她的麵色蒼白,手臂上的黑色結晶比上一次見麵之時更加密集,


    對方正虛弱的微笑著注視眼前的少年,


    “老奶奶,您這是怎麽了?!”


    對方是阿撒茲勒的老主顧,同時也是一個比較溫和積極的人,故而蒼川對她有著較為深刻的印象,


    因此,對方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蒼川不由得內心一緊,


    少年趕忙快步上前,來到了赫拉格的身邊,


    “她在幫工的時候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手臂上的礦石病結晶被磕碰扯落了,”


    赫拉格帶著口罩,神情凝重的盯著患處,沉聲說道,


    將軍小心的用鑷子夾住一塊鬆動的黑色晶體,輕輕的將之拔起,丟在了一旁的鐵質托盤內,


    “嘶——”


    蒼川看得毛骨悚然,


    對方本就幹枯的手臂因為結晶的意外脫落而顯得更加的幹癟,


    黑中帶黃的粗糙晶體夾雜著灰黑色的破碎皮肉被鑷子輕輕撤出,被礦石病汙染的膠狀濃稠的黃黑色組織液從中緩緩流出,浸黑了希德佳醫生夾來清理用的醫用棉,同時彌漫出一股不可言說的惡臭,


    老婦人那剝去結晶的手臂如同破了洞的塑料袋,原本生長結晶的地方僅剩下一個突兀刺眼的血窟,


    源石感染了軀體,礦石代替了血肉,


    “她這屬於礦石病中晚期,已經出現斥離性了...”


    卡蓮一眼便看出了對方症狀的演化程度,小聲的告訴了身旁的少年,


    “不對吧,我上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手臂上的礦石病晶體覆蓋麵積可沒有這麽廣啊...”


    蒼川上一見到這位老婦人之時,對方的情況並沒有如今這般嚴重,


    卡蓮搖了搖頭,隨即望向了正在清理傷口的赫拉格,


    “礦石病的爆發與個人的身體素質息息相關,老年人的免疫力較差,對礦石病的抵抗力較為薄弱,因而在出現意外導致身體受損時,本體機能無法獨立修補軀體,使得礦石病代替了療愈組織,以結晶的方式彌補軀體的破損,從而加劇礦石病的活性,導致血液源石密度上升與體表晶體增加...”


    血魔向少年解釋了對方礦石病急劇惡化的原因,


    “礦石病代替療愈組織修補軀體?”


    蒼川對卡蓮的話語感到了疑惑,在對方的口吻的中,源石如同有了生命,像是寄生於人體的寄生蟲一般,


    “那這位奶奶的情況...”


    少年對眼前的熟人感到了深深的擔憂與無力,


    卡蓮搖了搖頭,礦石病一直都是這片大地上無法解決的難題,


    “不過我有一些抑製病情的特殊辦法,”


    “但效果也就那般...”


    話音未落,血魔便輕輕的走到了將軍的麵前,輕聲的說明了來意,


    赫拉格也知曉對方的深淺與眼前病人的情況,並未多言,快速起身,為卡蓮讓出了位子,


    “咳咳——”


    “小姐,您是新來的醫生嗎?”


    老婦人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輕咳著問向眼前的血魔,


    “算不上哦,我隻是來這裏交流經驗的鈴醫罷了...”


    卡蓮以微笑回敬對方,隨即輕輕的戴上醫用手套與口罩,托起對方的傷痕累累的手臂,


    血魔盯著患者的傷口,溫柔的將手覆在其上,


    “立誓於鮮血,吞咽其傷痛【薩卡茲語】”


    不知名的話語從卡蓮的口中念出,婦人的手臂上微微泛起猩紅的光茫,


    殘破的血肉被翻湧的血漿吞噬消磨,鮮血的猩紅枝條在突兀的傷口中延申,


    老人手上可怖的血肉傷痕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新生的血肉填補了離體晶體的空缺,


    “這是...”


    一旁的弗雷德裏克有些呆滯,生於文明燈塔的他從未見過如此的術法,


    “醫生,您這是...”


    受傷的婦人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跡”感到驚奇,


    “一些獨特的治療手段罷了,”


    老人的手臂上的血窟完全被新生的血肉替代,


    “呼——”


    卡蓮緩緩的呼出一口氣,隨即熟練的拿起抑製劑對著老人手臂進行了注射,


    潔白的紗布緩緩的纏繞在對方的患處之上,包裹整齊,


    “回去注意飲食,盡量減少高強度的體力活,”


    血魔微笑著向患者提出了醫囑,自然的加入了問診的隊伍之中,


    “願皇帝保佑您,”


    接受治療的婦人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能雙手將診金奉上,對著卡蓮輕輕躬身,


    “謝謝您的祝福,”


    卡蓮輕輕點頭還禮,隨即轉頭看向一旁排隊的人群,


    “下一位患者!”


    薩卡茲自然的行使著她作為醫生的職責,自然的融入於這家小小的診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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