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拍了拍蘇秀紅的頭,然後才放開她去找蘇四海。


    蘇四海已經四歲了,可她還當他是小孩子,動不動就抱著哄。


    蘇秀香五歲就會做飯了,這小屁孩現在還在吃奶。


    要是擱二十年後,這事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可現在,蘇四海吃奶吃到七歲,都沒人說,村裏這樣的孩子還有幾個,他並不是唯一的。


    蘇秀香嫌棄的挪開了眼,小聲嘀咕:“不要臉,不知羞,多大了還吃奶…”


    蘇四海在蘇母懷裏哼了聲,沒說話。


    蘇秀紅已經開始自己穿衣服起床了,她有點羨慕蘇四海,自己從小都是吃米湯長大的,偶爾喝點現擠的羊奶,但是那玩意兒味道衝不好喝。


    她低下頭,耳朵裏卻傳來蘇四海咕嚕咕嚕的喝奶聲,眼神漸冷。


    蘇秀香隻想把蘇秀紅救回去,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多管,至於她是否怨恨,那都是蘇父蘇母的事情,跟她沒關係。


    說起來,她們兩姐妹還要感激蘇父蘇母呢,村裏有些人家生了閨女,有的連夜就扔到墳地裏讓她們自生自滅,還有缺德的直接挖坑埋了,而蘇父蘇母沒有扔了她們,也沒活埋,還給了她們一條活路。


    二姨帶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看到他們收拾東西嚇了一跳。


    “大姐,你們這是幹啥?收拾東西要去哪?”


    “三妹四妹五妹家裏地方都不如我家,再說她們今天會來看你們的,你們就在這住著等就行。”


    蘇母和幾個姐妹關係都挺好,以前來了也是住在二妹家,其他妹妹來這裏相聚。


    蘇母想了想說:“我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事情,我想現在就帶著孩子回家去。”


    二姨一聽急了:“這怎麽行,才住一天就走,家裏有啥事都得等見完兄弟姐妹才行啊!”


    蘇秀香上前說:“二姨,不是我媽不肯見兄弟姐妹,她心裏比誰都想多住幾天,但是我奶年前身體就不好,我媽帶著我們住在這裏時間長了不好,萬一我奶有點啥事…”


    蘇秀香說的跟真的是的,蘇母無奈閉眼,她有些不明白,大女兒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那可是她親奶,她也說的出口!


    蘇秀香說完沒有一點心理負擔,蘇老太本來就不怎麽樣,能夠為她們做點貢獻出來也是她積德了,說不定這一世不用死的那麽心酸。


    二姨聽著蘇秀香的話,又看著蘇母閉眼難受的樣子,終於信了蘇母的話。


    婆婆病了,那做媳婦的是不能一直待在娘家,這會被村裏人戳脊梁骨的。


    “大姐,那秀紅…”


    “秀紅我帶回去,她是我閨女,以後就不麻煩咱媽了,她年紀也大了。”


    蘇母打斷了二姨的話。


    二姨似乎還不死心,怔了怔說:“大哥他很喜歡秀紅,其實秀紅跟著他家不會吃虧。”


    “你家裏雖然條件好點了,可將來還要供秀香和四海讀書,四海將來還要娶媳婦,要不少錢,秀紅再過去,你跟姐夫壓力太大了!”


    這話句句在理,似乎都在為蘇母考慮。


    可蘇秀香覺得二姨並不像表麵看的那麽人畜無害,從昨晚她把姥姥送回大舅家就能夠推測出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蘇母猶豫了,昨晚那一切不過是個夢,都說夢是反的,大哥那人不錯,從小就照顧弟弟妹妹,不像夢裏那樣。


    “二姨,秀紅是我媽的閨女,我的親妹妹,不過日子再辛苦,也就十幾年,到時候我們畢業了都能工作賺錢,我媽將來就享福了。”


    她是說給二姨聽,更是說給蘇母聽。


    果然,她說了這話,蘇母表情又堅定了。


    “秀香,說的容易,真正過這樣的日子很難的啊!”


    “這樣吧,你們先別急著走,我去給大哥掛個電話,讓他親自過來跟你們說。”


    二姨著急忙慌的回堂屋打電話了,這時候條件好的家裏已經裝了座機,二姨家和大舅家就裝了。


    蘇秀紅一聽二姨要給大舅打電話,身子抖了抖,眼神有些害怕。


    蘇秀香把這些盡收眼底,跟蘇母說:“媽,妹妹她好像很害怕,不然我們趕緊走吧,在村口等等就有汽車去縣裏。”


    蘇母看著門口,拿不定主意。


    可是二姨很快就能打完電話,要是再不走,到時候被她拖住,他們就還要麵對趙老大兩口子。


    那時候,想要輕易帶走蘇秀紅恐怕不太好弄。


    想到這裏,蘇秀香拿著行李帶著蘇秀紅出門,然後催促道:“媽,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大舅不會讓秀紅走的!”


    蘇母如夢初醒,不管夢裏頭的情景是不是真的,她都要當它是真的,否則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蘇母抱著蘇四海跟著倆閨女迅速出了院子往村口走去,要是幸運的話能夠很快坐上車,不幸的話就得等一陣子了。


    趙老大家,昨晚兩口子睡的就不踏實,總覺得有事發生,直到今天早上收到妹妹的電話,兩口子都急了。


    “當家的,你叫上咱媽,咱們一起去他二姑家,不能讓他們把秀紅帶走。”


    “行,我這就去叫咱媽,你快點去套驢車,別晚了!”


    兩口子分工明確,不一會兒三人就坐到馬車上。


    趙老大一邊趕車一邊跟自己老娘說:“媽,大妹怎麽回事,怎麽這麽著急帶秀紅回去?你昨天沒跟她說那事嗎?”


    姥姥臉色平靜,淡淡的說:“說了,我昨天在車上就跟你大妹說了,她說考慮考慮,今天這麽急回去,可能家裏有啥事吧。”


    老大媳婦眉頭緊皺,覺得什麽東西正在偏離軌道,秀紅是她看著長大的,這孩子膽小讓幹啥幹啥,是個好拿捏的。


    她吃了趙家這麽多年飯,怎麽能拍拍屁股就走了呢?


    “大妹可以走,秀紅不能走,她可是吃趙家飯長大的!”她眼神冰冷的說。


    這話嚇了趙老大和姥姥一跳,他們聽著這語氣就覺得不對。


    姥姥像第一次認識老大媳婦一樣,驚訝的說:“怎麽?你是想留著她給趙家還債?”


    “你們別忘了,老大和他們幾個兄弟都是我跟你們爸辛苦養大的,雖說你們爸不在了,我輪流在你們幾家住著,可家裏的房產和田地也是我們分給你們的,現在我想養著誰用不著你們說三道四。”


    “再說了,秀紅一個六歲的娃娃,她能吃多少?有我給你們的百分之一嗎?”


    姥姥說的鏗鏘有力,頓時把老大媳婦說的麵紅耳赤。


    姥姥有四子五女,養大這麽多孩子不容易,還好他們沒有喪良心,不管好賴都給她吃飽住好。


    趙老大趕著驢車,忽然覺得心情有些沉重,他老婆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什麽想要女兒之類的,都是借口,無非就是想要一個免費幹活的勞力,將來再找人嫁了收一筆彩禮錢。


    這些對他媳婦來說是極大的誘惑,有了免費勞力,媳婦就能悠閑的做一個飯來張口的閑人,可比現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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