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昏暗的雨夜,一頂轎子正急匆匆朝秦淮河趕去。


    “這遭瘟的老天,如此時節下這麽大雨,屆時還如何船頭賞月?”


    張平坐在轎內暗自抱怨。


    今夜爭奪去那秦淮河百花樓船爭奪進獻祥瑞之權,他在家中便聽朝中長輩暗示今夜有貴人到場,因此特意換了身極為顯眼的白衣。


    屆時他白衣似雪飄然若仙,定能入得貴人法眼!


    隻是可惜這天降暴雨不僅沒小,反倒越來越大,若他步行或騎馬前往,屆時那狼狽模樣讓他人看到嘲笑是小,若被貴人嫌棄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家長長輩已經說了,若他未能與那貴人熟識...便是混個臉熟也做不到的話,回去之後可是要挨揍的!


    想到此處,他踹了腳轎廂罵道:“沒吃飽飯?穩著點兒!”


    剛罵了一句,忽然轎子晃了晃便砸在地上。


    “嗯?”


    張平穩住身形,瞬間從二世祖切換成武道天才模式。


    他神情凝重,手放在腰間劍柄上。


    接著他便掀開門簾鑽了出去。


    隻見原本抬轎的兩個家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丈外的雨幕裏,一身穿夜行衣的蒙麵之人靜靜站在那裏,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張平眯起雙眼。


    重重雨幕遮擋,他根本無法通過對方身形分辨出對方是誰。


    但對方手中那柄半透明胭脂色琉璃寶劍已經完全暴露了身份!


    “朱毅!你這王八蛋!”


    張平咬牙切齒拔劍便刺!


    張朱兩家從來不和,他們張家是站王家這邊的,而朱家是站謝家那邊。


    他與朱家朱毅武功不分伯仲,家世也大差不差,因此過去多有爭鬥,所以那柄劍他十分眼熟!


    那分明就是朱毅的“紅顏劍”!


    這朱毅定然是怕自己今夜拔得頭籌,所以特意來阻擊自己,好讓自己屆時狼狽不堪丟人現眼!他好入貴人法眼,說不得還有機會拿下進獻祥瑞的名額!


    定不能讓他如願!


    可當他這一劍刺出之後麵色忽的變了!


    隻因他視線之中那道身影忽的消失,隻有一道雨幕撕裂的真空軌跡由遠及近!


    但他劍已刺出,此時絕無收力可能!


    下一刻,他隻感覺臉頰一痛,一顆牙齒夾雜著血水融入雨簾,整個身體也被慣性帶的轉了七百二十度砸在泥濘水坑之中!


    他此時已顧不得白衣染塵,而是手捂著迅速腫脹起來的側臉愕然抬首看著那緩緩走進的人影,“朱毅!你怎可能這麽強!”


    那“朱毅”並未說話,而是狠狠一腳踩在他胸口,接著拳頭巴掌便如雨點般砸在他俊俏的帥臉上!直到活活把他打的昏過去為止!


    打人者自然便是吳理。


    等張平徹底暈過去之後,他才直起身冷笑著對地上那隻麵目全非的豬頭啐了一口,接著撿起對方寶劍看了一眼。


    這寶劍如一泓清泉,上麵還刻著“秋水”兩個篆體小字。


    吳理收劍回鞘轉身離開。


    “下一個。”


    -----------------


    王成雁手撐紙傘,麵色凝重的注視著前方雨幕中那道身影。


    黑夜之中對方身穿夜行衣也蒙著麵,但他還是猜到了對方是誰,隻因對方手中那柄鑲嵌著十幾顆寶石的“春秋劍”早已說明了一切!


    ‘謝玉!你果真沒安好心!’


    還說什麽家父已退出朝堂回鄉守孝,所以不再摻合朝堂之事!


    可你還不是來伏擊我想讓我當著眾人出個大醜!


    果真是最討厭的家夥!貌似謙謙君子實則虛偽陰險!


    但謝玉實力比自己稍強些許,王成雁自忖討不到好處,於是裝作沒認出對方沉聲道:“這位朋友,也許你我之間有什麽誤會,亦或是你認錯人了。若你此時離開,本侯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那黑衣人稍顯遲疑,接著嗓音嘶啞著吐出四個字,“爾母婢也。”


    “謝玉!我他媽宰了你!!”


    王成雁頓時破防紅著眼睛衝了上去。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王成雁...還真是婢女所生。


    但下一刻他眼前一花隻感覺小腹一痛,頓時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隱約間聽到一聲無奈歎息。


    “真是造孽......”


    -----------------


    謝玉此時已顧不得自身狼狽不堪,他持劍的手止不住的微顫,一雙眼眸死死盯著不遠處那道仿佛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的矯健身影。


    “呼——呼——”


    他不斷大口喘著粗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始終都做不到。


    這什麽怪物!


    今日他正在家讀書,並不打算參與今夜百花樓船之事。


    可下人說有人丟進院子一封信,上麵指名要他今夜來此一敘,並說出來釋劍宗之事。


    他以為是當初同在釋劍宗的哪位天驕尋他有事,遂不疑有他便來了。


    可來了之後卻被這不知道哪兒跑出來的黑衣蒙麵人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頓!


    最可怕的是他堂堂潛龍榜第九,居然連反抗都做不到!


    強忍仿佛灼燒般疼痛的五髒六腑,謝玉咬牙道:“在下與閣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何處得罪閣下,還請明示!”


    那戴著黑色頭巾的蒙麵人隻露在外麵的雙眸中透露著平和,既不回答也未離開。


    謝玉更是不敢跑路,因為他知道自己跑不掉。


    而且這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他卻始終想不起來是在何處。


    就在對峙之時,忽然從周遭房頂上跳下另一名黑衣人。


    謝玉認不出對方是誰,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對方腰間兩柄寶劍之一的“春秋”。


    實在是那十幾顆寶石太過耀眼。


    “殿下...那十萬兩銀子在下定會送上,您又何故如此?”


    對麵那黑衣人摘下麵巾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稍顯稚嫩的俊臉,除了吳理之外還能有誰?


    “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吳理走過來笑嘻嘻拍拍他肩膀,謝玉一個踉蹌差點兒栽倒在地。


    “咦?”吳理大驚,接著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謝兄,你雖年輕,但也要注意節製才是。”


    “......”謝玉憋了半晌,臉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才勉強壓下心頭惡念苦笑不已,“殿下,過去得罪之處還請您見諒。”


    吳理回頭對同伴笑道:“我就說謝兄會原諒我吧?那家夥還不信。都說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謝兄是真正的君子,他肯定不會放在心上,是吧謝兄?”


    謝玉歎了口氣,“殿下說是便是吧。”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況是他。


    問題的關鍵是...他真打不過。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謝兄莫要生氣。”吳理笑嘻嘻的取出另一把劍塞進他懷裏,“這把寶劍便算是賠罪了,你看如何?”


    “殿下賜,不敢辭。”謝玉隻好接過,“便依殿下所說。”


    也許真是找錯人了。


    雖然那封信是直接丟進他家院子裏還指名道姓...但人生難得糊塗,有些事情不需要搞那麽清楚。


    “謝兄原諒本皇子就好,否則本皇子要難過的睡不著覺了。”


    吳理拍拍手,“既然誤會消除,那本皇子便告辭了。”


    說罷不待謝玉挽留,吳理便帶著那身軀矯健的同伴飛快離開。


    “殿下性情真是純真質樸。”謝玉搖頭失笑。


    確實,這位北國殿下實力太強,都讓他差點兒忘了對方才十五六歲的年紀。


    但既然會送上賠禮,說明本質上還是善良的,隻是不懂如何與人交流罷了。


    想到此處,謝玉不由低頭看了眼手中吳理當做賠禮的寶劍。


    可這一看他卻愣住了。


    這劍...怎的有些眼熟?


    “嗯?不好!”


    這是張家那張平的佩劍“秋水”!


    “謝玉!我草你女馬!”


    字正腔圓的戰吼驚得謝玉愕然抬頭,入目便見臉上青紫一片的王成雁雙目赤紅一瘸一拐的衝了過來!


    謝玉下意識想解釋,但王成雁並不給他機會。


    兩人頃刻間站成一團。


    都說持械與空手之間仿佛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但謝玉並不想拔劍把事情做絕。


    而兩人都挨了頓暴揍,此刻全身十成功力硬是用不出半分,一時間倒也打了個難解難分。


    就在此時,又一道鼻青臉腫的身影加入戰團,“謝兄休慌!朱某來也!”


    便見得同樣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朱毅踉蹌著加入戰團。


    王成雁頓時落入下風!


    他越打心中越急,難道這仇今日真就報不了了嗎?


    可又在此時,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驟然響起:


    “王兄莫急!我來助你!”


    三人下意識回頭,隻見不遠處屋頂之上一隻全身泥濘的豬頭並指如劍指向此處。


    爾後那豬頭一個踉蹌從房頂跌落,接著掙紮著爬起身來瘸著個腿加入戰局!


    場麵頓時混亂不堪!


    而同一時間,類似的事情發生在這雨夜建康城的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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