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皺起眉頭,道:“那荷包有香氣不是正常的嗎?原本就是用來裝寧心香丸的,自然會染上香味。”


    婉初攪著帕子,局促不安,輕聲歉意道:“是,是我見識少了。”


    見淑寧一臉不耐煩,婉初猶豫了一下,小聲解釋道:“之前在泉州時,鄰居是藥館。聽人家說,若是想有孕,最好別接觸那些胭脂香料...”


    淑寧聽了這話,果真眼睛一亮,漸漸坐直了身子。


    可婉初又不再往下說了,臉上露出懊惱之色,道:“...哎,我,我又說錯了。這香料是二姐姐給您的,自然是沒有什麽事兒的。”


    說罷,婉初再也不肯多說什麽,隻呆呆地站在原地。


    淑寧一時間心中翻江倒海。


    還是彩屏察言觀色,上前小心提醒淑寧。時辰差不多了,該叫婉初回去了。


    淑寧這才回神,又敲打了婉初幾句,昂著頭,像指揮下人一般,對婉初道:“行了,你走吧。”


    婉初這才行了一禮,怯怯地退出了淑寧的屋子。


    回擁芳苑的路上,婉初臉色恢複如常,再看不到方才在淑寧房中,那膽小怯懦的模樣。


    今日在來的路上,自己便想好了,一定要提醒一下淑寧關於荷包的異香。


    倒不是婉初發了善心,她隻不過想借力打力罷了。


    嫻寧和她同時都對對方起了疑心。嫻寧派了畫扇去找茯苓打探消息,自己則是送了姐姐的那本舊書去試探嫻寧。


    若是嫻寧心中有鬼,自然會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了解透徹。


    今晚上,茯苓便心神沉重,整個人都不在狀態。婉初便知道,大概嫻寧又叫畫扇來打探消息了。


    可若是打探消息,茯苓也不會這個反應。自己早就和茯苓說過,嫻寧問什麽,就老實回答什麽。


    說真話,怎麽會讓茯苓有這麽大的心理負擔呢?


    那隻能是嫻寧拋出了什麽極有誘惑力的條件,讓茯苓心動了。


    茯苓自己說過,她小小年紀就被爹娘賣了,自己的親姐姐紫玉也在五年前,隨著自己的姐姐一同去世了。


    若是沒有親人能拿捏,那就隻有金銀能打動人心了。


    正是想通這個,所以婉初才會在香杏發愁的時候,篤定不久就會有人白送銀子給她們。


    可反過來想想,自古財帛動心間。茯苓能扛得住一次收買,可若是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若是一次比一次的籌碼要大,茯苓還能保持住本心,和她站在一起嗎?


    人心無常。婉初不敢賭。


    她從一開始就牢牢記得,大宅門中,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可一直讓嫻寧這樣小動作不斷也不是辦法。於是在淑寧叫她過去的路上,她便想好了對策。


    隻要讓嫻寧沒時間也沒心思顧得上她就行了。


    對現在的嫻寧來說,也許阻止明初嫁給盛行遠做妾,阻止淑寧有孕,才是她的頭等大事。


    若是淑寧真的拿著荷包去找她,那才會讓她頭疼一陣子。自己也能靜觀後事變化,找準合適的機會,再為自己籌謀。


    隻是沒想到,明初和柳姨娘一個被關了禁閉,一個落了男胎。因為這些事兒,大太太又被關了禁閉。


    趁著這個空檔,嫻寧身體偏偏大好了。若是淑寧回京,如此一來,嫻寧做什麽都沒了阻礙。


    婉初眯起眼睛,仔細想著。


    等等,她怎麽忘了,這府上還有一人,也能製衡嫻寧。


    隻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嫻寧偽裝得如此之好,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她也難以相信,之前病得氣若遊絲的嫻寧,居然是這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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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寧屋裏燈火通明,彩屏準備為淑寧拆了發髻,準備洗漱就寢。


    淑寧靜靜的坐在貴妃榻上,半晌才開口:“彩屏,你去把二妹妹給我的那些香丸取來。還有那個鴛鴦並蒂荷包,也一起拿過來。”


    彩屏照做,又問淑寧:“小姐是又睡不好了嗎?”


    彩屏以為淑寧是因為今晚盛行遠的冷落,和唐氏的敲打,而感到不快,於是小聲安慰。


    “小姐別生氣。姑爺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對女色不上心。姑爺每到初一十五,也是歇息在您房中的。”


    彩屏細細打量著淑寧的神情,見她並無不快,這才小心翼翼地接著說:“小姐您且放寬了心。您想想,夫人幾次要給咱們房中塞人,都是姑爺替您擋了回去。”


    彩屏見淑寧神色有陰轉晴,這才笑著說:“可見姑爺心中是有您的。”


    淑寧想起前幾日裏那一夜,盛行遠對她的溫柔小意,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


    可為什麽孩子就是不來呢?


    淑寧摸摸自己的肚子,心中哀傷。成婚五年了,這裏一直是空蕩蕩的。


    每每出去應酬,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滿地跑,自己這心裏就如同被刀子割肉一般難過。


    彩屏見狀,知道淑寧又陷入無子的痛苦中去了。


    成婚兩年的時候,淑寧的情況還好。也許是唐氏給的壓力大了,這幾年,淑寧越發吃不香睡不好了。


    彩屏心中歎氣。這幾年大小姐求醫問藥,可也沒看出來個所以然。她也知道,因為子嗣,大小姐沒少受婆母的氣。


    今日還好,大小姐把火氣都發在九小姐身上了。但總要想個法子,安安大小姐的心才是,不然,後頭受罪的可就是自己了。


    說來說去,若是大小姐早日有孕,自己也不用這麽擔驚受怕的了。


    彩屏心思一動,勸道:“說起來,九小姐說得也不無道理。”


    淑寧眉毛一挑,看向彩屏。彩屏急忙道:“若是九小姐不說,奴婢倒也沒想起來。”


    “說起來,奴婢也曾經聽府上的媽媽們說過,有些香料什麽的,在準備要孩子的時候,還是不用的好。”


    淑寧還是頭一次聽說,奇道:“果真?”


    彩屏點點頭:“等太醫再來請平安脈的時候,小姐不妨問問太醫。”


    淑寧沉思片刻,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回回太醫來府上請平安脈,都說自己身子康健。可這子嗣運氣就是不來。


    也許她應該也要往別處想想。也許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房中其他事物有貓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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