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莉亞
冰與火之歌2列王的紛爭 作者：喬治·馬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以前在臨冬城，大家老她“馬臉艾莉亞”，她本以為沒有比這更難聽的綽號了，沒想到後來孤兒“綠手”羅米竟她“癩痢頭”。
她的頭起來的確像是生了癩痢。那時她被尤拖巷子，原以為就要沒命，結果那糟老頭隻是住她，然後用匕首割掉她一頭亂發。她記得微風一撮撮髒兮兮的棕發，刮過石板地，朝父親遇害的聖堂飛去。“我隻帶男人和小子，”尤咆哮，銳利的刀刃刮過她的頭皮。“所以不要，小子！”等他剃完，她頭頂隻剩一小撮一小撮的亂發。
然後他告訴她，從現在起，直到她回臨冬城為止，她就是沒爹沒娘的男孩阿利。“出城容易，上路以後就難講了。你的路還很長，和你作伴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回我到三十個人，老的少的全都要去守長城，他們可不像你那私生子哥哥。”他搖搖她，“艾德大人讓我自己去牢裏挑人，那下麵可沒啥貴族少爺之。這群人有一半連想都不想就會把你給太後，以換來特赦和幾個銅板。另外一半也會這麽做，可他們會先你幾次再說。所以你小心一點，沒事別喝太多，撒最煩了，要撒就自個兒到林子裏撒。”
如他所說，離開君臨果真不難。守在城門口的蘭尼斯特士兵把每個人都攔下來盤查，但尤跟其中一個打聲招呼，他們便揮手讓馬車過去了。本沒有人正眼瞧艾莉亞一下。他們要找的是出高貴的首相千金，而非骨瘦如柴、頭發剃光的小男孩。艾莉亞沒有回頭，她好希望黑灣洪，衝走全城，把跳蚤窩、紅堡和大聖堂通通衝走，把裏麵的人也全部衝走，尤其是喬佛裏王子和他親。但她心裏知這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珊莎還在城裏，要是被衝走怎麽辦？想到這裏，艾莉亞便決定專心想臨冬城就好了。
可是，尤也錯了一點，入廁並不是最煩的，最煩的是綠手羅米和熱派。他倆都是孤兒，尤在大街上找了好些個孤兒，因為他向他們保證加入守夜人就能填飽肚子，還有鞋子可穿。其餘的人是囚。“守夜人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出發時他對他們說，“既然隻有你們這種貨，也隻好將就將就。”
尤從地牢裏找來的那些囚幾乎都是成人，有小偷、盜獵者和強等等。其中有三個是從黑牢裏挖出來的，大概連他都怕，因為他把他們手腳全銬住，關在馬車上，並發誓直到抵達長城為止，都不會放他們出來。其中一個沒了鼻子，臉上隻剩一個凹；另一個是肥胖的光頭，牙齒尖利，臉上生滿膿麵皰，眼神非人。
他們駕著五部馬車從君臨出發，車上裝滿長城所需的補給品：皮和布匹，生鐵條，一籠信鴉，紙墨書籍，一捆酸草葉，大批油罐，以及成箱的品和香料。幾隊的犁馬負責拉車，尤還買來兩匹戰馬，以及五六頭驢子給男孩子。艾莉亞不到馬，不過驢子總比坐馬車好得多。
成年人對她不理不睬，但她和其他男孩相時就沒這麽好運了。她比裏麵年紀最小的孤兒還要小兩歲，更別提她長得又瘦又小。羅米和熱派把她的沉默解讀為害怕、蠢笨，甚至當她是聾子。“你們瞧癩痢頭上那把劍，”有天早上，當他們緩步穿越果園和麥田時，羅米突然這麽說。他因偷竊被捕之前，原本是個染匠的學徒，兩手直到肘部都是綠的。他們笑起來跟驢差不多。“我說癩痢頭這種溝鼠哪兒來的劍？”
艾莉亞憤恨地，看著馬車前方尤那褪的黑鬥篷，下定決心不去跟他哭訴。
“說不定他是個小侍從喲，”熱派上一句。他親生前是個麵包師，從前他就成天拉著她的手推車，沿街賣“熱派熱派！熱騰騰的派！”，“是不是哪家老爺的小跟班？”
“他才不是啥跟班咧，你瞧他那幅德行。我敢跟你賭，那本不是真劍，八成是錫做的玩。”
艾莉亞痛恨他們拿縫衣針開玩笑，“這是城裏鐵匠鋼打的劍啦，大苯蛋！”她從鞍背上轉斥責，視著他們。“你們最好給我閉！”
幾個孤兒怪了幾聲，“你從哪兒來這東西的，癩痢臉？”熱派很想知。
“是癩痢頭，”羅米糾正，“八成是偷的。”
“我才沒有！”她大喊。縫衣針是瓊恩·雪諾送她的。她癩痢頭也就算了，但她絕不允許他們罵瓊恩是小偷。
“如果是偷的，那咱們可以把劍搶走，”熱派說，“反正本來就不是他的。我倒很想有這麽一把劍哩。”
羅米慫恿他：“去，去搶，你搶給我看！”
於是熱派一踢驢子，上前來。“喂，癩痢臉，把劍給我拿來！”他的頭發如稻草，一張肥臉被太曬得蛻皮。“反正你又不會用！”
我當然會用！艾莉亞想說，我用它殺了一個像你一樣的胖小子，一劍戳他的肚子，他當場就死了，你要是再來惹我，我把你也殺了。然而她不敢這麽說，尤不知馬僮被殺的事，她很怕他知後會怎麽做。艾莉亞很確定這群人裏麵一定有殺人，至少那三個被銬起來的鐵定殺過人。但話說回來，太後又沒有搜捕他們，所以那不一樣啦。
“你看你看，”綠手羅米又開始驢，“我敢跟你賭，他要哭啦！癩痢頭，你想不想哭？”
昨晚上覺時她的確哭過，因為夢見了父親。早上醒來她眼眶紅腫，淚已，現在就算要她的命，也無再擠出一滴眼淚。
“他要子啦！”熱派預測。
“你們不要欺負他。”這時那個一頭亂黑發，在後麵的男孩發了話。羅米給他起了個綽號“大牛”，因為他成天拭一個牛角頭盔，卻從來不戴。不過羅米可不敢惹大牛，因為他不僅年紀較長，生得又特別結實，膛寬厚，手臂強壯。
“阿利，你最好把劍拿給熱派哦，”羅米說，“熱派想要得很咧。他以前把一個男生活活踢死哪，你要不給他，我敢跟你賭，你也會被活活踢死的。”
“是，我把他揍倒在地，踢他老二，一直踢一直踢，踢到他死為止！”熱派牛，“我把他踢得稀爛，他的兩粒都被我踢破血了，老二變成黑。好了，把劍給我拿來！”
艾莉亞從間出練習用的木劍，“這把你拿去吧。”她不想惹事，便這麽對熱派說。
“那隻是棍子啦！”他得更近，伸手去抓縫衣針的劍柄。
艾莉亞咻地一聲，揮棍打中他驢子的，驢子哀嚎一聲，猛地弓背躍起，把熱派摔到地上。她沒有猶豫，立刻翻下坐，伸棍朝他肚子一戳，正想起的熱派悶哼一聲，又跌坐下來。然後她舞起一陣棍雨，掃過他的麵龐和鼻子，發出樹枝折斷一樣的喀喀聲，熱派鼻血直，號哭起來，艾莉亞見狀停手，旋找上在驢背瞠目結的綠手羅米。“你也要劍嗎？”她大吼一聲，但他顯然不想要，隻是慌忙舉起染綠的雙手擋住臉，尖著要她滾開。
這時大牛喊：“小心後麵！”艾莉亞連忙轉，熱派已經站了起來，手中著一顆銳利的大石頭。她等他出手，子一低，石頭便從頭上飛過，接著她便朝他衝去。他舉手，她便打手，接著是臉頰，膝蓋。他伸手抓她，但她閃到旁邊，舉起棍朝他後腦勺敲了下去。他仆倒在地，隨即又起，踉蹌地追過來，紅的臉上全是鮮血和汙泥。艾莉亞擺出舞者的姿勢，等他靠近之後，猛地往前一刺，正中他雙之間。用力之重，她相信若是用真劍，大概會從他眼中間穿出去。
等尤把她拉開，熱派已經整個在地上，子又髒又臭，哭著說艾莉亞一直打他一直打他一直打他。“夠了！”黑衣人咆哮著扒開她的手指，奪走木劍。“你想殺了那白癡不成？”羅米等人開始告狀，但老人對他們說，“全部給我閉！不然看我怎麽修理你們。再給我鬧事，我就把你們綁在車後麵，一路拖回長城！”他啐了一口，“尤其是你，阿利！你跟我過來，小鬼，快點！”
大家全都看著她，就連那三個銬在馬車後麵的人也不例外。那個胖子喀嚓一聲闔上尖牙，發出嘶聲，但艾莉亞不理他。
老人拖著她，遠離大路，走樹林裏，一路咒罵，喃喃自語：“早知我就把你留在君臨。你到底聽不聽話，小鬼？”每次他說“小鬼”二字，都幾乎在吼，以確定她能聽見。“把子下來。快點，這裏別人看不到！快！”
艾莉亞憤恨不平地照辦後，他又說：“站到那裏，靠著那棵橡樹。對，就這樣。”她雙臂環住樹，臉頰貼糙的樹皮。“你吧，你給我大聲。”
我才不，艾莉亞倔強地想，然而當尤一棍打中她的大時，她還是忍不住尖出聲。“知痛了？”他說，“再試試這個！”木棍咻地一聲，艾莉亞又是一聲慘，同時抓住樹，才沒倒下去。“再來！”她抓住，住，聽見木棍呼嘯而至，害怕得全一。這一下，痛得她整個人跳將起來，瘋狂地大。我不哭，她心想，我絕不哭，我是臨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人，我們的家徽是冰原狼，冰原狼不會哭的。她感覺到細微的血絲下左腳，她的大和臉頰都痛得要命。“你現在給我聽好，”尤說，“下次你再拿棍子對付你的兄弟，我就用加倍的力氣修理你。你聽到了沒有？現在把子穿好。”
他們才不是我的兄弟，艾莉亞一邊拉起子一邊想，但她知自己最好不要說出來。她兩手笨拙地翻著皮帶和係繩。
尤看著她，“還痛？”
止如，她想起西利歐·佛瑞爾的話，便這麽告訴自己。“有一點。”
他啐口唾沫，“熱派那小子痛得可厲害了。小妹妹，殺你父親的不是他，也不是小偷羅米，揍他們無讓他活過來的。”
“我知。”艾莉亞悶悶地說。
“可有件事你還不知，結果本不應該是那樣。那天，我把馬車都打點好了，正要出城，結果有人帶個小鬼來找我，給我一袋錢幣和一個口信。他要我別管小鬼是什麽來曆，然後說艾德大人準備穿上黑衣，要我再等等，帶他一起走。不然你想我怎麽會在那兒？不料卻出了岔子。”
“是喬佛裏的！”艾莉亞倒一口氣，“該殺了那家夥！”
“早晚會有人去殺，但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你。”尤把木劍丟還給她，“車上有些酸草葉，”他們朝大走去，“你去兩片嚼嚼，不會痛那麽厲害。”
酸草葉的確管點用，可是嚼起來十分惡心，而且把她的唾沫變得像血一樣。即便如此，那天接下來她還是隻能走路，第二天也一樣，再過去那天也是，因為大實在痛得沒驢子。熱派的形更慘，尤得挪好些木桶，騰出車上的空間，好讓他躺在一袋袋的麥子上，隻要車碰上石頭，他就開始嗚咽。綠手羅米本沒事，但他卻躲著艾莉亞，躲得遠遠的。“每次你一看他，他就全發抖。”大牛告訴她。她走在他的驢子旁邊，聽了沒吭聲，看來還是別跟人說話比較安全。
當晚，她在土地上鋪了薄毯子，望著天際的大紅彗星。彗星雖然漂亮，卻也很嚇人。大牛把彗星做“紅劍”，因為他說看起來像一把剛從鍛爐裏取出來的火紅寶劍。艾莉亞歪歪頭，看出了劍的形狀，但她看到的不是新打好的劍，而是父親那把瓦雷利亞巨劍，泛著波紋的寒冰，劍帶血紅，正是艾德公爵被禦前執官伊林爵士斬首示眾後下的鮮血。事發生時尤不準她看，可在她想來，父親死後的寒冰就是彗星這個樣子。
最後她終於入眠，夢見了家園。通往長城的王大蜿蜒經過臨冬城，尤答應在那裏放她，並不讓別人知曉她真實的份。她好想再見到親，還有羅柏、布蘭和瑞肯……不過她最想念的還是瓊恩·雪諾。她真希望這條路能先到長城，再去臨冬城，這樣一來，就可以讓瓊恩亂她的頭發，她：“我的小妹”。她會告訴他：“我好想你”，而他也會同時說出一模一樣的話，異口同聲，一如往常。她真的很想這樣，很想很想很想。
她的頭起來的確像是生了癩痢。那時她被尤拖巷子，原以為就要沒命，結果那糟老頭隻是住她，然後用匕首割掉她一頭亂發。她記得微風一撮撮髒兮兮的棕發，刮過石板地，朝父親遇害的聖堂飛去。“我隻帶男人和小子，”尤咆哮，銳利的刀刃刮過她的頭皮。“所以不要，小子！”等他剃完，她頭頂隻剩一小撮一小撮的亂發。
然後他告訴她，從現在起，直到她回臨冬城為止，她就是沒爹沒娘的男孩阿利。“出城容易，上路以後就難講了。你的路還很長，和你作伴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回我到三十個人，老的少的全都要去守長城，他們可不像你那私生子哥哥。”他搖搖她，“艾德大人讓我自己去牢裏挑人，那下麵可沒啥貴族少爺之。這群人有一半連想都不想就會把你給太後，以換來特赦和幾個銅板。另外一半也會這麽做，可他們會先你幾次再說。所以你小心一點，沒事別喝太多，撒最煩了，要撒就自個兒到林子裏撒。”
如他所說，離開君臨果真不難。守在城門口的蘭尼斯特士兵把每個人都攔下來盤查，但尤跟其中一個打聲招呼，他們便揮手讓馬車過去了。本沒有人正眼瞧艾莉亞一下。他們要找的是出高貴的首相千金，而非骨瘦如柴、頭發剃光的小男孩。艾莉亞沒有回頭，她好希望黑灣洪，衝走全城，把跳蚤窩、紅堡和大聖堂通通衝走，把裏麵的人也全部衝走，尤其是喬佛裏王子和他親。但她心裏知這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珊莎還在城裏，要是被衝走怎麽辦？想到這裏，艾莉亞便決定專心想臨冬城就好了。
可是，尤也錯了一點，入廁並不是最煩的，最煩的是綠手羅米和熱派。他倆都是孤兒，尤在大街上找了好些個孤兒，因為他向他們保證加入守夜人就能填飽肚子，還有鞋子可穿。其餘的人是囚。“守夜人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出發時他對他們說，“既然隻有你們這種貨，也隻好將就將就。”
尤從地牢裏找來的那些囚幾乎都是成人，有小偷、盜獵者和強等等。其中有三個是從黑牢裏挖出來的，大概連他都怕，因為他把他們手腳全銬住，關在馬車上，並發誓直到抵達長城為止，都不會放他們出來。其中一個沒了鼻子，臉上隻剩一個凹；另一個是肥胖的光頭，牙齒尖利，臉上生滿膿麵皰，眼神非人。
他們駕著五部馬車從君臨出發，車上裝滿長城所需的補給品：皮和布匹，生鐵條，一籠信鴉，紙墨書籍，一捆酸草葉，大批油罐，以及成箱的品和香料。幾隊的犁馬負責拉車，尤還買來兩匹戰馬，以及五六頭驢子給男孩子。艾莉亞不到馬，不過驢子總比坐馬車好得多。
成年人對她不理不睬，但她和其他男孩相時就沒這麽好運了。她比裏麵年紀最小的孤兒還要小兩歲，更別提她長得又瘦又小。羅米和熱派把她的沉默解讀為害怕、蠢笨，甚至當她是聾子。“你們瞧癩痢頭上那把劍，”有天早上，當他們緩步穿越果園和麥田時，羅米突然這麽說。他因偷竊被捕之前，原本是個染匠的學徒，兩手直到肘部都是綠的。他們笑起來跟驢差不多。“我說癩痢頭這種溝鼠哪兒來的劍？”
艾莉亞憤恨地，看著馬車前方尤那褪的黑鬥篷，下定決心不去跟他哭訴。
“說不定他是個小侍從喲，”熱派上一句。他親生前是個麵包師，從前他就成天拉著她的手推車，沿街賣“熱派熱派！熱騰騰的派！”，“是不是哪家老爺的小跟班？”
“他才不是啥跟班咧，你瞧他那幅德行。我敢跟你賭，那本不是真劍，八成是錫做的玩。”
艾莉亞痛恨他們拿縫衣針開玩笑，“這是城裏鐵匠鋼打的劍啦，大苯蛋！”她從鞍背上轉斥責，視著他們。“你們最好給我閉！”
幾個孤兒怪了幾聲，“你從哪兒來這東西的，癩痢臉？”熱派很想知。
“是癩痢頭，”羅米糾正，“八成是偷的。”
“我才沒有！”她大喊。縫衣針是瓊恩·雪諾送她的。她癩痢頭也就算了，但她絕不允許他們罵瓊恩是小偷。
“如果是偷的，那咱們可以把劍搶走，”熱派說，“反正本來就不是他的。我倒很想有這麽一把劍哩。”
羅米慫恿他：“去，去搶，你搶給我看！”
於是熱派一踢驢子，上前來。“喂，癩痢臉，把劍給我拿來！”他的頭發如稻草，一張肥臉被太曬得蛻皮。“反正你又不會用！”
我當然會用！艾莉亞想說，我用它殺了一個像你一樣的胖小子，一劍戳他的肚子，他當場就死了，你要是再來惹我，我把你也殺了。然而她不敢這麽說，尤不知馬僮被殺的事，她很怕他知後會怎麽做。艾莉亞很確定這群人裏麵一定有殺人，至少那三個被銬起來的鐵定殺過人。但話說回來，太後又沒有搜捕他們，所以那不一樣啦。
“你看你看，”綠手羅米又開始驢，“我敢跟你賭，他要哭啦！癩痢頭，你想不想哭？”
昨晚上覺時她的確哭過，因為夢見了父親。早上醒來她眼眶紅腫，淚已，現在就算要她的命，也無再擠出一滴眼淚。
“他要子啦！”熱派預測。
“你們不要欺負他。”這時那個一頭亂黑發，在後麵的男孩發了話。羅米給他起了個綽號“大牛”，因為他成天拭一個牛角頭盔，卻從來不戴。不過羅米可不敢惹大牛，因為他不僅年紀較長，生得又特別結實，膛寬厚，手臂強壯。
“阿利，你最好把劍拿給熱派哦，”羅米說，“熱派想要得很咧。他以前把一個男生活活踢死哪，你要不給他，我敢跟你賭，你也會被活活踢死的。”
“是，我把他揍倒在地，踢他老二，一直踢一直踢，踢到他死為止！”熱派牛，“我把他踢得稀爛，他的兩粒都被我踢破血了，老二變成黑。好了，把劍給我拿來！”
艾莉亞從間出練習用的木劍，“這把你拿去吧。”她不想惹事，便這麽對熱派說。
“那隻是棍子啦！”他得更近，伸手去抓縫衣針的劍柄。
艾莉亞咻地一聲，揮棍打中他驢子的，驢子哀嚎一聲，猛地弓背躍起，把熱派摔到地上。她沒有猶豫，立刻翻下坐，伸棍朝他肚子一戳，正想起的熱派悶哼一聲，又跌坐下來。然後她舞起一陣棍雨，掃過他的麵龐和鼻子，發出樹枝折斷一樣的喀喀聲，熱派鼻血直，號哭起來，艾莉亞見狀停手，旋找上在驢背瞠目結的綠手羅米。“你也要劍嗎？”她大吼一聲，但他顯然不想要，隻是慌忙舉起染綠的雙手擋住臉，尖著要她滾開。
這時大牛喊：“小心後麵！”艾莉亞連忙轉，熱派已經站了起來，手中著一顆銳利的大石頭。她等他出手，子一低，石頭便從頭上飛過，接著她便朝他衝去。他舉手，她便打手，接著是臉頰，膝蓋。他伸手抓她，但她閃到旁邊，舉起棍朝他後腦勺敲了下去。他仆倒在地，隨即又起，踉蹌地追過來，紅的臉上全是鮮血和汙泥。艾莉亞擺出舞者的姿勢，等他靠近之後，猛地往前一刺，正中他雙之間。用力之重，她相信若是用真劍，大概會從他眼中間穿出去。
等尤把她拉開，熱派已經整個在地上，子又髒又臭，哭著說艾莉亞一直打他一直打他一直打他。“夠了！”黑衣人咆哮著扒開她的手指，奪走木劍。“你想殺了那白癡不成？”羅米等人開始告狀，但老人對他們說，“全部給我閉！不然看我怎麽修理你們。再給我鬧事，我就把你們綁在車後麵，一路拖回長城！”他啐了一口，“尤其是你，阿利！你跟我過來，小鬼，快點！”
大家全都看著她，就連那三個銬在馬車後麵的人也不例外。那個胖子喀嚓一聲闔上尖牙，發出嘶聲，但艾莉亞不理他。
老人拖著她，遠離大路，走樹林裏，一路咒罵，喃喃自語：“早知我就把你留在君臨。你到底聽不聽話，小鬼？”每次他說“小鬼”二字，都幾乎在吼，以確定她能聽見。“把子下來。快點，這裏別人看不到！快！”
艾莉亞憤恨不平地照辦後，他又說：“站到那裏，靠著那棵橡樹。對，就這樣。”她雙臂環住樹，臉頰貼糙的樹皮。“你吧，你給我大聲。”
我才不，艾莉亞倔強地想，然而當尤一棍打中她的大時，她還是忍不住尖出聲。“知痛了？”他說，“再試試這個！”木棍咻地一聲，艾莉亞又是一聲慘，同時抓住樹，才沒倒下去。“再來！”她抓住，住，聽見木棍呼嘯而至，害怕得全一。這一下，痛得她整個人跳將起來，瘋狂地大。我不哭，她心想，我絕不哭，我是臨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人，我們的家徽是冰原狼，冰原狼不會哭的。她感覺到細微的血絲下左腳，她的大和臉頰都痛得要命。“你現在給我聽好，”尤說，“下次你再拿棍子對付你的兄弟，我就用加倍的力氣修理你。你聽到了沒有？現在把子穿好。”
他們才不是我的兄弟，艾莉亞一邊拉起子一邊想，但她知自己最好不要說出來。她兩手笨拙地翻著皮帶和係繩。
尤看著她，“還痛？”
止如，她想起西利歐·佛瑞爾的話，便這麽告訴自己。“有一點。”
他啐口唾沫，“熱派那小子痛得可厲害了。小妹妹，殺你父親的不是他，也不是小偷羅米，揍他們無讓他活過來的。”
“我知。”艾莉亞悶悶地說。
“可有件事你還不知，結果本不應該是那樣。那天，我把馬車都打點好了，正要出城，結果有人帶個小鬼來找我，給我一袋錢幣和一個口信。他要我別管小鬼是什麽來曆，然後說艾德大人準備穿上黑衣，要我再等等，帶他一起走。不然你想我怎麽會在那兒？不料卻出了岔子。”
“是喬佛裏的！”艾莉亞倒一口氣，“該殺了那家夥！”
“早晚會有人去殺，但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你。”尤把木劍丟還給她，“車上有些酸草葉，”他們朝大走去，“你去兩片嚼嚼，不會痛那麽厲害。”
酸草葉的確管點用，可是嚼起來十分惡心，而且把她的唾沫變得像血一樣。即便如此，那天接下來她還是隻能走路，第二天也一樣，再過去那天也是，因為大實在痛得沒驢子。熱派的形更慘，尤得挪好些木桶，騰出車上的空間，好讓他躺在一袋袋的麥子上，隻要車碰上石頭，他就開始嗚咽。綠手羅米本沒事，但他卻躲著艾莉亞，躲得遠遠的。“每次你一看他，他就全發抖。”大牛告訴她。她走在他的驢子旁邊，聽了沒吭聲，看來還是別跟人說話比較安全。
當晚，她在土地上鋪了薄毯子，望著天際的大紅彗星。彗星雖然漂亮，卻也很嚇人。大牛把彗星做“紅劍”，因為他說看起來像一把剛從鍛爐裏取出來的火紅寶劍。艾莉亞歪歪頭，看出了劍的形狀，但她看到的不是新打好的劍，而是父親那把瓦雷利亞巨劍，泛著波紋的寒冰，劍帶血紅，正是艾德公爵被禦前執官伊林爵士斬首示眾後下的鮮血。事發生時尤不準她看，可在她想來，父親死後的寒冰就是彗星這個樣子。
最後她終於入眠，夢見了家園。通往長城的王大蜿蜒經過臨冬城，尤答應在那裏放她，並不讓別人知曉她真實的份。她好想再見到親，還有羅柏、布蘭和瑞肯……不過她最想念的還是瓊恩·雪諾。她真希望這條路能先到長城，再去臨冬城，這樣一來，就可以讓瓊恩亂她的頭發，她：“我的小妹”。她會告訴他：“我好想你”，而他也會同時說出一模一樣的話，異口同聲，一如往常。她真的很想這樣，很想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