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丹妮莉絲
冰與火之歌2列王的紛爭 作者:喬治·馬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多斯拉克人稱彗星為“西拉克·魁亞”,意為“泣血之星”。老人們竊竊私語說這是惡兆,但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早在火葬卓戈卡奧當晚便已見到此星,她的小也在那時蘇醒。這是真回歸的使節,她充滿感地仰望夜空,一邊告訴自己,這是天上諸神為我派來的指路星。
然而當她說出心中打算,女仆多莉亞卻畏懼地說:“卡麗熙,那裏是紅土荒原。馬民族都知,那是個荒涼恐怖的地方。”
“彗星所指的方向,就是我們前的路途。”丹妮持……但事實上,他們也隻有這條路可走。
她不敢向北,因為那會入有“多斯拉克海”之稱的遼闊草原,而他們遇上的頭一個卡拉薩便會將她殘破不堪的隊伍吞噬殆盡,戰士會被盡數誅殺,餘人將淪為奴隸。河以南的“羊人”之地同樣不可行,她的隊伍實在太弱,連麵對那支不好戰的民族都無抵擋,而拉劄林人沒有任何理由善待他們。她考慮過沿河朝東南方的下遊走,去彌林、淵凱和阿斯塔波等港口。但拉卡洛提出警告:波諾的卡拉薩正是朝著那個方向,驅趕著數千奴隸,準備去奴隸灣沿岸如膿包般滋生的奴隸市場中販售。“我何懼波諾?”丹妮反問,“他從前是卓戈的‘寇’,對我向來客氣。”
“對您客氣的是波諾寇,”喬拉·莫爾蒙爵士說,“波諾卡奧會殺了您。當初正是他最先離棄卓戈,一萬戰士追隨於他,而您隻有一百人。”
不,丹妮心想,我隻有四名戰士,其餘都是老弱婦孺和沒綁辮子的小孩。“我有。”她指出。
“他們剛剛孵化,”喬拉爵士,“亞拉克彎刀一揮,就要了他們小命。其實波諾大概會據為己有,蛋比紅寶石值錢,活生生的更是無價之寶。全世界就這麽三隻,女王陛下,任何人見了都會垂涎三尺。”
“他們是我的。”她強地說。緣於她的信念和渴求,經由她夫君、她尚未出世的兒子和巫魔女彌麗·馬茲·篤爾的死,他們方才來到人世。他們誕生時,丹妮親走入烈火,而他們自她腫的上吮奶。“隻要我活著,誰也別想搶走他們。”
“若遇上波諾卡奧,隻怕您自己都活不長。遇上賈科卡奧或其他人也一樣。您不能和他們走在一起。”
莫爾蒙被丹妮任命為第一個“女王鐵衛”……既然他的意見和預兆相符,那她的方向也就明確了。於是她召集子民,上銀馬。她的頭發已在卓戈的火葬堆裏焚盡,所以女仆為她戴上“赫拉卡”——卓戈在多斯拉克海上捕殺的白獅——的皮,駭人的獅首正好形成兜帽,遮蓋她的光頭,獅皮則成了天然披風,從肩頭垂下背部。那隻的偎在她邊,伸出黑利爪,深深陷獅鬃,尾巴則繞她的手臂。喬拉爵士一如往常,馬不離左右。
“我們跟隨我的彗星,”丹妮對她的卡拉薩說。命令一旦下達,便不再有人反對。他們本是卓戈的子民,如今都是她的人。他們稱她為“不焚者”和“之”,她的話語,便是他們的律。
他們夜間行,白晝則躲在帳篷內避開烈。沒過多久,丹妮便領會到多莉亞所言不虛,這裏果真是不之地。他們不得不沿路留下已死和垂死的馬匹,因為波諾、賈科和其他人搶走了卓戈最好的牲口,隻留給丹妮老瘦病弱、跛腳、虛弱和壞脾氣的畜生。留下來的人也是同樣狀況。他們並不強壯,她告訴自己,所以我必須展現力量,不能害怕,不能示弱,不能疑慮。無論我心裏有多恐懼,在他們麵前,我必須以卓戈的卡麗熙之姿出現。她覺得自己比十四歲的實際年齡蒼老許多,如果說她曾經是個孩子,那段歲月已告結束。
行至第三天,便有人倒下。一位有著蒙昧藍眼,牙齒掉光的老人,力竭落馬,無起,一小時後斷了氣。血蠅圍繞屍,將他的惡運傳給世人。“他的時辰已到,”女仆伊麗宣布,“任何人都不該活得比自己的牙齒更久。”餘人紛紛讚同。丹妮吩咐他們殺死一匹虛弱瀕死的馬兒,好讓死者著入夜晚的度。
兩天之後的晚上,又有一名女嬰喪命。她親痛苦的哀嚎持續終,而眾人無能為力。這可憐的孩子年紀太小,還不能馬。她不能入夜晚的度那無止無盡的黑草原,她必須再度投胎。
紅荒原中草料難尋,飲更少。這是一片枯而荒涼的土地,有低矮的丘陵和飽經風蝕、貧瘠無比的原。他們越過如枯骨的河,馬匹賴以維生的是褐韌的惡魔草,它們叢生於岩石下、枯樹底。丹妮派斥候趨前探查,但他們既沒找到井,也未發現甘泉,唯有枯淺凝滯、曝於烈的苦池。而越是深入荒原,找到的池子便越來越小,池與池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長。假如這片由岩塊,砂石和紅土構成的無垠荒上也有神明,那他們必定嚴厲而無,對祈雨之禱不聞不問。
酒最先喝完,之後沒多久,馬王們喜尤勝酒的發酵馬奶也見了底,接著是麵包和。由於派出的獵人找不到獵物,他們隻好靠死馬的充饑。死亡接踵而至,虛弱的孩童、滿臉皺紋的老婦、病患、弱智和冒失鬼……一一被殘酷的大地奪去命。多莉亞漸憔悴,眼窩凹陷,原本柔順的金發變得稻草般脆弱。
丹妮和別人一樣忍饑受渴。她的奶已經涸,頭裂血。她一天一天瘦下去,最後仿如一短的棍子,然而她擔心的是那三條小。她的父親在她出生前便已遇害,英勇的哥哥雷加亦然;親在風肆的寒夜將她帶到人間,自己則因難產而亡;溫和的威廉·戴瑞爵士以他自己的方式著她,卻在她幼時染絕症;後來,哥哥韋賽裏斯,卓戈卡奧,她的和星,還有她那未出世的兒子,也全都被諸神奪去。我絕不讓他們搶走我的,丹妮發誓,絕不會。
從前在潘托斯,她在伊利裏歐總督的宅院裏見過在牆邊潛行的小貓,骨瘦如柴,她的現在就和它們差不多……可是張開翅膀就不同了,他們翼展是長的三倍,每一隻翅膀都是一片半透明的巧皮膚,彩斑斕,致地張在長長的細骨之間。倘若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幼的軀基本由脖頸、尾巴和翅膀組成。他們好小,她一邊用手給他們喂食,心裏一邊想。其實應該說是“試圖”喂食,因為小不肯吃東西。他們一見血紅的馬片,便嘶吐氣,鼻子出熱氣,就是不肯食……後來,丹妮想起小時候韋賽裏斯說過的話。
隻有巨和人類享受熟食,他這麽說。
於是她吩咐女仆把烤焦,小見狀立刻急切爭食,頭像蛇一般竄搶奪。從此,隻要是燒過的,他們便每吞下數倍重的份量,終於漸漸茁壯。丹妮對他們光的鱗片頗感驚奇,鱗還會散發熱氣,到了寒冷的夜裏尤其明顯,彷佛全都在冒煙。
每天傍晚,當卡拉薩拔營出發時,她都會挑一隻負在肩。另外兩隻則關一個木條籠子,掛在伊麗和姬琪的坐之間。她倆跟在後,丹妮決不容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也唯有如此,才能令他們平靜下來。
“伊耿的取了遠古瓦雷利亞神祗的名諱,”某天早上,經過整夜跋涉,她對自己的血盟衛說,“維桑尼亞的名瓦格哈爾,雷妮絲的是米拉西斯,伊耿自己著‘黑死神’貝勒裏恩。據說瓦格哈爾呼出的氣息溫度極高,可以融化士鎧甲,並把盔甲裏的人活活烤熟。米拉西斯能連人帶馬一口吞下,至於貝勒裏恩……它吐出的火焰如它的鱗片一般漆黑如夜,雙翼的影足可遮住繁華市鎮。”
多斯拉克武士有些不安地看著孵化不久的小。其中最大的一隻渾黑亮,黑鱗上穿著猩紅條紋,與翅膀和角的澤遙相呼應。“卡麗熙,”阿戈小聲說,“那就是貝勒裏恩,他投胎轉世了。”
“吾血之血,或許如你所言,”丹妮鄭重地說,“但他既獲新生,自當有個新名。我要以被諸神奪走的親人為他們命名。綠的那隻就雷哥,因為我英勇的哥哥便是死在綠叉河畔。白金相間的那隻取名韋賽利昂,韋賽裏斯雖然殘酷、弱又膽小,但他終究是我哥哥。他的將為他完成心願。”
“黑的這隻呢?”喬拉·莫爾蒙爵士問。
“黑的,”她說,“卓耿。”
小固然漸強壯,她的卡拉薩卻不斷萎。大地越趨荒涼,連惡魔草都逐漸稀少,馬兒一匹匹倒下,使她的部分子民徒步前。多莉亞得了熱病,病急速惡化。她的和手都長了血泡,頭發大把落,直到某天傍晚她連上馬的力氣都沒了。喬戈說他們必須拋下她,或者把她綁在馬鞍上。然而丹妮記得那天晚上,在多斯拉克海,正是這位裏斯女孩教給她的奧秘,使卓戈與她融。於是她打開自己的袋喂多莉亞喝,用布為她額頭,著她顫抖的雙手直到她斷氣,方才允許卡拉薩繼續前。
一路不見人跡。多斯拉克人開始畏懼私語,認為彗星將他們帶不名煉獄。某天早上,眾人在飽經風蝕的黑亂石堆中紮營,丹妮去找喬拉爵士。“我們路了嗎?”她問,“這片荒原到底有沒有盡頭?”
“有的。”他疲憊地回答,“女王陛下,我見過商人畫的地圖。雖然少有商旅從此地通過,但在遙遠的東方,確有偉大的王,充滿奇觀的城市,例如夷地、魁爾斯、影旁的亞夏……”
“我們能活著走到嗎?”
“我不敢對您隱瞞,這條路的艱苦實在超乎想象。”士臉發灰,顯然筋疲力竭。他和卓戈卡奧的血盟衛決鬥當晚所受的臀傷始終未能全愈,她發現他每次上馬都痛得皺眉,在馬上也十分虛弱。“繼續前或許會走向毀滅……但我可以確定,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
丹妮輕輕了他的臉頰,見他出笑容,她感到非常振奮。即便為了他,我也必須強起來,她沉重地想,他隻是一介士,而我卻是真血脈。
他們找到的下一個池子池滾,充滿硫磺的臭,然而他們袋已空,別無選擇。多斯拉克人用瓶罐盛,待降溫後飲用。臭並未因此而稍減,不過就是,而他們實在口渴難耐。丹妮絕望地看著遠方的地平線。他們的人數已經減少了三分之一,紅荒原卻依舊無邊無際。難這顆彗星是為了嘲笑我而生的嗎?她抬頭看著天際的傷痕,心裏想,難我橫越半個世界,目睹巨重生,最後卻要與他們同葬酷熱荒漠?她不相信。
翌清晨,他們來到一塊四皸裂的紅土平原,方紮營,斥候馬飛奔回報。“卡麗熙!前方有一座城市!”他們大喊,“白如明月,美若少女。離此隻有一個小時程!”
“帶我去看。”她說。
當那座城終於出現在眼前,白牆白塔在氣幕後閃亮,美得讓丹妮認為這隻可能是海市蜃樓。“這是什麽地方?”她問喬拉爵士。
被放逐的士虛弱地搖搖頭,“女王陛下,我不知,我沒來過這麽靠東的地方。”
遠方的白牆象征著靜養和安全,他們可以療傷養病,重新整頓,丹妮此刻想要的莫過於飛奔向前,但她卻轉頭對血盟衛們說:“吾血之血,請你們趨前探問這座城市的名諱,以及我們將受到何種迎接。”
“是,卡麗熙!”阿戈說。
血盟衛們須臾便回,拉卡洛翻下馬,他的獎章帶上掛著丹妮送給他的血盟之禮:一把亞拉克巨彎刀。“卡麗熙,那是一座死城。它無名無神,城門殘破,惟有狂風和蒼蠅穿梭街市。”
姬琪顫聲:“神靈一旦離去,惡鬼便會在夜間外出獵食,這種地方最好避開,大家都知。”
“大家都知。”伊麗附和。
“我可不知。”丹妮一馬肚,當先穿越古城的殘破拱門,沿著靜默的街跑去。喬拉爵士和她的血盟衛隨其後,其餘的多斯拉克人也緩緩跟上。
不知這座城究竟荒廢了多久,但從遠看來美麗絕的純白城牆,近來才發現是斷垣殘壁。城內狹小巷錯綜複雜,建築彼此傾紮,它們的正麵沒有開窗、毫無特征,放眼望去,一片慘白。所有東西都是白,彷佛這裏的居民對彩毫無概念。他們踏過光曝曬的塌屋殘墟,到都是褪的燒痕。行經某個六巷會之所,丹妮看到一個空的大理石基座。看來多斯拉克人來過,或許那個失落的雕像此刻正在維斯·多斯拉克,和其他搶走的神像為伍。說不定她自己便常常馬經過,隻是漠然不知。在她肩上,韋賽利昂嘶嘶喚。
他們在一座毀壞已久的殿遺跡裏紮營,殿廣場風沙肆,惡魔草叢生於路石之間。丹妮派人搜尋遺跡,有些人雖然不大願,但依舊領命而去……沒過多久,一名上有疤的老人連蹦帶跳地跑回來,臉上堆滿笑容,懷裏抱著一堆無花果。果子雖小,又有些萎,但她的子民個個貪婪地伸手搶奪,相互推擠,把果子裏,滿足地咀嚼。
其餘搜索者陸續回報,他們在深的秘密花園裏找到了果樹園。阿戈帶她去到一個長滿藤蔓的庭院,藤上垂掛著粒粒小綠葡萄。喬戈則發現了一口井,井冰涼而潔淨。除此之外,他們還找到了骨頭,未經埋葬的骷髏,慘白而破損。“鬼,”伊麗喃喃,“這是可怕的惡鬼!卡麗熙,我們不能待在這裏,這是他們的地盤。”
“我不怕鬼,我的比鬼更有力。”重要的是這裏有無花果,“你跟姬琪去幫我找點淨的沙子,我要洗澡。別再說蠢話了。”
丹妮回到涼的營帳,一邊在火盆上烤馬,一邊思量之後的計劃。這裏的食物和飲充足無虞,也有草料可讓馬兒回複力。如果每天都能在這樣的地方醒來,連於花園樹蔭之中,品嚐無花果,啜飲清涼,那該有多好?
待伊麗和姬琪帶回幾瓶白沙,丹妮去衣服,讓她們為自己拭。“卡麗熙,您的頭發慢慢長回來了。”姬琪邊說邊刷她背上的沙。丹妮伸手頭頂,感覺新長出的短發。多斯拉克男人將長發結成油亮長辮,除非敗陣,絕不修剪。或許我也該這麽做,她心想,這樣才能提醒大家,卓戈的力量與我同在。卓戈卡奧到死都沒剪過頭發,沒幾個人有這般能耐。
營帳另一邊,雷哥展開綠雙翼,振翅飛起半尺,然後摔落在地毯上。它一墜地,便憤地甩尾巴,仰頭尖。如果我有翅膀,也會想飛吧,丹妮心想。古代的坦格利安王族每每乘巨遠赴沙場。她試圖想像在背上遨翔天際會是怎樣的感覺。應該就像站在高山顛,隻是比那更好,全世界都在腳下延展。如果我飛得夠高,就能看到七大王,還可以伸手觸彗星。
伊麗打斷她的白夢,告訴她喬拉·莫爾蒙爵士在外求見。“他來。”丹妮吩咐,剛被沙過的皮膚還有些刺痛。她披上獅皮,赫拉卡的型比丹妮大得多,所以皮遮住了所有該遮住的部位。
“我帶了一個桃子給您。”喬拉爵士邊說邊跪下。桃子小得可以藏她掌心,並且有些過熟,可她才了一口,便因甜美的果而差點出聲來。她慢慢地吃,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喬拉爵士解釋說,這是在西麵城牆附近的一個花園裏摘來的。
“這裏有果品,有井,還有涼蔭,”丹妮兩頰都是黏黏的桃子,“諸神帶我們來到這裏,真是太好了。”
“我們應該在此休養生息,”士提議,“弱者在紅荒原活不久。”
“我的女仆說這裏有鬼。”
“鬼,隨可見,”喬拉爵士輕聲說,“無論走到哪裏,他們都不離不棄。”
是,她想著,韋賽裏斯、卓戈卡奧、我兒雷戈,他們無時無刻不和我在一起。“喬拉,你很清楚我的那些鬼,那你的呢?”
他的麵十分平靜,“她琳妮絲。”
“是你子?”
“我的第二任子。”
提起她來他很傷心,丹妮看得出,可她想知真相。“就隻有這些?”獅皮從她一邊肩膀落,她伸手拉好。“她漂亮嗎?”
“漂亮極了。”喬拉爵士的視線從她肩膀抬到她的臉,“我第一次見到她,真以為是女神下凡,‘少女’現世,可我的出遠不及她高貴。她是統轄舊鎮的雷頓·海塔爾伯爵的小女兒,指揮您父親禦林鐵衛的‘白牛’是她的叔祖。海塔爾家族曆史悠久,家財萬貫,而且十分驕傲。”
“他們忠貞不二。”丹妮說,“我想起來了,韋賽裏斯說過,海塔爾家是少數一直忠於我父親的臣屬。”
“沒錯。”他同意。
“令尊替你求得了婚事?”
“不,”他說,“我們的婚事……陛下,此事說來話長,而且很無趣,我還是別說的好。”
“反正我無事可做,”她,“就請說吧。”
“遵命,我的女王。”喬拉爵士眉頭一皺,“我的故鄉……您必須先知這點,才能了解其他。熊島雖然漂亮,可是地偏遠。想像一下那種景象,盤錯節的老橡樹和參天古鬆,開花的山楂林,灰石長滿青苔,小河貫陡丘,清冽。莫爾蒙家族的廳堂乃是用巨大園木築成,外圍有土籬環繞。除了少數佃農,我的子民都住在海邊,以捕魚為生。卡麗熙,熊島位於遙遠的北,那裏的冬天有多嚴酷,絕非您所能想像。”
“雖然如此,熊島我卻也住得慣。我從不缺女人,我和許多漁婦以及農家女都有關係,不論婚前還是婚後。我成婚很早,新娘是父親挑的,她是深林堡葛洛佛家的女孩。我們結婚……大約有十年,她麵貌平庸,但個不差。我想我後來也算是她吧,雖然我們的關係比較像盡義務,而非真感。為替我生下傳人,她先後三次產,最後一次始終沒有康複,不久便去世了。”
丹妮輕輕住他的手,擠了擠他的指頭。“我為你感到遺憾,真的。”
喬拉爵士點點頭,“沒多久,我父親加入黑衫軍,我便成了熊島領主。前來提親的人很多,我還沒做出最後決定,巴隆·葛雷喬伊大王便起兵與‘篡奪者’作對,而奈德·史塔克召集封臣前去助好友勞一臂之力。最後的決戰乃是在派克城下展開,當勞的投石機將巴隆王的城牆砸開一條縫後,一個密爾來的武僧當先衝了去,我也不落人後。為此,我受封士。”
“為慶祝勝利,勞發布詔令,在蘭尼斯港外舉行比武大會。我就是在那裏認識了琳妮絲。她當時隻有我一半年紀,偕同父親專程從舊鎮趕來觀看自己的兄弟比武。我的視線離不開她。一時衝,我懇求她賜予我信物,讓我為她而戰。我作夢也不敢妄想她會答應,然而她卻一口同意了。”
“卡麗熙,我的武藝不輸任何人,但我們北方人向來不擅比武競技。隻是臂上綁了琳妮絲信物的我,完全變了個樣。長比試一場接著一場,我頻頻大勝而歸,傑森·梅利斯特大人被我挑落馬下,‘青銅’約恩·羅伊斯也非我敵手。萊曼·佛雷爵士和他的弟弟霍斯丁爵士、河安大人,‘壯豬’、就連禦林鐵衛的柏洛斯·布勞恩爵士也不例外,通通被我擊敗墜馬。最後一場比試,我與詹姆·蘭尼斯特九度手,不分勝負,最後勞王把優勝桂冠判給了我。我為琳妮絲戴上與美的後冠,完全沉浸在美酒與榮耀中。我了,當天晚上便去向她父親提親。我原本擔心會遭到毫不留的拒絕,沒想到雷頓大人卻答應了婚事。於是我們在蘭尼斯港成婚,婚後那兩周,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隻有兩周?”丹妮問。連我和卓戈共度的幸福時光都比他長,,我的卓戈,我的和星。
“從蘭尼斯港乘船返回熊島,恰好需要兩個星期。琳妮絲對我的老家大失所望,覺得太冷太又太偏僻,我的居城也不過是個木造長廳。我們沒有化裝舞會,沒有默劇表演,也沒有奢華晚宴。要等上好幾年,才有一個歌手前來演唱,而且島上連一個金匠都沒有。每一餐對她都是煎熬,因為我的廚師除了烤煮湯,所知相當有限,而琳妮絲很快就吃膩了魚和鹿。”
“我活著,隻希望見她開心,所以我大老遠從舊鎮聘來一個新廚子,又從蘭尼斯港找來一位豎琴手。金匠、珠寶匠、服裝師,她要什麽我都成全,卻怎麽也不夠。熊島盛產熊和木材,此外的資源卻相當匱乏。我造了一艘大船,與她航至蘭尼斯港和舊鎮,四參加節慶和宴會,有一次甚至遠達布拉佛斯,我在那裏借了巨款。當初我是以比武冠軍的份贏得了她的歡笑和芳心,因此我為了她繼續參加比武大會,然而魔力不再,我竟再也沒有贏過。每次落敗,便意著一匹戰馬和一套盔甲的損失,必須花錢贖回,或重置新品。這樣的開銷我實在受不了,最後終於持回家去,但回家之後況卻越來越糟。我付不出廚子和豎琴手的薪,而琳妮絲一聽說我有意典當她的珠寶,便跳如雷。”
“後來……我做了好些羞於啟齒的事,一切都是為了錢,以留住琳妮絲的珠寶、豎琴手和廚師。終於,我失去了一切。當我聽說艾德·史塔克正趕往熊島,已完全喪失了榮譽心,不敢留下來接受製裁,便帶著她亡海外。我告訴自己:隻要我們真心相,一切都不重要。我們逃往裏斯,我在當地把大船賣了,換得金資用生活。”
他的語氣悲痛莫名,丹妮實在不願他繼續,但她想知最後的結果。“她就是在那兒去世的?”她溫柔地問。
“對我來說是。”他說,“不到半年,我的金子就花光了,不得已當了傭兵。當我在洛恩河畔與布拉佛斯人作戰時,琳妮絲搬了貿易王子崔格·歐莫的豪宅。據說她現在是他最寵幸的妾,連他的正室都要畏懼三分。”
丹妮駭然。“你恨她嗎?”
“恨加。”喬拉爵士回答,“女王陛下,請容我告退,我很累。”
她準他離開,但當他掀起帳幕時,她忍不住喚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這位琳妮絲夫人長得什麽樣?”
喬拉爵士哀傷地笑了笑,“唉,她跟您倒有幾分神似呢,丹妮莉絲。”他深深一鞠躬,“好好吧,我的女王。”
丹妮渾發抖,連忙伸手拉獅皮。她長得像我?這解釋了她先前莫名的預感。他想要我,她恍然大悟,他我就像她,不是士對女王之,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感。她試圖想像自己躺在喬拉爵士懷中,親他、取悅他,讓他入自己內的景,然而徒勞無功。每當她閉上眼睛,他就變成了卓戈。
卓戈卡奧是她的和星,是她最初,或許也是最後的人。巫魔女彌麗·馬茲·篤爾信誓旦旦地聲稱她這輩子再也無生育,誰想要這樣的子呢?又有哪個男人比得上至死發辮未剪,如今以群星為卡拉薩,奔在夜晚度的卓戈呢?
聽喬拉爵士說起熊島種種,她感到話中的鄉愁。他永遠也得不到我,但有朝一我會讓他衣錦還鄉,恢複聲譽,至少這點我能做到。
那天夜裏,沒有鬼擾她清夢。她夢見與卓戈結婚當晚,兩人並肩飛奔的境。但夢中的他們的不是馬,而是。
翌清晨,她召來三位血盟衛。“吾血之血,”她對他們說,“我需要你們相助。請你們各挑三匹馬,要最強壯最健康的,能載多少食,就載多少,然後出城探查。阿戈朝西南,拉卡洛往正南,喬戈則跟著西拉克·魁亞繼續向東南方走。”
“卡麗熙,您要我們去找什麽?”喬戈問。
“什麽都好,”丹妮回答,“去找其他的城市,活城或死城。去找商旅和人跡,去找河、湖泊和鹹汪洋。查出荒原的盡頭,以及荒原之外的景象。等我再次出發,我絕不再盲目前,我不但要明確目的地,還要知抵達該的捷徑。”
於是他們領命離去,發際鈴鐺輕聲作響。丹妮則帶著她那一小群追隨者在這個他們稱為“維斯·托羅若”,意思是“枯骨之城”的地方安頓下來。夜替,女人在死者的花園裏采收果實,男人則喂養馬匹,修補鞍轡、馬鐙和蹄鐵。孩童在曲折的巷中漫遊,發掘出古老的青銅錢幣和紫的玻璃片,還有手把如蛇的石瓶。曾有一名婦人被紅蠍傷,但除她之外無人喪命。馬兒逐漸茁壯,在丹妮的親自照料下,喬拉爵士的傷也慢慢愈合。
拉卡洛首先歸來。據他報告,紅荒原往南不斷延伸,盡頭是毒之濱的貧瘠崖岸。毒與此地間隻有滾滾紅沙,飽經風蝕的岩塊,以及長滿尖刺的植物。他發誓,自己曾行經巨的遺骸,黑的口大得可以容他馬穿過。除此之外,什麽也沒發現。
隨後丹妮給他十二名壯丁,命他們翻掘廣場地麵,挖出下麵的泥土。既然惡魔草能在石板縫間存活,那麽除去石塊後,其他植物想必也可以在此生長。他們找到了好多井,因此源不虞匱乏,隻要播下種子,便可使廣場煥然一新。
第二個回來的是阿戈。他誓言西南地區烈炎炎,一片荒漠。他找到了兩座城市的遺跡,和維斯·托羅若相比,除了規模較小,並無太大差異。其中一座城周圍有生鏽鐵環繞,尖掛著骷髏,所以他不敢冒,但他仔細探索了另外一座死城。他向丹妮展示了在裏麵發現的一個鐵手環,上嵌一個大如拇指的火紅蛋白石,渾然天成,未經雕琢。此外他還找到一些卷軸,不過多半燥脆弱,所以阿戈沒有帶回來。
丹妮向他謝,然後派他負責修複城門。既然古代有天敵能橫越荒漠,毀滅這些城市,他們自有可能再度來。“若敵人來襲,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她宣布。
喬戈遲遲未歸,丹妮擔心他的下落。就在眾人業已絕望時,他卻馬自東南返回。阿戈派去守城的衛兵率先看到他,立時高喊出聲。丹妮即刻親自登城。是真的,喬戈回來了,可是他並非獨自一人。三個奇裝異服的陌生人跟在他後,著比任何馬都高的駝背醜物。
他們在城門前停住,抬頭仰望城上的丹妮。“吾血之血!”喬戈喊,“我去了偉大的魁爾斯城,這三個人跟我一回來,他們想要親眼見您。”
丹妮注視著城門下方的陌生人,“我就在這裏,要看自便……但請先報上名來。”
白皮膚藍的男子用嘎的多斯拉克語說:“吾乃大男巫俳雅·菩厲。”
鼻子上鑲有珠寶的禿頭男子用自由貿易城邦的瓦雷利亞方言:“鄙號劄羅·讚旺·達梭斯,列魁爾斯十三巨子。”
戴著木漆麵的女人用七大王的普通話說:“我是影之地的魁晰,我們為尋奔波。”
“遠在天邊,”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對他們說,“近在眼前。”
然而當她說出心中打算,女仆多莉亞卻畏懼地說:“卡麗熙,那裏是紅土荒原。馬民族都知,那是個荒涼恐怖的地方。”
“彗星所指的方向,就是我們前的路途。”丹妮持……但事實上,他們也隻有這條路可走。
她不敢向北,因為那會入有“多斯拉克海”之稱的遼闊草原,而他們遇上的頭一個卡拉薩便會將她殘破不堪的隊伍吞噬殆盡,戰士會被盡數誅殺,餘人將淪為奴隸。河以南的“羊人”之地同樣不可行,她的隊伍實在太弱,連麵對那支不好戰的民族都無抵擋,而拉劄林人沒有任何理由善待他們。她考慮過沿河朝東南方的下遊走,去彌林、淵凱和阿斯塔波等港口。但拉卡洛提出警告:波諾的卡拉薩正是朝著那個方向,驅趕著數千奴隸,準備去奴隸灣沿岸如膿包般滋生的奴隸市場中販售。“我何懼波諾?”丹妮反問,“他從前是卓戈的‘寇’,對我向來客氣。”
“對您客氣的是波諾寇,”喬拉·莫爾蒙爵士說,“波諾卡奧會殺了您。當初正是他最先離棄卓戈,一萬戰士追隨於他,而您隻有一百人。”
不,丹妮心想,我隻有四名戰士,其餘都是老弱婦孺和沒綁辮子的小孩。“我有。”她指出。
“他們剛剛孵化,”喬拉爵士,“亞拉克彎刀一揮,就要了他們小命。其實波諾大概會據為己有,蛋比紅寶石值錢,活生生的更是無價之寶。全世界就這麽三隻,女王陛下,任何人見了都會垂涎三尺。”
“他們是我的。”她強地說。緣於她的信念和渴求,經由她夫君、她尚未出世的兒子和巫魔女彌麗·馬茲·篤爾的死,他們方才來到人世。他們誕生時,丹妮親走入烈火,而他們自她腫的上吮奶。“隻要我活著,誰也別想搶走他們。”
“若遇上波諾卡奧,隻怕您自己都活不長。遇上賈科卡奧或其他人也一樣。您不能和他們走在一起。”
莫爾蒙被丹妮任命為第一個“女王鐵衛”……既然他的意見和預兆相符,那她的方向也就明確了。於是她召集子民,上銀馬。她的頭發已在卓戈的火葬堆裏焚盡,所以女仆為她戴上“赫拉卡”——卓戈在多斯拉克海上捕殺的白獅——的皮,駭人的獅首正好形成兜帽,遮蓋她的光頭,獅皮則成了天然披風,從肩頭垂下背部。那隻的偎在她邊,伸出黑利爪,深深陷獅鬃,尾巴則繞她的手臂。喬拉爵士一如往常,馬不離左右。
“我們跟隨我的彗星,”丹妮對她的卡拉薩說。命令一旦下達,便不再有人反對。他們本是卓戈的子民,如今都是她的人。他們稱她為“不焚者”和“之”,她的話語,便是他們的律。
他們夜間行,白晝則躲在帳篷內避開烈。沒過多久,丹妮便領會到多莉亞所言不虛,這裏果真是不之地。他們不得不沿路留下已死和垂死的馬匹,因為波諾、賈科和其他人搶走了卓戈最好的牲口,隻留給丹妮老瘦病弱、跛腳、虛弱和壞脾氣的畜生。留下來的人也是同樣狀況。他們並不強壯,她告訴自己,所以我必須展現力量,不能害怕,不能示弱,不能疑慮。無論我心裏有多恐懼,在他們麵前,我必須以卓戈的卡麗熙之姿出現。她覺得自己比十四歲的實際年齡蒼老許多,如果說她曾經是個孩子,那段歲月已告結束。
行至第三天,便有人倒下。一位有著蒙昧藍眼,牙齒掉光的老人,力竭落馬,無起,一小時後斷了氣。血蠅圍繞屍,將他的惡運傳給世人。“他的時辰已到,”女仆伊麗宣布,“任何人都不該活得比自己的牙齒更久。”餘人紛紛讚同。丹妮吩咐他們殺死一匹虛弱瀕死的馬兒,好讓死者著入夜晚的度。
兩天之後的晚上,又有一名女嬰喪命。她親痛苦的哀嚎持續終,而眾人無能為力。這可憐的孩子年紀太小,還不能馬。她不能入夜晚的度那無止無盡的黑草原,她必須再度投胎。
紅荒原中草料難尋,飲更少。這是一片枯而荒涼的土地,有低矮的丘陵和飽經風蝕、貧瘠無比的原。他們越過如枯骨的河,馬匹賴以維生的是褐韌的惡魔草,它們叢生於岩石下、枯樹底。丹妮派斥候趨前探查,但他們既沒找到井,也未發現甘泉,唯有枯淺凝滯、曝於烈的苦池。而越是深入荒原,找到的池子便越來越小,池與池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長。假如這片由岩塊,砂石和紅土構成的無垠荒上也有神明,那他們必定嚴厲而無,對祈雨之禱不聞不問。
酒最先喝完,之後沒多久,馬王們喜尤勝酒的發酵馬奶也見了底,接著是麵包和。由於派出的獵人找不到獵物,他們隻好靠死馬的充饑。死亡接踵而至,虛弱的孩童、滿臉皺紋的老婦、病患、弱智和冒失鬼……一一被殘酷的大地奪去命。多莉亞漸憔悴,眼窩凹陷,原本柔順的金發變得稻草般脆弱。
丹妮和別人一樣忍饑受渴。她的奶已經涸,頭裂血。她一天一天瘦下去,最後仿如一短的棍子,然而她擔心的是那三條小。她的父親在她出生前便已遇害,英勇的哥哥雷加亦然;親在風肆的寒夜將她帶到人間,自己則因難產而亡;溫和的威廉·戴瑞爵士以他自己的方式著她,卻在她幼時染絕症;後來,哥哥韋賽裏斯,卓戈卡奧,她的和星,還有她那未出世的兒子,也全都被諸神奪去。我絕不讓他們搶走我的,丹妮發誓,絕不會。
從前在潘托斯,她在伊利裏歐總督的宅院裏見過在牆邊潛行的小貓,骨瘦如柴,她的現在就和它們差不多……可是張開翅膀就不同了,他們翼展是長的三倍,每一隻翅膀都是一片半透明的巧皮膚,彩斑斕,致地張在長長的細骨之間。倘若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幼的軀基本由脖頸、尾巴和翅膀組成。他們好小,她一邊用手給他們喂食,心裏一邊想。其實應該說是“試圖”喂食,因為小不肯吃東西。他們一見血紅的馬片,便嘶吐氣,鼻子出熱氣,就是不肯食……後來,丹妮想起小時候韋賽裏斯說過的話。
隻有巨和人類享受熟食,他這麽說。
於是她吩咐女仆把烤焦,小見狀立刻急切爭食,頭像蛇一般竄搶奪。從此,隻要是燒過的,他們便每吞下數倍重的份量,終於漸漸茁壯。丹妮對他們光的鱗片頗感驚奇,鱗還會散發熱氣,到了寒冷的夜裏尤其明顯,彷佛全都在冒煙。
每天傍晚,當卡拉薩拔營出發時,她都會挑一隻負在肩。另外兩隻則關一個木條籠子,掛在伊麗和姬琪的坐之間。她倆跟在後,丹妮決不容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也唯有如此,才能令他們平靜下來。
“伊耿的取了遠古瓦雷利亞神祗的名諱,”某天早上,經過整夜跋涉,她對自己的血盟衛說,“維桑尼亞的名瓦格哈爾,雷妮絲的是米拉西斯,伊耿自己著‘黑死神’貝勒裏恩。據說瓦格哈爾呼出的氣息溫度極高,可以融化士鎧甲,並把盔甲裏的人活活烤熟。米拉西斯能連人帶馬一口吞下,至於貝勒裏恩……它吐出的火焰如它的鱗片一般漆黑如夜,雙翼的影足可遮住繁華市鎮。”
多斯拉克武士有些不安地看著孵化不久的小。其中最大的一隻渾黑亮,黑鱗上穿著猩紅條紋,與翅膀和角的澤遙相呼應。“卡麗熙,”阿戈小聲說,“那就是貝勒裏恩,他投胎轉世了。”
“吾血之血,或許如你所言,”丹妮鄭重地說,“但他既獲新生,自當有個新名。我要以被諸神奪走的親人為他們命名。綠的那隻就雷哥,因為我英勇的哥哥便是死在綠叉河畔。白金相間的那隻取名韋賽利昂,韋賽裏斯雖然殘酷、弱又膽小,但他終究是我哥哥。他的將為他完成心願。”
“黑的這隻呢?”喬拉·莫爾蒙爵士問。
“黑的,”她說,“卓耿。”
小固然漸強壯,她的卡拉薩卻不斷萎。大地越趨荒涼,連惡魔草都逐漸稀少,馬兒一匹匹倒下,使她的部分子民徒步前。多莉亞得了熱病,病急速惡化。她的和手都長了血泡,頭發大把落,直到某天傍晚她連上馬的力氣都沒了。喬戈說他們必須拋下她,或者把她綁在馬鞍上。然而丹妮記得那天晚上,在多斯拉克海,正是這位裏斯女孩教給她的奧秘,使卓戈與她融。於是她打開自己的袋喂多莉亞喝,用布為她額頭,著她顫抖的雙手直到她斷氣,方才允許卡拉薩繼續前。
一路不見人跡。多斯拉克人開始畏懼私語,認為彗星將他們帶不名煉獄。某天早上,眾人在飽經風蝕的黑亂石堆中紮營,丹妮去找喬拉爵士。“我們路了嗎?”她問,“這片荒原到底有沒有盡頭?”
“有的。”他疲憊地回答,“女王陛下,我見過商人畫的地圖。雖然少有商旅從此地通過,但在遙遠的東方,確有偉大的王,充滿奇觀的城市,例如夷地、魁爾斯、影旁的亞夏……”
“我們能活著走到嗎?”
“我不敢對您隱瞞,這條路的艱苦實在超乎想象。”士臉發灰,顯然筋疲力竭。他和卓戈卡奧的血盟衛決鬥當晚所受的臀傷始終未能全愈,她發現他每次上馬都痛得皺眉,在馬上也十分虛弱。“繼續前或許會走向毀滅……但我可以確定,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
丹妮輕輕了他的臉頰,見他出笑容,她感到非常振奮。即便為了他,我也必須強起來,她沉重地想,他隻是一介士,而我卻是真血脈。
他們找到的下一個池子池滾,充滿硫磺的臭,然而他們袋已空,別無選擇。多斯拉克人用瓶罐盛,待降溫後飲用。臭並未因此而稍減,不過就是,而他們實在口渴難耐。丹妮絕望地看著遠方的地平線。他們的人數已經減少了三分之一,紅荒原卻依舊無邊無際。難這顆彗星是為了嘲笑我而生的嗎?她抬頭看著天際的傷痕,心裏想,難我橫越半個世界,目睹巨重生,最後卻要與他們同葬酷熱荒漠?她不相信。
翌清晨,他們來到一塊四皸裂的紅土平原,方紮營,斥候馬飛奔回報。“卡麗熙!前方有一座城市!”他們大喊,“白如明月,美若少女。離此隻有一個小時程!”
“帶我去看。”她說。
當那座城終於出現在眼前,白牆白塔在氣幕後閃亮,美得讓丹妮認為這隻可能是海市蜃樓。“這是什麽地方?”她問喬拉爵士。
被放逐的士虛弱地搖搖頭,“女王陛下,我不知,我沒來過這麽靠東的地方。”
遠方的白牆象征著靜養和安全,他們可以療傷養病,重新整頓,丹妮此刻想要的莫過於飛奔向前,但她卻轉頭對血盟衛們說:“吾血之血,請你們趨前探問這座城市的名諱,以及我們將受到何種迎接。”
“是,卡麗熙!”阿戈說。
血盟衛們須臾便回,拉卡洛翻下馬,他的獎章帶上掛著丹妮送給他的血盟之禮:一把亞拉克巨彎刀。“卡麗熙,那是一座死城。它無名無神,城門殘破,惟有狂風和蒼蠅穿梭街市。”
姬琪顫聲:“神靈一旦離去,惡鬼便會在夜間外出獵食,這種地方最好避開,大家都知。”
“大家都知。”伊麗附和。
“我可不知。”丹妮一馬肚,當先穿越古城的殘破拱門,沿著靜默的街跑去。喬拉爵士和她的血盟衛隨其後,其餘的多斯拉克人也緩緩跟上。
不知這座城究竟荒廢了多久,但從遠看來美麗絕的純白城牆,近來才發現是斷垣殘壁。城內狹小巷錯綜複雜,建築彼此傾紮,它們的正麵沒有開窗、毫無特征,放眼望去,一片慘白。所有東西都是白,彷佛這裏的居民對彩毫無概念。他們踏過光曝曬的塌屋殘墟,到都是褪的燒痕。行經某個六巷會之所,丹妮看到一個空的大理石基座。看來多斯拉克人來過,或許那個失落的雕像此刻正在維斯·多斯拉克,和其他搶走的神像為伍。說不定她自己便常常馬經過,隻是漠然不知。在她肩上,韋賽利昂嘶嘶喚。
他們在一座毀壞已久的殿遺跡裏紮營,殿廣場風沙肆,惡魔草叢生於路石之間。丹妮派人搜尋遺跡,有些人雖然不大願,但依舊領命而去……沒過多久,一名上有疤的老人連蹦帶跳地跑回來,臉上堆滿笑容,懷裏抱著一堆無花果。果子雖小,又有些萎,但她的子民個個貪婪地伸手搶奪,相互推擠,把果子裏,滿足地咀嚼。
其餘搜索者陸續回報,他們在深的秘密花園裏找到了果樹園。阿戈帶她去到一個長滿藤蔓的庭院,藤上垂掛著粒粒小綠葡萄。喬戈則發現了一口井,井冰涼而潔淨。除此之外,他們還找到了骨頭,未經埋葬的骷髏,慘白而破損。“鬼,”伊麗喃喃,“這是可怕的惡鬼!卡麗熙,我們不能待在這裏,這是他們的地盤。”
“我不怕鬼,我的比鬼更有力。”重要的是這裏有無花果,“你跟姬琪去幫我找點淨的沙子,我要洗澡。別再說蠢話了。”
丹妮回到涼的營帳,一邊在火盆上烤馬,一邊思量之後的計劃。這裏的食物和飲充足無虞,也有草料可讓馬兒回複力。如果每天都能在這樣的地方醒來,連於花園樹蔭之中,品嚐無花果,啜飲清涼,那該有多好?
待伊麗和姬琪帶回幾瓶白沙,丹妮去衣服,讓她們為自己拭。“卡麗熙,您的頭發慢慢長回來了。”姬琪邊說邊刷她背上的沙。丹妮伸手頭頂,感覺新長出的短發。多斯拉克男人將長發結成油亮長辮,除非敗陣,絕不修剪。或許我也該這麽做,她心想,這樣才能提醒大家,卓戈的力量與我同在。卓戈卡奧到死都沒剪過頭發,沒幾個人有這般能耐。
營帳另一邊,雷哥展開綠雙翼,振翅飛起半尺,然後摔落在地毯上。它一墜地,便憤地甩尾巴,仰頭尖。如果我有翅膀,也會想飛吧,丹妮心想。古代的坦格利安王族每每乘巨遠赴沙場。她試圖想像在背上遨翔天際會是怎樣的感覺。應該就像站在高山顛,隻是比那更好,全世界都在腳下延展。如果我飛得夠高,就能看到七大王,還可以伸手觸彗星。
伊麗打斷她的白夢,告訴她喬拉·莫爾蒙爵士在外求見。“他來。”丹妮吩咐,剛被沙過的皮膚還有些刺痛。她披上獅皮,赫拉卡的型比丹妮大得多,所以皮遮住了所有該遮住的部位。
“我帶了一個桃子給您。”喬拉爵士邊說邊跪下。桃子小得可以藏她掌心,並且有些過熟,可她才了一口,便因甜美的果而差點出聲來。她慢慢地吃,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喬拉爵士解釋說,這是在西麵城牆附近的一個花園裏摘來的。
“這裏有果品,有井,還有涼蔭,”丹妮兩頰都是黏黏的桃子,“諸神帶我們來到這裏,真是太好了。”
“我們應該在此休養生息,”士提議,“弱者在紅荒原活不久。”
“我的女仆說這裏有鬼。”
“鬼,隨可見,”喬拉爵士輕聲說,“無論走到哪裏,他們都不離不棄。”
是,她想著,韋賽裏斯、卓戈卡奧、我兒雷戈,他們無時無刻不和我在一起。“喬拉,你很清楚我的那些鬼,那你的呢?”
他的麵十分平靜,“她琳妮絲。”
“是你子?”
“我的第二任子。”
提起她來他很傷心,丹妮看得出,可她想知真相。“就隻有這些?”獅皮從她一邊肩膀落,她伸手拉好。“她漂亮嗎?”
“漂亮極了。”喬拉爵士的視線從她肩膀抬到她的臉,“我第一次見到她,真以為是女神下凡,‘少女’現世,可我的出遠不及她高貴。她是統轄舊鎮的雷頓·海塔爾伯爵的小女兒,指揮您父親禦林鐵衛的‘白牛’是她的叔祖。海塔爾家族曆史悠久,家財萬貫,而且十分驕傲。”
“他們忠貞不二。”丹妮說,“我想起來了,韋賽裏斯說過,海塔爾家是少數一直忠於我父親的臣屬。”
“沒錯。”他同意。
“令尊替你求得了婚事?”
“不,”他說,“我們的婚事……陛下,此事說來話長,而且很無趣,我還是別說的好。”
“反正我無事可做,”她,“就請說吧。”
“遵命,我的女王。”喬拉爵士眉頭一皺,“我的故鄉……您必須先知這點,才能了解其他。熊島雖然漂亮,可是地偏遠。想像一下那種景象,盤錯節的老橡樹和參天古鬆,開花的山楂林,灰石長滿青苔,小河貫陡丘,清冽。莫爾蒙家族的廳堂乃是用巨大園木築成,外圍有土籬環繞。除了少數佃農,我的子民都住在海邊,以捕魚為生。卡麗熙,熊島位於遙遠的北,那裏的冬天有多嚴酷,絕非您所能想像。”
“雖然如此,熊島我卻也住得慣。我從不缺女人,我和許多漁婦以及農家女都有關係,不論婚前還是婚後。我成婚很早,新娘是父親挑的,她是深林堡葛洛佛家的女孩。我們結婚……大約有十年,她麵貌平庸,但個不差。我想我後來也算是她吧,雖然我們的關係比較像盡義務,而非真感。為替我生下傳人,她先後三次產,最後一次始終沒有康複,不久便去世了。”
丹妮輕輕住他的手,擠了擠他的指頭。“我為你感到遺憾,真的。”
喬拉爵士點點頭,“沒多久,我父親加入黑衫軍,我便成了熊島領主。前來提親的人很多,我還沒做出最後決定,巴隆·葛雷喬伊大王便起兵與‘篡奪者’作對,而奈德·史塔克召集封臣前去助好友勞一臂之力。最後的決戰乃是在派克城下展開,當勞的投石機將巴隆王的城牆砸開一條縫後,一個密爾來的武僧當先衝了去,我也不落人後。為此,我受封士。”
“為慶祝勝利,勞發布詔令,在蘭尼斯港外舉行比武大會。我就是在那裏認識了琳妮絲。她當時隻有我一半年紀,偕同父親專程從舊鎮趕來觀看自己的兄弟比武。我的視線離不開她。一時衝,我懇求她賜予我信物,讓我為她而戰。我作夢也不敢妄想她會答應,然而她卻一口同意了。”
“卡麗熙,我的武藝不輸任何人,但我們北方人向來不擅比武競技。隻是臂上綁了琳妮絲信物的我,完全變了個樣。長比試一場接著一場,我頻頻大勝而歸,傑森·梅利斯特大人被我挑落馬下,‘青銅’約恩·羅伊斯也非我敵手。萊曼·佛雷爵士和他的弟弟霍斯丁爵士、河安大人,‘壯豬’、就連禦林鐵衛的柏洛斯·布勞恩爵士也不例外,通通被我擊敗墜馬。最後一場比試,我與詹姆·蘭尼斯特九度手,不分勝負,最後勞王把優勝桂冠判給了我。我為琳妮絲戴上與美的後冠,完全沉浸在美酒與榮耀中。我了,當天晚上便去向她父親提親。我原本擔心會遭到毫不留的拒絕,沒想到雷頓大人卻答應了婚事。於是我們在蘭尼斯港成婚,婚後那兩周,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隻有兩周?”丹妮問。連我和卓戈共度的幸福時光都比他長,,我的卓戈,我的和星。
“從蘭尼斯港乘船返回熊島,恰好需要兩個星期。琳妮絲對我的老家大失所望,覺得太冷太又太偏僻,我的居城也不過是個木造長廳。我們沒有化裝舞會,沒有默劇表演,也沒有奢華晚宴。要等上好幾年,才有一個歌手前來演唱,而且島上連一個金匠都沒有。每一餐對她都是煎熬,因為我的廚師除了烤煮湯,所知相當有限,而琳妮絲很快就吃膩了魚和鹿。”
“我活著,隻希望見她開心,所以我大老遠從舊鎮聘來一個新廚子,又從蘭尼斯港找來一位豎琴手。金匠、珠寶匠、服裝師,她要什麽我都成全,卻怎麽也不夠。熊島盛產熊和木材,此外的資源卻相當匱乏。我造了一艘大船,與她航至蘭尼斯港和舊鎮,四參加節慶和宴會,有一次甚至遠達布拉佛斯,我在那裏借了巨款。當初我是以比武冠軍的份贏得了她的歡笑和芳心,因此我為了她繼續參加比武大會,然而魔力不再,我竟再也沒有贏過。每次落敗,便意著一匹戰馬和一套盔甲的損失,必須花錢贖回,或重置新品。這樣的開銷我實在受不了,最後終於持回家去,但回家之後況卻越來越糟。我付不出廚子和豎琴手的薪,而琳妮絲一聽說我有意典當她的珠寶,便跳如雷。”
“後來……我做了好些羞於啟齒的事,一切都是為了錢,以留住琳妮絲的珠寶、豎琴手和廚師。終於,我失去了一切。當我聽說艾德·史塔克正趕往熊島,已完全喪失了榮譽心,不敢留下來接受製裁,便帶著她亡海外。我告訴自己:隻要我們真心相,一切都不重要。我們逃往裏斯,我在當地把大船賣了,換得金資用生活。”
他的語氣悲痛莫名,丹妮實在不願他繼續,但她想知最後的結果。“她就是在那兒去世的?”她溫柔地問。
“對我來說是。”他說,“不到半年,我的金子就花光了,不得已當了傭兵。當我在洛恩河畔與布拉佛斯人作戰時,琳妮絲搬了貿易王子崔格·歐莫的豪宅。據說她現在是他最寵幸的妾,連他的正室都要畏懼三分。”
丹妮駭然。“你恨她嗎?”
“恨加。”喬拉爵士回答,“女王陛下,請容我告退,我很累。”
她準他離開,但當他掀起帳幕時,她忍不住喚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這位琳妮絲夫人長得什麽樣?”
喬拉爵士哀傷地笑了笑,“唉,她跟您倒有幾分神似呢,丹妮莉絲。”他深深一鞠躬,“好好吧,我的女王。”
丹妮渾發抖,連忙伸手拉獅皮。她長得像我?這解釋了她先前莫名的預感。他想要我,她恍然大悟,他我就像她,不是士對女王之,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感。她試圖想像自己躺在喬拉爵士懷中,親他、取悅他,讓他入自己內的景,然而徒勞無功。每當她閉上眼睛,他就變成了卓戈。
卓戈卡奧是她的和星,是她最初,或許也是最後的人。巫魔女彌麗·馬茲·篤爾信誓旦旦地聲稱她這輩子再也無生育,誰想要這樣的子呢?又有哪個男人比得上至死發辮未剪,如今以群星為卡拉薩,奔在夜晚度的卓戈呢?
聽喬拉爵士說起熊島種種,她感到話中的鄉愁。他永遠也得不到我,但有朝一我會讓他衣錦還鄉,恢複聲譽,至少這點我能做到。
那天夜裏,沒有鬼擾她清夢。她夢見與卓戈結婚當晚,兩人並肩飛奔的境。但夢中的他們的不是馬,而是。
翌清晨,她召來三位血盟衛。“吾血之血,”她對他們說,“我需要你們相助。請你們各挑三匹馬,要最強壯最健康的,能載多少食,就載多少,然後出城探查。阿戈朝西南,拉卡洛往正南,喬戈則跟著西拉克·魁亞繼續向東南方走。”
“卡麗熙,您要我們去找什麽?”喬戈問。
“什麽都好,”丹妮回答,“去找其他的城市,活城或死城。去找商旅和人跡,去找河、湖泊和鹹汪洋。查出荒原的盡頭,以及荒原之外的景象。等我再次出發,我絕不再盲目前,我不但要明確目的地,還要知抵達該的捷徑。”
於是他們領命離去,發際鈴鐺輕聲作響。丹妮則帶著她那一小群追隨者在這個他們稱為“維斯·托羅若”,意思是“枯骨之城”的地方安頓下來。夜替,女人在死者的花園裏采收果實,男人則喂養馬匹,修補鞍轡、馬鐙和蹄鐵。孩童在曲折的巷中漫遊,發掘出古老的青銅錢幣和紫的玻璃片,還有手把如蛇的石瓶。曾有一名婦人被紅蠍傷,但除她之外無人喪命。馬兒逐漸茁壯,在丹妮的親自照料下,喬拉爵士的傷也慢慢愈合。
拉卡洛首先歸來。據他報告,紅荒原往南不斷延伸,盡頭是毒之濱的貧瘠崖岸。毒與此地間隻有滾滾紅沙,飽經風蝕的岩塊,以及長滿尖刺的植物。他發誓,自己曾行經巨的遺骸,黑的口大得可以容他馬穿過。除此之外,什麽也沒發現。
隨後丹妮給他十二名壯丁,命他們翻掘廣場地麵,挖出下麵的泥土。既然惡魔草能在石板縫間存活,那麽除去石塊後,其他植物想必也可以在此生長。他們找到了好多井,因此源不虞匱乏,隻要播下種子,便可使廣場煥然一新。
第二個回來的是阿戈。他誓言西南地區烈炎炎,一片荒漠。他找到了兩座城市的遺跡,和維斯·托羅若相比,除了規模較小,並無太大差異。其中一座城周圍有生鏽鐵環繞,尖掛著骷髏,所以他不敢冒,但他仔細探索了另外一座死城。他向丹妮展示了在裏麵發現的一個鐵手環,上嵌一個大如拇指的火紅蛋白石,渾然天成,未經雕琢。此外他還找到一些卷軸,不過多半燥脆弱,所以阿戈沒有帶回來。
丹妮向他謝,然後派他負責修複城門。既然古代有天敵能橫越荒漠,毀滅這些城市,他們自有可能再度來。“若敵人來襲,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她宣布。
喬戈遲遲未歸,丹妮擔心他的下落。就在眾人業已絕望時,他卻馬自東南返回。阿戈派去守城的衛兵率先看到他,立時高喊出聲。丹妮即刻親自登城。是真的,喬戈回來了,可是他並非獨自一人。三個奇裝異服的陌生人跟在他後,著比任何馬都高的駝背醜物。
他們在城門前停住,抬頭仰望城上的丹妮。“吾血之血!”喬戈喊,“我去了偉大的魁爾斯城,這三個人跟我一回來,他們想要親眼見您。”
丹妮注視著城門下方的陌生人,“我就在這裏,要看自便……但請先報上名來。”
白皮膚藍的男子用嘎的多斯拉克語說:“吾乃大男巫俳雅·菩厲。”
鼻子上鑲有珠寶的禿頭男子用自由貿易城邦的瓦雷利亞方言:“鄙號劄羅·讚旺·達梭斯,列魁爾斯十三巨子。”
戴著木漆麵的女人用七大王的普通話說:“我是影之地的魁晰,我們為尋奔波。”
“遠在天邊,”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對他們說,“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