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救護車才珊珊來遲,車上的醫生護士下來,忙碌了一會,就停止了工作,向負責的警察作出了無奈的手勢。


    由於警戒線拉得很大,張曉峰沒有聽到醫生和現場看護的警察說什麽。但隨後,救護車把那個不知道生死的醉酒男拉走了,現場隻留下一大灘血跡。


    “我們也到醫院去看看。”趙玉琴拉著張曉峰說道。


    她從對醉酒男的厭惡變成了同情,這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像人民內部矛盾不能上升成階層鬥爭一樣,一點點小事就對人家無情打擊置之死地,太過了。


    他們來到濱海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的時候,那個醉酒的青年已經被宣告死亡!


    趙玉琴亮出記者證,要求采訪,但卻被警方拒絕了。


    市公安局一個副政委也來了,布置了封鎖任務。遺體也被放入太平間,嚴禁他人靠近。


    “這些人太霸道了,怎麽不讓人采訪?”趙玉琴不滿地說。


    “有些東西不能讓人知道唄。”張曉峰不禁苦笑,他看出那個西裝男身份不簡單,沒想到不簡單到這地步,連市局裏也有人出來給他擦屁股。


    但沒辦法,現在醫院裏聚集了二三十個警察,得等他們得出結論,做出解釋。張曉峰和趙玉琴隻好離開醫院。


    第二天一大早,注冊為“平安濱海”的一個官方微博發了一條報道,題目是,《濱海市警察果斷處置持刀襲警案件》稱,濱海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接到群眾報警,有人持刀行凶。巡邏車接到110指令後立即趕赴現場,在處警過程中,該男子持刀刺傷一名幹警,鳴槍無效後,民警果斷開槍擊中該男子,及時送入醫院經搶救無效後死亡……


    警方還說,經初步調查,嫌疑人尿檢呈陽性(吸毒)且醉酒。


    張曉峰看著“吸毒”二個字發愣,昨天晚上這個青年還在他和趙玉琴隔壁桌子上喝了好久的酒,醉熏熏地出門,何來的吸毒?


    “張曉峰、張曉峰……你看到濱海警方的信息了嗎?”這時候,趙玉琴闖進了辦公室,來到張曉峰的辦公桌前問。


    “我正在看呢。”張曉峰揉了揉鼻梁。


    “走,你跟我走!”趙玉琴不由分說地拉著張曉峰就走。


    “去哪裏呀?”張曉峰有些莫名其妙。


    “還能去哪裏?陪我去采訪,到那家醫院去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明明知道那個人醉成那個樣子,怎麽可能吸毒?”趙玉琴不顧辦公室裏其他人看著,氣憤地說著。


    “你現在去那裏,也得不到什麽結果,一個辦案機密為由,就可以阻擋你的訪問,就像昨天晚上的樣子,你還能怎麽辦?”張曉峰說。


    “那怎麽辦?難道不管了嗎?”趙玉琴焦急地問。


    “我們先去那家飯館看看吧,先找到雙方當事人的身份,一步一步地來。”張曉峰謹慎地說。


    “那還等什麽,我們這就走。”趙玉琴說著迫不及待地拉著張曉峰下樓。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唐月英剛好路過,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玉琴,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英姐,正好你來了,我向你借一下你的張秘書,辦點事……”趙玉琴打著招呼說。


    “嗬嗬,什麽叫我的張秘書呀,你這丫頭,我問你,昨天晚上你怎麽不到我那裏去?”唐月英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和張曉峰兩人。


    “我……我去找同學去了。”趙玉琴臉紅了。


    “你的同學還真多!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唐月英開著玩笑,“那你還想要曉峰陪你去哪兒呀?”


    “我要去采訪一件刑事案件,有點危險,得找個保鏢。——你同意不同意吧?”趙玉琴直接說道。


    “我沒說不同意呀,你們早去早回吧……得了,你愛去哪去哪吧。”唐月英笑道轉身走了。


    趙玉琴在她背影後麵比了比拳頭,憤憤地說:“敢拿本小姐開涮,我踢!”


    “踢人得用腳,不是用手。”張曉峰糾正道。


    “你也取笑我?走啦。”趙玉琴抱著他的手,拉下了樓。


    兩人來到昨天晚上吃飯的粵港潮海鮮酒家,趙玉琴亮了她的記者證,說是想找昨天晚上在這裏吃飯碰到的一個人,請他們幫下忙。


    記者是無冕之王嘛,尤其是這些企業、經營公司,酒家的經理很好說話,帶他們去查監控,查到那個和醉酒青年最後離開的人的正麵照,以及那個西裝男的頭像。


    “接下來去公安局查這兩個人的來曆嗎?”趙玉琴問道。


    “僅僅一個模糊的頭像去查個人比較困難,不過,那個西裝男好像有些來頭,隻要肯花功夫,應該有人認識,至於和醉酒青年最後離開的那個人,是個普通人,落在大海裏,不見一滴浪花的那種,還得拿給死者家屬去辯認。既然他們能在一起喝酒,死者家屬有可能見過。”張曉峰想了想。


    兩人又來到醫院的時候,發現死者家屬也來了,正在哭哭啼啼地和警察論理。


    那名家屬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長得很普通,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兒。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老人,顫顫巍巍的,一臉哀傷,估計是家爹和家婆。


    年青婦女的眼睛已經哭腫,坐在靠牆的長椅上,懷中的女孩兒一臉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著。


    趙玉琴輕輕走過去,先是摸了摸孩子的頭,逗弄了一下,才對那個年青婦女說:“你好,我是省報的記者,請問你是那位死者的妻子嗎?”


    年青婦女怔了一下,看了趙玉琴幾眼,見她沒有惡意,才點了點頭。


    “警方說,你丈夫吸毒,你以前知道他有這方麵的嗜好嗎?”趙玉琴拿出筆記本,開始了采訪。


    “我丈夫不可能吸毒!我生孩子以後,就一直沒有找事情做,家裏就靠他一個人在建築工地掙錢養家糊口,哪來的錢吸毒,不知道警察的這個結論到底從何而來?”年青婦女哭泣著說。


    趙玉琴問了她一家人的情況,得知她死去的丈夫叫祝代濤,女子叫張雪,旁邊的老人正是祝代濤的父母。一家人都是內地大山裏出來的人,幾年前到濱海市來打工維持生計。


    “你認識這個人嗎?”最後趙玉琴拿出手機裏的一個視頻截圖給張雪辯認。


    “認識,他是我老公的工友,叫李寶來,他們常在一起打牌喝酒……”張雪認真看了看。


    看到張雪傷心過度,趙玉琴也不好問太多,加上一旁的警察蜀黍在行注目禮,張雪說話也是極盡小心謹慎,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出來,隻好草草結束。


    “這算什麽事情呀,上級部門不是一再要求政務公開麽?怎麽出了點事情就瞞得死死的,還不讓人說,氣死我了!”趙玉琴和張曉峰走在醫院的過道上,氣憤地說。


    “你沒聽說嗎,涉毒,這關聯到的問題就大了,他們保密是應該的。”張曉峰不置可否地說道。


    “你是幫哪一邊的?”趙玉琴送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哪邊都不幫,我幫理,隻要是維護正常秩序的人,就理應得到尊重,但如果誰借機徇私舞弊,隱藏肮髒的東西,我就會和他鬥到底……”張曉峰的話擲地有聲。


    趙玉琴撇了撇嘴,說:“這件事情涉及到的問題很深,我倒是看你怎麽鬥?”


    “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官二代富二代仗勢欺人,而有的人在一旁跪舔……”張曉峰皺著眉頭說。


    如今,不管是發達地區,還是欠發達地區,富二代官二代們橫行霸道,囂張無比,商人高明義的兒子殺人的事情還沒了結呢,又出了一個,看那些出警的人那麽積極,說不定那個西裝男是一個官二代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什麽跪舔?”趙玉琴瞪著一雙大眼睛問。


    “嗬嗬,就是罵人的話。”張曉峰沒辦法解釋,隻好摸了摸鼻子。


    “喲,我可是聽我表姐說過,某人還是濱海大學的畢業生呢,也會說髒話呀?”趙玉琴譏笑道。


    “好了,我們還是去工地找一找那個李寶來吧。”張曉峰急忙轉移話題。


    於是,兩個人攔了一輛出租車,朝八達路一處建設工地而去。


    八達路處於市中心位置,那處建設工地,是屬於濱海市美術學院的,承建單位是一個外來的建築公司,現在剛剛挖地基,按照規劃,地下建設三層停車場,所以土方的工程量大。


    整個工地,停了幾台挖機,幾輛運泥車。靠路邊有一排鐵皮房,是建築公司的辦公室、工具房和員工宿舍,裏麵比較緊湊、擁擠。


    張曉峰和趙玉琴緊挨著進入一個間隔。七、八平方米的地方,放了三架高低鐵架床。在邊上的下鋪,躺著一個青年。


    他聽到開門聲,驚慌地坐了起來。但看到張曉峰和趙玉琴一男一女,明顯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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