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寶來?”張曉峰問道,他看過粵港潮海鮮酒家的視頻,發現這個青年和那天晚上最後走的有些相似。


    “你們是誰?”那青年驚慌地看著張曉峰,他正是李寶來。


    “別緊張,我們是記者,想和你聊一聊祝代濤的事情。”張曉峰開門見山地說。


    “我……我什麽也不知道。”李寶來馬上搖頭。


    “不知道什麽?我們都還沒問呢,你是不是受到什麽人威脅了?”張曉峰態度很親切。


    李寶來嘴唇動了動,垂下眼瞼,沒有吭聲。


    “我們確實是記者,你放心,你和我們說的話我們保證不說出去,不會牽涉到你。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們倆就坐在你們的旁邊,可以說,你們在粵港潮海鮮酒家裏發生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裏,我們隻不過不知道你和祝代濤出去以後發生了什麽,你能告訴我們嗎?”張曉峰真誠地問。


    “我……”聽到張曉峰說起粵港潮海鮮酒家,李寶來臉色緩和了許多,但還是猶豫不決。


    “我聽祝代濤的老婆張雪說,你和祝代濤是很好的同事,兩個人經常在一起打牌、喝酒,現在他出了事,我和這位趙記者都熱心地過來調查,希望能幫上忙,可是你作為他的一個同事、朋友,卻想置身事外,難道你就不能替他老婆孩子想一想,如果沒有人為這件事情負責,那她們以後怎麽辦?”張曉峰責問。


    “我說……我說……”李寶來用雙手蒙住臉,低垂著頭,雙肩不住抽動,低聲嗚嗚哭了起來。


    “沒事,冷靜點,慢慢說。”張曉峰等他平靜了,才對他說道。


    “前天晚上,祝代濤從他的出租房跑過來和我們幾個工友一起打牌,直打到天亮,他贏了幾百塊錢,他就說,‘晚上我請你們吃頓好吃的’。然後我們幾個就去了那個酒家吃海鮮。後來結帳的時候,才知道那麽貴,祝代濤不但把贏來的錢送出去了,自己還貼了不少……”李寶來一五一十地說道。


    張曉峰點點頭,怪不得李寶來在結帳的時候會和收銀台的人發生爭執呢,原來也不是他蠻橫,是心疼錢呢。


    正在飛快做筆錄的趙玉琴臉紅了一下,她昨晚上還罵過那個祝代濤呢。


    “為什麽要和那個西裝的青年男子發生爭吵?”張曉峰問道。


    “祝代濤本身喝高了,走路搖搖晃晃,不小心碰到了那個穿高檔西裝的家夥。那家夥就推了祝代濤一下,嘴裏還罵道,鄉巴佬,髒兮兮的,離老子遠點……。可能是祝代濤受到了刺激,也回罵了起來,說對方有什麽了不起之類的話……”李寶來邊想邊說。


    “然後呢?”張曉峰又問。


    “然後那個穿西裝的人打電話叫來了警察,我們沒走多遠,剛過岔路口,就有一輛巡邏的警車把我們攔住了!車上下來三個警察,我隻聽到耳邊有人說,就是他們,然後那些警察就把我塞進了警車,而祝代濤卻跑了……”李寶來說著卻有些害怕起來。


    “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祝代濤死了的?”張曉峰繼續問道。


    “今天下午,警察跟我說祝代濤襲警,警察自衛,把他打死了,讓我不要亂說,否則對我不客氣……”李寶來低聲說道。


    “你昨天晚上進去的時候,他們打你了吧?”張曉峰說。


    “打了。”李寶來隻簡短說了兩個字。


    “警方的通告上說,祝代濤吸毒,那你知道他吸毒麽?”張曉峰看著身體有些顫抖的李寶來,看來昨天晚上他被打得不輕。


    “吸毒?沒有、沒有、沒有!我們這些鄉下人都不知道毒品長啥樣子,怎麽可能去吸毒呢?我們一天幹活十幾個小時,下了班,就常常在一起打打牌喝喝酒,很少與外界交往,就是想吸,也不知道去哪買呀。”李寶來否認了祝代濤吸毒的可能性。


    “那意思是說,你和祝代濤走出粵港潮海鮮酒店直到你被警察抓上車,你都和他在一起的對吧?”張曉峰繼續問。


    “是這樣的,這段時間我和他在一起,我們都有點迷糊了,互相扶著呢。”李寶來點了點頭。


    “那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有沒有和那個穿西裝的青年打起來?”張曉峰又問。


    “沒有,絕對沒有,這一點我能肯定。他們就是互相瞪了幾眼,最多也就是用手指了指。”李寶來肯定地說道。


    “攔截你們的警察是那個穿西裝的人叫過來的嗎?”張曉峰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沒打起來,就叫警察過來逮人,小題大作啊,這才是重點。


    “應該是,那個人打電話的時候,我們離得有點遠,聽不清楚他的話。”李寶來實事求是地說。


    張曉峰點了點頭,這說明這個李寶來說的話還是很中肯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帶著情緒去誇大事實。


    沒有肢體衝突,除了在酒店門口相撞了一下,就有警察過來抓人,這說明警察極有可能是那個西裝男打電話叫來的。祝代濤雖然和酒店方麵也有過爭執,但最後他也結了帳,酒店方麵不可能又去報警的,那樣的話會影響酒家的形象和生意,他們是不可能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的。


    見已經問不出什麽來,張曉峰就招呼趙玉琴一起出了工地。


    “你的問話很有水平嘛,我采訪過不少刑警,你和他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趙玉琴望著張曉峰的眼神,異彩連連。


    “嗬嗬,還行吧。”張曉峰緩緩的點頭,他的情緒卻不高。


    因為,問題來了,起先隻是一點點碰撞的小事,就把巡警隨意調動過來,采取激烈的手段,去激怒一個神智不清的醉酒客,讓他不分輕重地襲警,然後順理成章地予以擊斃,最終還說成這個人吸毒……


    張曉峰想著想著,驚出了一身冷汗!


    人的生命就像樹葉那麽輕,風一吹,霜一打,說黃就黃,說卷就卷,說落就落了。


    “別想太多,社會本來就是這麽個樣子,什麽時候,也有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去找出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趙玉琴是個心細如發的女子,看到張曉峰的情緒不佳,就溫柔地相勸。


    “好,走吧。”張曉峰伸手攔了一輛的士。


    現在辦案的警察嚴密封鎖了消息,想要去查相關的人和事比登天還難。不過,所幸張曉峰還認識一個鄭祖勇,也就是小圍寨派出所的副所長,隻要他肯幫忙,利用他們內部的渠道,查出那個西裝男的姓名出來不是問題。


    半小時後,張曉峰和趙玉琴來到小圍寨派出所的院子,看到裏麵走過的幹警們笑逐顏開,談笑風聲。


    張曉峰施施然走進鄭祖勇的辦公室,笑道:“鄭所長,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呀?我看大家都很高興的樣子,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


    “唉呀呀,張秘書,貴客,貴客,請坐!……哦,趙大記者也來了?坐!”鄭祖勇熱情地打招呼。


    “鄭所長,你還沒說你們有什麽喜事呢,我們的張秘書心情可是不太好,說出來給他衝衝喜。”趙玉琴抿嘴笑道。


    “是嗎,那我讓你們先高興高興,今天早上,我們接到濱海城市學院保安的報警,說他們學校裏闖進去了一頭野豬,他們打不了,讓我們去幫忙,我們就派出去幾個人,去城市學院布防,開了幾槍,打死了,拉了回來。現在食堂處理呢,你們有口福嘍!”鄭祖勇興奮地說道。


    “大城市裏還有野豬麽?”張曉峰想起了在老家的時候,鄉幹部們捉到的野山羊來。


    “確實是野豬,這個估計得有八、九十斤重呢,來源嘛,附近是有一家野豬養殖場,有可能從那逃出來的。”鄭祖勇的笑容很燦爛。


    聽到有野味吃,趙玉琴也很高興。


    大家都在興頭上,張曉峰也不好現在就讓鄭祖勇去查那個西裝男的身份,隻好等吃一吃野豬肉以後再說。吃飯喝酒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大家變得更加熟絡,辦起事情來也才能事倍功半。


    不多一會,就有人過來叫去吃飯了。


    鄭祖勇站起來招呼大家去後院食堂吃飯。


    小圍寨派出所的幹警得有二十幾個,不包括上夜班和休假的,加上張曉峰和趙玉琴,分成三桌。


    菜隻是單一的野豬肉,用大鋁盆裝著,野豬肉也是采取爆炒的方式,一上桌,香味就撲鼻而來。然後有人去外麵街上提來了幾捆啤酒和葡萄酒,分在眾人麵前。


    派出所的幾個女警和鄭祖勇、張曉峰、趙玉琴湊一桌子。男人喝啤酒,女人喝低度的葡萄酒。


    大家禮讓了一番,就開始熱火朝天地吃了起來。幾杯酒下肚,臉紅筋漲,精神頭上來了,話也多了。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市局交巡警擊斃了一個凝似吸毒的青年,聽說那嫌疑人還敢襲警呢,這不是找死麽?”一個女警神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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