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聿凡拒絕。“不了,以後再說。”


    他割舍了親情,又放下了愛情,實在是怕謝芃因瘋成魔,再重演一次車禍,讓他愛的人受傷,甚至是永遠的離開他。下一個,會是誰?他不敢再想下去。


    “卜聿凡?你怎麽了?”溫藍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哪有?”他去拿那個淺紫色的保溫罐,“你在床上靠一會兒,把甜品吃了。”


    那是一大碗核桃紅棗冰糖燉花膠。


    溫藍盛了一勺,那個花膠都快趕上她的臉大了。“你來這一趟,不會是想來噎死我的吧?”


    她看他神色緊張,開玩笑似的把花膠在他眼前晃悠。


    “好吃嗎?”他溫柔地問她。


    “好吃啊。我喜歡核桃,甜甜軟軟的。不過……”


    “怎麽了?還有一點魚腥味兒?”


    “我想尿尿。”她很認真地說,隱約把他逗笑了。


    溫藍懷溫暖的時候,嗅覺靈敏、動不動就吐、嗜睡、尿頻、胃口又是平時的數倍,這些反應出現得就很早,而且一直延續到孕晚期。


    這次肚子裏的小寶寶,和她(他)的溫暖小姐姐一樣,也是這樣折騰著溫藍。


    她把他做的冰糖燉花膠吃了一半兒。


    “我實在是吃不下了,給你。要是你不嫌棄。”


    他無聲地接了過來,為她清空著。這麽大的極品鰵魚膠,讓她都吃了,確實難為她。


    溫藍並不想向卜聿凡隱瞞她懷孕的事,她會告訴他,可卻不是今天。她不想在他心事重重的時候,告訴他他就要當爸爸的事兒。


    他是那麽地喜歡孩子,那麽地在意她。


    “你陪我出去走走?我想透透氣。”


    “不好。”他馬上拒絕。這個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卜聿凡,這幾次見你,你好像不願意和我一起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溫藍敏感著,她想到的是他和東南亞女明星belle的緋聞。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那麽敏銳,怎麽會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天冷了,今天的風很大,容易著涼。”


    溫藍換了個話題。


    “卜聿凡,我前幾天關注到一個新聞,很有意思。”


    “嗯?是什麽?”他認認真真地聽她說話,整理著她額頭上的發絲。


    她開口之前,他正看著手機上的那些文件,密密麻麻的英文。


    “和雅思的海岸線有關係。”她雲淡風輕的。“當地國有很大可能會把海洋環保法案落地,施行時間或者是在第二期碼頭工程之後。”


    他的眼神一亮,他愛上的女人就是不一般。


    “你是說ungc那一份< sustainable ocean principles >?”他馬上接住了她的思路。


    “我們雅思……不,我是說,雅思的那片海岸線,”溫藍去掉了“我們”這兩個字,“謝凝溺水那天,我曾經問過你,你當時沒有設置任何水上娛樂的原因是什麽?之後我去了解過,第一,你是出於安全性的擔憂,第二,當時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那兒有一大片珊瑚礁,生態環境很脆弱。”


    “所以,卜聿凡,回到你的初心。這個碼頭建不起來。”溫藍的眼神裏又出現了那股子“狠勁兒”。


    那個碼頭建不起來!工程報批之前,隻會根據現行法例做環保評估方案。幾十億的投資,以當地國的慣例,當然是先拿了錢再說。


    這麽冷門的環保法案,除了他家的這個“漂亮妞”,雅思也好,凱格莉更是,沒人會在意。


    此時,他眼前的這個“漂亮妞”,眼神裏綻放著光彩。這光彩讓他感動,讓他讚歎,讓他停不下來的動心。


    她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一堆厲害的人物解決不了的難題,跨不過去的坎兒,她總能輕鬆找到別人看不到的切入點,三言兩語就能搞定。


    “溫藍。”


    “嗯?”她乖乖巧巧地蜷在被窩裏。


    “那兒是你的。我說過,|arts|屬於你。”


    溫藍更願意聽到他說,“雅思是我們的”這樣的話。


    “好,卜聿凡。既然如此,你回答我,你真的喜歡那個女人嗎?”她幾乎就要戳穿他了。


    “你應該記著我說過的話,永遠不要把自己……”


    “和別的女人相提並論。”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盯住了他。


    他在她的凝視之下,心醉了,心折了。他扶住她的臉頰,輕輕地扶著,溫存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沒有說不要,她響應著他。


    “卜聿凡,停下來。”


    “嗯?”他的嘴唇含住了她的,輕輕柔柔地舔吻著。


    “不要。”她的雙手拄在他的胸膛上,腦袋一歪,“我又想尿尿了。


    她調皮地笑了,那笑容裏隱約能見到一絲她從前的神采和韻味。


    她的樣子,讓他心動,讓他情動。


    當晚,他們睡在一起,就像尋常夫妻的尋常夜晚一樣。


    溫藍不讓他洗澡。“你一定是早上在家衝了個澡,又沒出汗,又一直在屋子裏待著,你就將就一下,最多泡個腳。明天要飛,別感冒。”


    他用她的泡腳盆。洗漱好了之後,他又守在浴室門前,給穿著浴衣的她裹上羊毛披肩。


    “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過來,待會兒我下樓拿。”


    “衣服?我有穿的。”


    “你把空調換了?”卜聿凡剛才開分體空調的時候,遙控器是全新的。


    “是,我還給了酒店老板一千塊錢的辛苦費。”


    “溫藍,辛苦你了,謝謝你。”


    “卜聿凡,媽媽這次的事兒,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是我,害得你幾乎失去了她。”她忍不住又大哭。


    “不是你的錯。”他給她擦眼淚。“再給我一點時間。”


    溫藍並不知道他所說的“時間”指的是解決謝芃。她以為,他是沒有做好和母親相認的心理準備。


    她的睡意又湧了上來,躺在他身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她覺得特別安心。


    而卜聿凡,一手摟著蜷在他身邊的她,一手逐字逐行地改動著全英文的文件,工作到了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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