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科學家能用的先進儀器都用了,就差親自跟著蜜蜂飛了,可他們都沒有找出蜜蜂失蹤的原因,以及失蹤的蜜蜂到底去了哪裏。我看到天上排成巨蛇的蜜蜂,驚訝地想難道蜜蜂都跑到邛崍山脈了,這得有多少隻蜜蜂啊,幾億萬隻不止吧。


    如果世界上的蜜蜂都飛到這裏了,沿途肯定有蜜蜂堅持不住,而大批地死在路上。如果沿途沒有蜜蜂死亡,這裏的蜜蜂肯定把山頭都占滿了。這些蜜蜂千山萬水地趕來,沿途不斷死亡,一路上每天死幾隻,要認真地找到屍體的確很困難,也難怪沒人發現蜜蜂的行蹤。


    進山以後,我們見過幾次蛇影蜜蜂了,它們飛行時振動翅膀,產生了很吵的聲音。可是那幾次,我們一直處於風雪當中,風雪聲把蜜蜂的振翅聲給蓋住了。特別是在山穀那次,風聲太大,再加上蛇影的形象奪目,那些聲音就被遺忘了。那是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近蜂群,其他幾次都是遠距離觀望。蜜蜂振翅時的聲音並不大,縱使有幾億隻蜜蜂在一起,如果遠隔幾公裏,同樣什麽都聽不到,這在養蜂場已有證實了。


    這群蜜蜂與森林萬物為敵,逼死了眾多野獸,包括茶猿等猛獸,恐怕這事說出去都沒人信。蜜蜂雖小,但合體威力強如金剛,除了羽毛豐厚的鳥類,其他野獸哪裏受得了億萬隻蜜蜂追殺。


    我們想到昨天看到野獸撞牆自殺,無不頭疼欲裂,也想找麵山壁結束了這可笑的生命。眼看那群蛇影蜜蜂就要飛下來了,我就想起深淵之下有個寒潭,大茶猿不是躲在裏麵逃過一劫了嗎?雖然湖水刺骨般地冰冷,但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叫大家快點,然後想也不想第一個縱身跳入湖中。


    卷五《蒙頂神香》 43.巨螺遺殼


    說得容易,做起來就難了,我剛跳進湖裏就覺得呼吸困難,身體裏的溫度被瞬間被吸走了。蜜蜂已經衝下來了,李小北猛灌了一口酒,也攜著梅子茶遊進湖裏。木清香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等我哆嗦地浮在湖麵時,發現她就在我身邊。


    我穿著棉襖遊泳,四肢遲鈍,差點沒把自己淹死。這水冷得沒法形容,除了木清香沒說什麽,其他人都直喊太冷了,嘴唇也變成了紫色。我幾次沉進湖裏,喝了幾口冷水,迫不得已,隻好把身上的衣服都解開,隻留一件遮羞的衣物。其他人都照我這麽做了,否則很容易自己殺死自己,誰也不想死得那麽冤屈。


    木清香脫掉冬衣,被寒水浸著,那樣子竟美得跟神仙一樣。不知怎麽地,我就忽然想起以前的大嬸說過,這種女人來無影,去無蹤,沒親沒故,十有八九是個妖怪。那大嬸還說一個女人那麽美,凡人要是那麽美,一定不是妖,就是怪。可我看木清香不染塵埃的樣子,哪有妖氣,分明就是仙氣。


    這時,蛇影蜜蜂衝向湖麵,我見狀就吸氣,猛地沉入湖裏避過蛇影攻擊。其他人和我一樣,避過了攻擊,又馬上浮出水麵換氣。這群蛇影蜜蜂越來越多,天空都快被它們遮擋了。我心說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再在水裏待十分鍾,老子沒有淹死,也要腳抽筋了。我牙齒打顫地想說話,結果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話到了嘴邊就沒聲了。


    李小北受不了了,想要遊回岸上,蜜蜂感覺到了,於是就衝下去圍攻他。我見狀就拽著李小北,把他又拖回湖水深處,沒想到他卻咬了我一口。我全身早沒知覺了,被人咬了一口,竟不覺得疼痛。我狐疑地想,可能小雞雞都凍沒了,隻不過還沒發覺罷了。


    其實,蜜蜂蟄人不會喪命,它們也不會隨便攻擊人類。可如果這麽多蜜蜂一起蟄人,想不死都難,除非身上有鎧甲。這群蜜蜂可能都不正常了,正常的蜜蜂不會飛到這裏,這件事肯定和陽赤山有關,說不定他就在這附近。


    逐漸地,我也有些撐不住了,木清香發現了就穩住我,不讓我溺水。可李小北和梅子茶也不行了,木清香隻有兩隻手,穩住這個,那個又沉下去。就在木清香要把李小北拽出水麵時,我四肢不聽使喚,身體就如石沉大海一樣,整個人都沒入了湖下。


    湖下很安靜,沒有水花濺起的聲音,我有一種想要就這麽永遠睡下去的感覺。忽然,我看到湖底有一團紅光,剛想看清楚那是什麽,木清香居然把我拉回了湖麵。我急得手腳晃動,想要說話,卻吐了幾口湖水。我的舌頭硬得像石頭了,沒辦法告訴他們,湖底有一團紅光,可能就是所謂的深山大宅。


    不過說來奇怪,能住人的宅子應該在地麵,不應該在湖底。木清香又不是美人魚,她以前怎麽可能住在水下,身為我母親的小姨也一樣,不然我現在怎麽會怕水呢。我又想再潛進湖裏,但木清香一直扶著我,不讓我再掉進去,甚至不管梅子茶了。我發現梅子茶掉進水裏後,急得身體竄出一股熱流,掙脫了木清香的束縛就沉入水底去找人。


    湖底很深,底下波光閃閃,梅子茶一個勁地往下沉,我怎麽都趕不上。水下異常安靜,耳邊不時有咕嚕聲傳過,終於梅子茶停止掉落,停在了一團紅光處。我訝異地遊下去,剛抓起梅子茶的手,視線就被紅光裏的東西吸引住了。


    我萬分激動,看到紅光裏的東西後,抱起梅子茶轉了個身,蹬了一腳就往湖麵上衝。救人要緊,如果不是為了救人,我肯定憋住最後一口氣也要多看一眼那團紅光。木清香居然都沒有下來救人,我很奇怪她怎麽這麽放心,難道想讓梅子茶死了算了。因為梅子茶進山是想救兒子,如今她以為找不到宅子了,所以就想借刀殺人麽。不過我又覺得這不可能,木清香其實比誰都善良,她不會動這種心計的。


    還未浮出水麵時,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湖底的紅光,心中異常喜悅,等不及要和大家一起分享這個發現。當我浮起來後,木清香正穩住李小北,當她看我和梅子茶出水後,似乎覺得這很正常,沒有一點兒驚訝。


    我想說話,可舌頭打了死結,完全說不出話來。蜜蜂不停地攻擊,我們一會兒在水麵上,一會兒跑到水下,周而複始,蛇影蜜蜂一點兒都不覺得煩躁。我崩潰地在湖水裏上上下下,腦海裏不斷地重複剛才看到的影像,心中的激動愈來愈強烈。


    在湖底,那裏有一座紅色大宅,或者說是一座紅色的“六峰茗殿”。那座紅宅裏光氣四射,將湖底照出了朦朧的紅光,好像一顆紅豆。紅宅並沒有被泡在水裏,它被罩在一個巨螺之中,完全阻擋了湖水的入侵。那隻巨螺全身透明,因此我才能透過巨螺看到紅宅。湖底巨螺大得難以想象,差不多把湖底全部占據,想一想它容納紅宅就能體會巨螺的大小了。


    這種巨螺肯定是史前留下的,要不是借助了巨螺遺殼,紅宅早就被湖水淹沒了。難怪木清香對我說,她記得以前住的地方很昏暗,水氣彌漫,原來是因為她和小姨都住在湖底。這種地方簡直能稱為神跡了,否則哪有那麽巧,能讓凡人發現這種稀罕的巨螺遺殼。


    我從湖裏浮上來換氣時,想到巨螺把湖水都隔絕了,那麽裏麵的空氣從哪來的。如此說來,巨螺一定有一個隱蔽的入口,否則就算小姨不用呼吸空氣,她和陽赤山總要從巨螺遺憾殼出入吧。我轉過定睛一看,在岸上時看到湖心有一個東西,難道就是所謂的入口了?


    我不顧一切地遊過去,力氣增大了百倍,這速度恐怕沒有青蛙快,也比蛤蟆快多了。當我遊湖心時,發現那裏的東西果真不是漂著的,而是豎立在湖心。巨螺的尾巴朝上,大口朝下,如此罩出了一個巨大的湖底空間。巨螺的尾巴有個入口,剛好超過湖麵半米,由於是透明的物體,又有水霧阻擋,站在湖邊很難發現。


    巨螺遺殼的尾巴是一個入口,我趴在上麵,伸頭看了看,裏麵有一股暖流衝出來。我立刻明白,難怪這裏水霧如此濃厚,是因為紅宅一直散發暖氣,因而將寒湖蒸發了。小姨從不讓木清香走出紅宅,其實並不是管教嚴厲,可能是擔心木清香出入巨螺會遇到危險。


    巨螺入口離紅宅的地麵有近二十米,但那兒已經有兩根粗繩綁好了,似乎是留給我們進去使用的。我知道不能說話了,於是朝那三個人揮手,暗示他們已經找到紅宅了。費了很大的勁,我才把另外三人都叫過來,因為他們以為我瘋了。這個入口在湖心,他們都盡量避免遊到這裏,要不是我沉入湖底,可能就這麽錯過了紅宅。


    蜜蜂可能被暖流衝擊,它們沒有從巨螺入口飛進去,當我們好容易從繩子滑下來後,幾乎都快斷氣了。我還沒滑到地下,兩手就鬆開了,頭朝地摔下來。被寒湖泡了那麽久,我們坐到地上時,誰都沒有力氣說話,惟獨木清香慢慢地站起來,兩眼幽幽地望著這種湖底紅宅。


    這就是木清香曾經住過的地方,這就是一切謎底的所在,這就是我們千辛萬苦要找的終點。


    巨螺遺殼裏很暖和,我們的身體從沒有知覺,變成了身體到處都痛。我的舌頭也終於能動了,嘴裏第一個字說的就是:媽啊,這是什麽鬼地方!李小北比我理智,站起來後,他首先想到的是背包都放在岸邊了,能用的東西都在裏麵。我們現在就隻有身上的衣服,還有幾把刀子,饑腸轆轆的我想吃一口大餅都沒辦法。


    我扶起梅子茶,對他說這裏就是紅宅了,能救他兒子的靈丹妙藥就在裏麵。木清香對梅子茶保證再三,讓他放寬心,可我卻覺得很不安。紅宅裏已經點亮了火光,這說明裏麵已經有人了,究竟有多少人卻不知道。更重要的是,我們不知道裏麵的人是敵是友,這才叫人心亂難安。如果裏麵的人是朋友,那他們為什麽不出來迎接,非要我們搞得灰頭土臉;如果裏麵的人是敵人,那他們為什麽留下兩根繩子,好讓我們能從湖裏鑽進來?


    李小北看我站著不動,他就說:“小路,你站在這裏分析有什麽用,跟我走進去,是人就打得他連奶奶都不認識,是鬼就叫他魂飛魄散!”


    我皺眉說道:“算了吧,你喝酒喝糊塗了!這是別人的地盤,你最好安分一點兒,可能這裏步步驚心,早就埋伏好了。”


    梅子茶謹慎地說:“大家都小心就是了,既然能一起來,就能一起出去。”


    這座紅宅讓我想起了月泉古城,不由得勸其他三人注意安全,切莫得意忘形地衝過去,白白葬送了一生。我們四個人站起來,麵對這座神秘的湖底紅宅,敬畏地朝它走去,穿過了一層看不見的千古謎霧。


    卷五《蒙頂神香》 44.死亡……開始


    紅宅四周有紅色高牆聳立,起碼有三米多高,光憑手腳是爬不進去的。我們隻能從遠一點的地方踮起腳,看到紅牆內有一些樓宇,還能看到一些被點亮的石燈。紅牆上有一扇門,可卻是緊閉的,想來要進去還得靠自己,裏麵的人不是那麽歡迎我們。


    這裏是木清香住過的地方,有不懂的地方,問她就沒錯了。木清香沒我那麽激動,看見紅宅後,就好像從未離開過這裏,可惜卻不知道怎麽進去。我心說這種地方太隱蔽了,如果真進不去,老子就破門而入,我就不信公安能管到這個鬼地方。


    “你這就不對了,把門打破,那多不道德。”李小北對我說,然後話鋒一轉,“既然真的要下手,就把宅子都燒了,那才算男人。”


    我看李小北喝得滿臉通紅,遊進湖裏麵避難時,竟然把酒壺帶著。這是最關鍵的時候,可不能喝酒誤事,於是我就提醒他別喝了。沒想到木清香卻幫著李小北,叫他愛怎麽喝就怎麽喝,這裏沒人限製他。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們倆,奇怪這段對話的不合理性,沒辦法的我隻好當他們在唱戲。


    紅牆外沒有梯子,沒有石塊,什麽都沒有,除非我們搭人牆,不然真的沒有法子。我們躊躇不展時,身邊飄過一聲奸笑,這是在山岩處聽過的。我驚起一身雞皮疙瘩,現在身處巨螺內,那陣笑聲特別明顯,而且我也確定了笑聲是由四人中的一個發出來的。


    之前,因為那聲音不像我們四人的,也因為外麵太空曠,雜聲太大,所以從未往這方麵想。可是,我聽得特別真切,剛才的笑聲就是從梅子茶的嘴裏冒出的。我驚恐地望向梅子茶,顯然地,李小北也察覺到了。梅子茶發現我們看他,他就嚇了一跳,慌忙捂住嘴巴。我覺得梅子茶除了發笑,還有一個地方很奇怪。猛然間,我忽然想起來,梅子茶不是已經瞎了嗎,他怎麽知道我們在看他?


    這可了不得,梅子茶原是一個老實人,現今卻渾身散發一種妖異之氣。我想問梅子茶為何如此,這時發現他渾身乏白,宛如一尊陶瓷。正覺心驚,梅子茶就朝我撲來,張開了嘴巴想要咬破我的大動脈。我懷裏有把刀,眼看命在旦夕,本打算用刀刺向梅子茶的腹部,可他卻忽然送開我的肩膀,自己站了起來。


    李小北大呼道:“老梅,你玩什麽鬼把戲,別在這時候生事!”


    梅子茶哪裏聽得進,鬆開我以後,他就朝紅牆衝去。我不明就理地愣在原地,還以為梅子茶要爬上紅牆,不料他竟一頭撞向紅牆,一時間頭破血流,濺了一地的鮮紅。這件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們都沒來得阻止,梅子茶就已經倒在地上了。我嚇了一跳,趕緊跑到梅子茶身邊,隻見他還睜著眼睛,但臉色早就比紙還白了。


    李小北看到梅子茶渾身泛起瓷白色的光澤,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吞吐道:“這……我的天……難道老梅他……”


    梅子茶強撐著一口氣,抓住我的手,吃力道:“救……救我崽子!”


    我立刻點頭,應允道:“一定、一定、一定……”梅子茶的額頭已經裂開,紅白色的頭骨都露出來了,也有一道細微的縫隙了。當聽到我答應了,梅子茶就笑了笑,開著眼睛離開了人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梅子茶一直好端端的,為何忽然要尋短見。抱起這具血淋淋的屍體,我良久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前一分鍾還有說有笑的人,他怎麽就撞牆死了呢。


    “不突然,其實他很早就開始變化了。”木清香忽然說道。


    我驚訝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等待接下來要說的話。原來木清香早就知道這事,可她又沒有救梅子茶,直到梅子茶突然死了才肯透露,難道她的心就這麽冷硬嗎?可當知道真相後,我才理解木清香的良苦用心,剛才那一瞬間誤會了她。


    梅子茶在鍋莊被茶猿吐了唾沫,在林子裏曾病發,木清香用一種特別的方法救了他。至此,除了被割開的傷口未愈合,頭發沒長出來,梅子茶的確沒事了。可我卻忽略了一件事,原來早在山穀過夜時,梅子茶就已經陷入了萬劫之地。


    那時,梅子茶墜入深淵,我和李小北爬下去救人。來到深淵下,我們發現梅子茶自己爬到了寒潭邊上,但還有呼吸。後來要爬出深淵時,竟發現寒潭裏還有一隻巨大的茶猿,若非梅子茶動手打暈那隻茶猿,恐怕我和李小北早就死了。我們本以為爬出深淵就沒事了,萬萬沒想到,當時留下了一個無法拔除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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