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悅渡劫結束後,陳元在飛廉部待了數日。


    白日笙歌,夜醉紅帳。


    而阿悅不知是因踏入圖神境而激動,還是因為知曉不久後又要分開,每次與他抵死纏綿之後,都要緊貼著他不鬆開。


    在她如此態度下,陳元自然也沒好意思將枝花放出來一起大被同眠。


    時至七日後,他才終於踏出阿悅的房間。


    看了眼當日被他一劍傷了靈韻的呲鐵圖騰,見其已被飛廉部全麵壓製後,便直接挪移離去。


    房間裏,蓋著獸皮毛毯的阿悅輕歎一聲,坐起身輕聲自語:


    “太過優秀矚目,當真會令人不安,難怪雪姐會離開。”


    陳元不知曉阿悅心中所想,而是循著火陽分身的感應,挪移到沐鈴不遠處。


    沐鈴已於昨日培育出第一批懈靈蠱,此時正在一座凡俗城鎮裏解蠱,且已接近尾聲。


    隨著第一批懈靈蠱吞噬掉城中凡俗之人身上的蠱物後,這些懈靈蠱開始迅速繁衍。


    不到兩個時辰,第二批懈靈蠱便誕生出來,並開始自行尋找中了蠱術的凡俗之人。


    而沐鈴神念籠罩著整座城鎮,眼看著懈靈蠱將城中生靈的蠱術吞噬完後,取了一枚丹藥遞給陳元的分身:


    “用水化開,以靈力分灑到城中生靈身上,最遲兩個時辰他們便可醒了。”


    陳元的火陽分身接過丹藥,憑空攝來城中的井水將丹藥投入其中,邊以靈力化開邊道:


    “我記得前輩你不通丹藥之術,什麽時候又琢磨了此道?”


    “自然是習那蠱術的時候,兩者不分家,所以丹道方麵我也算懂些粗淺皮毛了。”


    沐鈴應了聲,而後掐訣點向手中蠱盅,口中念念有詞道:“收!”


    隨著她這聲清喝,四四方方的蠱盅蓋子打開,裏麵一隻懈靈蠱的母蠱發出輕微的叫聲。


    這叫聲一起,已解了城中蠱術的懈靈蠱當即脫離寄生的生靈,紛紛飛回蠱盅內,簇擁圍繞著蠱母。


    陳元看得稀奇,頷首讚道:“這蠱術果然也是有可取之道。”


    “修仙百藝,任何一種能到七階都非凡物。”


    沐鈴應了聲,而後對著蠱盅盤膝坐下。


    懈靈蠱吞噬了城中的蠱術,此刻將所得反哺給蠱母,蠱母又將反哺所得傳遞給沐鈴,推著她修為緩緩上揚。


    待她消化完蠱母傳遞的靈韻後,陳元的火陽分身也已將丹藥化開的井水灑遍城中生靈。


    一些體魄較好之人,此刻已是悠悠轉醒。


    見狀,沐鈴收起蠱盅道:“走吧,去下一處。”


    “嗯。”


    火陽分身應了聲,與沐鈴一同挪移離開。


    而城外沒有現身的陳元本體,則是看到徘徊在沐鈴上方的功德金光,融入了一絲到她體內。


    待解了南境窘境,這功德金光才能全數融入她體內。


    不過看懈靈蠱解蠱的速度,撐死也不過一個月便可結束。


    但這一個月,自己不好離開南境,否則離得遠了,火陽分身難以維持。


    也罷,回阿悅那修行便是,正好去琢磨琢磨那飛廉和呲鐵圖騰。


    心中思索,陳元一步邁出便回到了飛廉部的中心。


    立在兩座圖騰中間,他嚐試著朝飛廉圖騰傳出神念:


    “在下雖未信仰前輩,但前輩在此界重塑圖騰,當也有在下一分力,如今鬥膽,想請前輩指點一二。”


    輕風拂過,龍首鳥身飛廉圖騰蕩出一圈風環。


    這風環瞬息擴張,沿途所過的灰塵泥土都被犁起。


    然陳元不閃不避,身上顯化九宮陽神通天陣的陣紋,五行混沌之氣如龍般環繞周身。


    風環掠過,陳元紋絲不動。


    而在經過陳元的身形後,這風環便迅速弱化,並化作微風消散。


    “趕也趕不走,看來縱是我不同意,你也會死纏爛打到底了。”


    “前輩說笑,大不了在下把這呲鐵圖騰搬到另一處,助他重建呲鐵部,想必他是願意指點一二的。”


    “嘿,你如此做,不怕傷了那阿悅小妮子的心?”


    “阿悅對呲鐵部並無意見,隻是對烏蠻的手段不齒,我若要做,她斷不會阻攔。”


    “哼。”


    飛廉圖騰傳出一聲輕哼後,懶洋洋的道:


    “你靈狐之身,火行大道傍身,又兼修劍道,我如何指點得了你?”


    “前輩不用妄自薄菲,能將真意通過圖騰傳與下界,最差也是天妖境修為,指點在下這八尾,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倒是見識不淺,但我是天妖不假,但對火行和劍道確實不通,你若要問這兩事,還是另尋他人吧。”


    “在下想問的,是有陣道與符籙一道。”


    “你小子。”飛廉圖騰道了聲後,繼而有些無奈的道:


    “符籙一道我亦不通,陣道的話,你且說來聽聽,若能答上,幫你一幫也並非不可。”


    “多謝前輩。”


    陳元當即道謝,繼而將自身這些日子琢磨的火行陣紋,一股腦的傳入這飛廉圖騰內。


    “火行的啊···”


    飛廉為難的道了聲,遲疑良久後才道:


    “老實說,陣法之道萬變不離其宗,但越高深的陣法,對大道的運用便越強。”


    “我能將真意傳於下界,借的也是風行大陣所助,隻是火行之道我確實不通,隻能將我所掌握的陣道傳與你。”


    “具體能掌握多少,便看你自身了,若是幫不上,我建議你去尋朱雀部看看。”


    說罷,飛廉傳出一股磅礴的神念到陳元腦海。


    陳元感悟片刻,七星火升起,文曲星火投落而下的同時,他也盤膝坐在這飛廉圖騰麵前。


    此時阿悅也察覺到飛廉圖騰傳出的磅礴神識,身上輕風遊走後,獸皮大衣已覆蓋在她身上。


    翻身坐起的瞬間,她已挪到陳元身旁,麵露疑惑的看著已經入定的陳元。


    “這小子無賴得很,趕也趕不走,隻好指點他一番。”


    飛廉圖騰傳出神念,阿悅當即滿懷歉意的替陳元賠禮。


    她從小便信仰飛廉圖騰,對飛廉還是抱著極大的敬意。


    “去吧,莫擾了這小子,待會還讓他借故繼續糾纏。”


    飛廉圖騰不甚在意,畢竟陳元方才所說也有道理。


    若不是陳元相助,他要在此界再次降下真意圖騰,不知要拖到何時何日。


    這人情還了,日後自然不用再糾纏。


    阿悅點點頭,雙指青風覆蓋,削下些許發梢投向周圍。


    根根發梢迎風便化,化作青色罡風層環繞在周遭,避免有人來此幹擾陳元。


    做完這一切,阿悅看了眼陳元後,心下又有些歡喜。


    本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還在。


    想到這,她心中不免有些甜意。


    ······


    兩日後,陳元睜開眼,眼裏閃過繁複無比的陣紋,令他眼珠好似被切割成了無數小塊。


    不過這異象一閃而逝,眨了眨眼後,他雙目便恢複正常。


    低頭沉思片刻,他站起身對著飛廉圖騰拱了拱手:“多謝前輩。”


    “悟透了?”


    飛廉圖騰好奇的詢問,陳元苦笑著搖頭:


    “哪有這般容易,不過確實也有不少幫助,能夠布置出個大概了吧。”


    “能布置出大概,那距離成陣也不遠了,你小子倒是悟性匪淺。”


    飛廉圖騰道了句,而後神韻內斂:


    “人情已還,莫來攪擾了。”


    陳元點點頭,繼而轉頭看向那呲鐵圖騰。


    卻見這呲鐵圖騰上鐵腥黑風升起,主動傳出神念:


    “你若助呲鐵部重建,我也可將我對陣道的感悟盡數傳與你。”


    陳元沉吟少許,搖了搖頭道:


    “前輩也非火行天妖,對在下的幫助恐怕也是寥寥無幾,在下還是去尋那朱雀部吧。”


    “哼!”


    呲鐵圖騰冷哼一聲,不再出聲。


    而陳元轉過身,看了眼周圍的青色罡風層後,一步邁出便挪移到了阿悅的房間中。


    阿悅正與一個妙齡少女說著什麽,察覺到陳元的氣息,她回頭看了眼,又與那少年說了兩句後,便讓她先行離開。


    “你這家夥,對飛廉上神也不恭敬一點。”


    阿悅嗔怪一句,陳元卻是招手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秀發上輕輕摩挲著道:


    “來日我踏入九尾飛升仙界,也留一圖騰傳承下來,你改信仰我吧,叫我九尾大神怎麽樣?”


    “嘁,胡言亂語。”


    阿悅沒好氣的伸手點了他一下,繼而好奇的問道:


    “讓飛廉大神親自指點,你參悟出什麽了?”


    “未盡全功。”陳元搖搖頭:


    “我打算去朱雀部走一趟,看能否得那朱雀圖騰指點。”


    阿悅眨了眨眼,抓住陳元在她胸口作怪的手道:


    “我陪你去,我在那有一好友,且朱雀部與呲鐵部之前也是不合,我與她說道說道,看能否幫上忙。”


    “不急這一時半會。”


    陳元握住阿悅的柔荑,在她驚呼中倒向床榻。


    夕陽西下之際,陳元與阿悅到了朱雀部。


    有阿悅的友人帶著,外加陳元能以八尾之身強入九尾,名聲在外的情況下。


    朱雀部的首領在收了一株九曲還靈花作為報酬後,便讓陳元坐到了朱雀圖騰前。


    一坐下,他便聽到朱雀圖騰傳出神念:


    “炎琅已與我說過你來意,隻是你實力雖不錯,但我亦不會隨意相幫。”


    “不知在下要付出何等代價?”


    “先不忙提此事,你先說來日你若飛升仙界,你會幫人族,還是幫妖族?”


    陳元聞言皺了皺眉,此事他確實從未想過。


    遲疑片刻,他坦然道:


    “在下飛升時,有意帶上天妖殿。”


    “天妖殿願認你為主?”


    “如今在下還未得到殿靈前輩認可,但在下還有一次機會。”


    “那你可知你若帶著天妖殿飛升,日後很多事都會身不由己?”


    陳元沉默片刻:“有些事,並非想避開便能避開的。”


    一如跨界追過來的柳清雪,他避過了,但沒能徹底避開。


    而天妖殿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機會他進入主殿。


    甚至給了不止一次機會他接受傳承,如今想來,怕是早在黃金盛世時,他便已被天妖殿看上了。


    就算他飛升時刻意不拿天妖殿,以天妖殿自身的位格,它來日重回仙界追上他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一點,在天妖殿顯露火行陣紋讓他參悟時,他便已經想明白了。


    畢竟萬妖國的返虛也不少,為何誰都不能進正殿,偏偏隻有他一個外人能進?


    “既然如此,我便在仙界等著看好戲。”


    朱雀圖騰道了聲後,當即便傳出一股磅礴的神念,內中盡是火行陣道的傳承。


    陳元頭上七星火顯化,文曲星火投落,周身火行大道若隱若現。


    遠處,阿悅看著開始入定參悟的陳元悄然吐了口氣,她身旁的友人則調笑道:


    “首領大人已經與朱雀上神說過了,你擔心個什麽勁呀。”


    “畢竟他不是我們巫族人。”


    阿悅道了聲,而後頗為羨慕的看著她懷裏抱著的嬰孩:


    “有三個月了嗎?”


    “兩個月多點,隨他爹,個頭大,傻憨憨的。”


    抱著嬰孩的女子笑著道:“你要抱抱嗎?”


    阿悅心頭微動,伸出手道:“好。”


    接過嬰孩,看著孩子柔嫩的睡臉,她心中有些悸動,並下意識看了眼入定的陳元。


    “你圖神境了,再想有孩子可要多努力了。”


    女子笑著打趣,而後便拉著阿悅離開:


    “走吧,他一時半會肯定參悟不完,你許久沒來了,正好在部裏住上幾日。”


    “算了,我還是守著他吧,他關鍵時刻不能受打擾。”


    阿悅搖了搖頭,把嬰孩遞還給友人。


    繼而並指割下一縷發梢,略一凝練後,將這縷發梢凝成一片龍雀羽。


    “來得急,又不知你已生下孩子,這權當給孩子的見麵禮,以後再補上。”


    “你呀。”


    她友人搖搖頭,倒也沒拒絕,將龍雀羽給嬰孩貼身放好後,便抱著嬰孩坐在旁邊與阿悅一起等著。


    這一等,便等了整整五天。


    第六天旭日初升之時,若隱若現的火行大道忽然凝現,籠罩在陳元身上足足半刻鍾才隱去。


    而就在這火行大道隱去的瞬間,朱雀部的首領挪移到此。


    陳元也恰時睜開眼,眼中跳著赤金火光,火光似乎由無窮無盡的陣紋組成,並且不斷變化,造成火光跳動的景象。


    站起身,他對著這朱雀圖騰微微躬身,轉頭對著朱雀部的首領微微頷首後,一步邁出來到阿悅身旁:


    “此行不虛,得尋處清淨之地讓仙陣出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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