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邊緣,阿悅看著正在布置陣旗的陳元,若有所思的道:


    “那什麽魔劫,真有那般嚴峻?”


    “我從外界歸來時,曾見過浩浩蕩蕩的返虛魔頭,加上域外天魔,數量遠超地仙界返虛。”


    陳元頭也不回的應道:


    “那魔將齊集了這般多返虛魔頭,我不確定這些魔頭裏麵,有沒有人會布下七階大陣。”


    “若有,他們在天外天設下七階大陣,那地仙界的胎藏琉璃宙光陣十有八九擋不住。”


    “一旦讓域外天魔衝殺進來,地仙界頃刻便會化作魔土。”


    “最重要的是,地仙界外有座引魔台,縱然他們衝不進來,喚來大自在天子,那地仙界一樣是擋不住。”


    一番話說完,陳元也已反複確認完陣旗的落點。


    阿悅還想說什麽,陳元卻回頭朝她擺了擺手:


    “退後點,我要啟陣了。”


    阿悅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輕風托著她向後飛起,遙望著陳元點出火陽神光。


    縷縷火陽神光落下,化作火線將大陣各處的陣旗勾連,形成陣紋。


    刹那間,炎熱之意升騰,火行大道浮現,入主陣眼之中。


    陳元隻覺渾身靈力如流水般被抽調走,急忙搖身現出本體。


    同時九宮陽神通天陣顯化,瘋狂吸攝周遭的天地靈氣。


    但這還不足以補全被抽走的靈力,隻能甩尾抖出兩瓶靈丹,一股腦的送入口中。


    丹藥滑入喉間,當即便化作精純的靈力遊向四肢百骸。


    然而還未遊走太遠,便被麵前的大陣抽調一空。


    “下次布陣前,須得先設下大型聚靈陣···”


    他心中暗暗嘀咕,也是沒想到以他如今的修為,竟然還有被抽幹的跡象。


    心中腹誹之餘,他忙不迭的在此甩出十瓶靈丹,並盡數倒入口中。


    然而短時間內連續服用大量靈丹,令他有種反胃嘔吐之感。


    是藥三分毒,哪怕是高階靈丹,哪怕他體魄強橫,依舊躲不過這條鐵律。


    隻是如今箭在弦上,容不得他馬虎。


    強行將丹毒和反胃嘔吐感壓下,靈丹轉化的靈力全數投入麵前的大陣中。


    磅礴的靈力灌入其中後,這火行大道入主的大陣,開始徐徐顯化出神異。


    朵朵火蓮如涅槃之花般在陣中各處盛開,火鳳朱雀從中飛起。


    又有火龍於高溫的火陽神光中乍現,卷攝漫天火光,又徒然消散成四下飛舞的火鳳朱雀。


    陣眼之處,一頭純粹由火陽神光凝就的九尾天狐緩緩成型。


    這九尾天狐通體雪白,不同於火龍和火鳳朱雀燒得空氣扭曲,它周遭的空間平靜無奇。


    好似隻是一頭凡獸,但陳元能察覺到,它便是火行大道再次陣中的化身,是為此陣的陣靈。


    其內蘊含著毀天滅地般的熱浪,隻是內斂到了極點。


    不,嚴格來說它不是內斂,而是沒有將一絲一毫的熱量憑白浪費出去,所以看起來才像是一頭凡獸。


    丹毒在陳元腹中翻江倒海,衝擊著他的血肉經脈,令他胃部止不住的痙攣抽搐。


    然而他沒有絲毫鬆懈,強行以肉身之力控製住痙攣抽搐的肌肉,令其無法幹擾自身,麵不改色的又往嘴裏倒了十瓶靈丹。


    這五瓶靈丹入腹,他雙目已是發紫,體內的血液被丹毒充塞得近乎凝固,身上更是傳出一股古怪的臭味。


    “簡直是胡來!”


    阿悅已是圖神境修為,此刻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臉色微變的就要挪移過來時,陳元卻冷哼一聲,右爪的爪套忽然泛起幽綠光澤。


    刹時間,他身上自由而外散發的惡臭被爪套吸收。


    就連充塞他血肉骨骼經脈的丹毒,此刻也被絲絲縷縷的抽到爪套中。


    見狀,阿悅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幹擾陳元。


    而陳元以極穢汙瘴吸攝走丹毒,堪堪讓體內的狀態維持在了一個平衡的狀態。


    此時隨著他靈力的不斷注入,陣眼中的陣靈九尾天狐終於徹底成型。


    隻是它沒有睜開眼,好似死物,又好似陷入沉睡的凡獸。


    然而陳元沒有停下,甩尾抖出二十瓶靈丹,在阿悅的驚呼中,全數倒入口中。


    “你瘋了!待會大陣沒成,你自己先被丹毒毒死了。”


    阿悅飛身想要上來,卻被陳元一條狐尾掃飛。


    他頭也不回的盯著陣中的九尾天狐陣靈,雙目再次泛紫。


    饒是又極穢汙瘴吸收丹毒,但一下子攝入這般多,依舊有些支撐不住。


    被掃飛的阿悅正要飛身回來打斷陳元時,天上忽然響起一陣悶雷聲。


    “轟隆隆隆···”


    雷神滾滾,聽得阿悅下意識抬頭看去。


    卻見大澤之上,厚重的劫雲不知何時已經成型,正在那火陽神光凝就的大陣上方徐徐旋轉。


    而陣中的九尾天狐陣靈,在聽到悶雷聲後,也終於睜開了雙目。


    也就是它睜眼的瞬間,天地黯然失色。


    哪怕是到了阿悅和陳元這等修為,也被這雙眼中璀璨的神光刺得眯起眼。


    並非是天地失去了色彩,而是這九尾天狐的雙眼太過璀璨奪目,映照得天地像是失去了應有的色彩。


    那雙眼好似跳動的神光,令原本像是凡獸的九尾天狐,變成威壓感極強的仙獸。


    它步履優雅,股後的九條狐尾隨意搖曳,步步登天而去,引得陣中的火龍、火鳳,朱雀相隨。


    “轟!”


    這似是挑釁般的舉措,令天上旋轉的劫雲終於按耐不住,驟然劈下一道湛藍水雷。


    刹那間,湛藍水雷帶來了清涼與濕潤,似是要強行將這片天地化作汪洋大澤。


    然而那九尾天狐步履平靜,好似看不見劈落的湛藍水雷。


    隻是跟隨著它的火龍,火鳳朱雀,此刻卻引頸長嘯厲鳴,卷攝起耀眼奪目的火陽神光衝天而起,與那湛藍水雷淩空相撞。


    “轟!”


    火光與雷水炸散,極致暴烈的兩者傾盡所有的糾纏拉扯,都想要蝕滅對方,但最終卻都化作淡淡的輕霧消散。


    “轟!”


    又是一聲雷鳴,烏黑的劫雲中落下一‘滴’黑色水雷。


    這黑色水雷好似攜著一汪大洋,甫一出現,便令此方天地憑空落下水珠,化作傾盆大雨。


    九尾天狐的步履終於停頓,駐足而立,好似神光般的雙眸平靜的看著那滴黑色水雷。


    而下方陣紋上盛開的火蓮,此時紛紛旋轉著飛起,並在不斷旋轉的同時放大,擴張,相融。


    朵朵火蓮相融重疊,形成一尊好似繁密蓮台般的事物。


    黑色水雷落入蓮台中心,侵蝕洞穿了蓮台數層,最終被其中的高溫蒸發。


    這一刻,陳元分明看到了被那黑色水雷侵蝕洞穿的,不是什麽蓮台,而是火行大道。


    仙陣出世,天劫自臨,火行大道為陣靈,操控大道相抗。


    兩者皆是天地規則,若能扛下來,這能借來火行大道威能的仙陣,自此便也算是納入天地規則的一部分。


    他明悟這點的同時,高空中的劫雲再次落下一道純白色的水雷。


    這純白水雷無垢無汙,純粹得好似雷與水的凝結體。


    駐足而立的九尾天狐終於不再氣定神閑,縱身一躍融入陣中。


    下一刻,一頭巨大無比的九尾天狐憑空浮現。


    火行大道點綴其尾,抖尾一甩,九道霸道無匹的狐火好似九星連珠般迎向白色水雷。


    “嗤嗤嗤嗤嗤···”


    白色水雷筆直下落,將九星連珠的狐火連滅八道。


    但在第九道時,白色水雷被蒸發了。


    剩餘的狐火衝天而起,將高空的劫雲焚燒一空,甚至燒穿了蒼穹,令此地暴露在天外天諸多域外天魔的眼皮下。


    隻是這些域外天魔沒有一個敢趁此時機衝進來,因為那燒穿蒼穹的狐火,給他們一種沾之即死的感覺。


    好幾個僅是因為靠得近,躲閃不及,便被那狐火憑空蒸發成了青煙。


    此時狐火徐徐消散,胎藏琉璃宙光大陣的陣光流轉,被燒穿的蒼穹被修補全,遮蓋了天外天的情形。


    下方,布置大陣的大澤已經變作幹涸之地。


    仙樂與赤紅色的霞光灑落在陳元身上,助他完善大陣的細枝末節。


    雙目已是赤紅的陳元輕吐了口濁氣,將大陣散去,同時強忍著體內的不適,將天地反哺吸收完。


    這才趴臥在地,全力排出體內的丹毒。


    阿悅閃身挪移而至,嗔惱的看著他:“哪有人這樣服用丹藥的!別動,我幫你。”


    說罷,她上前伸手按在陳元的腹部,微風透過她指尖,吹開陳元的皮毛,小心的破開他血肉,遊走於他經脈。


    陳元沒有理她,任由她以輕風吹散體內的丹毒。


    渾身毛發微微飛揚,丹毒被輕風吹得四下散發。


    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丹毒去了十之五六後,他搖身變回人形起身道:


    “好了,剩下的慢慢急不來了。”


    “你可真是膽大妄為,下次再這般胡來,我可不幫你。”


    阿悅不滿的皺起鼻子,並對著陳元的胸口邦邦兩拳。


    “是是,阿悅莫惱,阿悅莫惱。”


    陳元笑著抓住她的手,繼而將那布置大陣的陣旗攝到麵前。


    可惜,這些陣旗經過方才的消耗,如今已是靈韻盡失,連三階陣法都難以布置。


    “還得煉製一套契合的火行陣旗,每杆陣旗再添上聚靈陣。”


    他沒有想過在仙陣中增添聚靈陣,因為在天地反哺時,他已確定這仙陣已經沒有大的改動辦法。


    再大改,如今成型的這仙陣便失了本意,到時能否成陣都兩說。


    而且就算成了,也要重新再渡一次劫。


    心中思索,他將靈韻盡散的陣旗收起,而後轉頭看向遠處觀看的炎琅:


    “還請替我轉告朱雀前輩,大陣已成,多謝指點。”


    那炎琅微微頷首,繼而便挪移離開。


    將目光收回,他看向眼前的阿悅。


    阿悅眼圈微紅,扁了下嘴後強笑道:“你要走了。”


    “嗯。”


    阿悅點點頭,鬆開他道:“走吧,去當你的大英雄。”


    陳元扯了扯嘴角,再次問道:


    “你真不願與我回禦獸宗久住?”


    “哼,憑什麽我要跟你回禦獸宗,你留在飛廉部不行嗎?”


    “我女人很多。”


    “你把她們都帶來,我飛廉部裝得下,我也容得下。”阿悅不在意的揚了揚下巴。


    陳元笑笑,她不願跟自己走,自己其他的女人也肯定不會願來這飛廉部。


    說到底,都是修行之人,沒幾個會像清蓮那般性子柔和,願意一昧順他的意。


    “走了。”


    說罷,他挪移離開,循著火陽分身的感應,出現在一座坐落在高山的集市上方。


    這集市內皆是修行之人,不過從氣息來看,最高也不過是元嬰期。


    這些人體內都已中了鬼蠱術,隻是還未徹底成熟,似乎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壓製住了。


    沐鈴正立在集市最高處,往一圓樽內投入不同的材料和毒物,麵上有些疲倦。


    盤恒在她上方的功德金光,此刻隻剩些許還在體外,其餘都已融入她體內。


    顯然,此番這蠱禍已是到了尾聲。


    正好體內丹毒也還未排盡,便再逗留一兩日。


    心中思索,陳元在這山中尋了處無人之地,隨手設了個障眼法,盤膝坐下繼續煉化排出體內的丹毒。


    三日後,沐鈴身前的圓樽發出輕微的聲響。


    而她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振奮之色,打起精神掐動手訣,並刺破指尖探入一滴精血到圓樽內。


    下一刻,嗡鳴聲響起,一隻隻如飛蟻般的蠱蟲從圓樽中飛起,她臉色微喜的隨手指向一個中了鬼蠱術的築基修士。


    那築基修士雖然心中驚異,但也不敢躲閃。


    畢竟如今也就隻能靠著這位仙子出手相救了,且她身旁的那人實力非同小可。


    這小小的青雲集市,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她縱是想要拿他們這些人來煉蠱,恐怕也無人能逃。


    心中思索,他隻覺神魂傳來一陣輕鬆和虛弱,好似大病初愈後的感覺。


    同時一隻飛蟻從他耳朵中爬出,飛回沐鈴身前的圓樽內。


    “好了,你體內的鬼蠱已解,可以走了。”


    此時沐鈴出聲朝他擺了擺手,這築基修士急忙拱手道謝,繼而便忙不迭的飛身離開。


    沐鈴沒有理會他,掐訣指向麵前的圓樽。


    卻見圓樽內密密麻麻的飛蟻蠱飛起,在沐鈴的操控下,各自飛向集市內的修士。


    半個時辰後,所有飛蟻蠱飛回圓樽內,眾多修士也在拜謝後紛紛離去。


    沐鈴上方的功德金光徹底落入她體內,她也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道:


    “終於結束了,可以回去了。”


    “沐鈴仙子人美心善,老夫百蟲道人,欲邀仙子到我五毒宗盤恒數日,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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