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葉小清安靜下來,她知道這不是幻覺。日本軍人不可能扛著軍刀在醫院出入,那是鬼,是日本鬼子嗎?就在葉小清觀望時,盡頭處的日本軍人忽然不見了,而唐母的手也鬆開了。葉小清想要轉身說話,不料一轉身就看見日本軍人在後麵,他將軍刀刺進了唐母的身體裏。


    “唐阿姨!”


    葉小清大喊一聲,唐母身上雖然沒血,但日本軍人的刀上卻滿是鮮血。唐母立刻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兩隻眼睛也關上了。


    第四章 血水


    葉小清靠牆站著,瑟瑟地抖了抖,暗罵袁奇風怎麽還不來。別他媽的日本鬼子被趕出中國許多年了,今天還要死在日本鬼子的亡魂刀下。那日本鬼子殺戮成性,唐母的倒下沒有滿足它,反而握著軍刀繼續朝葉小清刺下去。葉小清本能地想用雙手握住寒光閃閃的軍刀,可一抓過去,卻隻抓到一團空氣。


    袁奇風在那頭被一位年輕的母親抱住,一開始還禮貌地站著不動,直到發現走廊盡頭處鬼氣濃烈,這才撥開人家的手。千鈞一發之際,日本軍刀就要刺入葉小清的心髒時,袁奇風用手裏的金光給擋住了。那軍刀雖是虛物,但鋒利無比,袁奇風硬生生地接下來,手掌就立刻被劃破了。


    人群都集中在那位傷心大喊的母親身邊,誰也沒看到,走廊盡頭處有一個日本鬼子。這邊的樓梯處於陰暗區域,隔得遠了,很難看到有什麽情況發生。袁奇風推開葉小清,近距離地看了日本鬼子一眼,不禁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既然都變鬼了,也不會打扮自己,臉掛居然滿了蠕動的蛆蟲,看不出這人到底長什麽樣。


    通常,鬼最喜以生前最後的形態出現,隻在要迷惑人類時才會幻化為其他形態。日本鬼子都已經要下殺手了,沒必要再迷惑人,可見這隻鬼死前就是這個樣子。袁奇風對日本有一種莫名的憎恨,一發現這是個日本鬼子變成的鬼,他就毫不留情地用盡靈力消滅對方。那隻鬼子見風使舵,一看這位香頭靈力高過它,馬上就隨著黑暗遁去了。


    “別追了!你快看看,唐阿姨是不是……”葉小清急忙叫住袁奇風。


    “你沒事吧?”袁奇風先問。


    “我沒事啊,唐阿姨她暈倒了,她有事!”葉小清著急地說。


    袁奇風恨恨地回頭看了一眼,鬼子往樓下遁去,鬼氣很快就被夜風吹散了。葉小清托著唐母的腦袋,摸不到脈搏了,心就涼了一大截。袁奇風蹲下來把了脈,便說唐母沒有大礙,隻要休息數日就能恢複了。剛才那把軍刀是虛物,能傷人魂魄,普通的藥物根本沒辦法醫治。袁奇風先把人送急診,然後通過李英傑的那位朋友,好不容易才把唐母安排在第一醫院裏。隻要這一周內,袁奇風暗中用靈力愈合魂魄上的傷口,唐母還是能夠醒轉的。不過唐母的瘋癲和心理狀況有關,並不是魂魄亂了,所以瘋癲的情況無法改變。


    可能都是幹醫療行業的,大家雖然信仰唯物主義,但多半都見過怪事。李英傑的朋友沒有多問,袁奇風說什麽,那位朋友就幹什麽。芝山醫院過來要人,可看到唐母半死不活的,怕引火燒身,於是就把燙手山芋轉給第一醫院。芝山醫院給唐母的大哥打了電話,叫他馬上過來辦手續,這讓袁奇風他們免了去江永縣的車舟勞頓。


    忙乎了一晚上,唐母躺進了病房裏,可一直未蘇醒,而時間也到了深夜十一點。


    醫生沒檢查出問題,還把責任推到芝山醫院那邊,說他們虐待病人,致使病人身體極度虛弱。可醫生很樂意唐母昏迷不醒,這樣他們就少了很多麻煩,畢竟瘋子瘋起來很難控製。醫院方麵打算等唐母的家人來了,叫他們把人接回去,省得到時候人死了,要怪醫院草菅人命。


    等人都走光了,葉小清就小聲說:“謝謝你,其實你不用掏錢先付了住院費的……”


    “這事別提了,錢又不是不能再賺回來。”袁奇風無所謂道,“不付錢,醫院會把人留下來?還是等唐家人來了再說吧,這兩天我們把人看好就行了。”


    葉小清心裏過意不去,為什麽老給人家添麻煩,自己真是不爭氣。還好袁奇風肯幫忙,這回真是做牛做馬都還不清了,幹脆嫁過去好了。葉小清越想越離譜,紅著臉收回心神,然後就端詳唐母滿是風霜的臉。這位老人家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惹到一個日本軍人的鬼魂,真的是日本鬼子變的嗎?唐母頂多是50年代出生,要麽就是60年代出生,怎麽會和日本軍人有糾葛?


    袁奇風看出笨女人的心思,於是說:“今晚我留在醫院裏,你先回去睡覺吧。”


    “那怎麽行?你是我老板,苦差事讓我幹好了。”葉小清擦了擦汗。


    “你看你,渾身都是汗,快回去洗洗。”袁奇風連哄帶騙,總算送走了葉小清,可他怕路上生變,又把桃木劍扔給她。


    葉小清勇敢地走在夜幕下,盡管不敢摸桃木劍,但卻覺得袁奇風就在她身邊。一路走回酒店,葉小清全身都濕了,她挑好衣服後就馬上衝澡。可剛關是浴室的門,葉小清就聽到有人敲門,這間房裏又沒別人,會是誰在敲門呢。葉小清第一個念頭就是鬼跟她回酒店了,她鼓起勇氣打開門,啥也沒見著。


    “怎麽搞的?難道我聽錯了?”葉小清自言自語,然後把所有的燈都打亮,還把桃木劍用紙包起來,握在手裏。


    盡管房間裏燈火通明,但李英傑走了,袁奇風又不在隔壁,葉小清總覺得很害怕。尤其洗頭時,眼睛會閉上,葉小清最怕就是洗頭了,因為什麽都看不到。葉小清幹脆不洗了,握著桃木劍走到床邊,想撥個電話問袁奇風,鬼會不會跟她回酒店。她初到此地,又沒得罪過誰,照理說鬼不會跟她過不去。可是一來二往,哪次不是初來乍道,偏偏鬼都要為難她。


    葉小清把手機扔在床上,被子還沒整理,因此就想掀起被子找一找。可她剛一伸手過去,褶皺的被子就動了動,底下似乎藏了一個東西。葉小清心想,不會是老鼠吧,酒店的衛生環境也太差了。還沒想明白呢,房間裏的燈就閃了閃,這一次燈沒黑,但就是一直閃,讓人眼花繚亂。


    一黑一亮中,葉小清看見被子在動,卻不知道被子底下有什麽東西。葉小清手握桃木劍,吸了一口氣要將被子掀起來,燈光依舊在閃,在閃光中雪白的被子下有一灘黑紅色的血水。陰冷的空氣裏,那灘血水裏居然還有一團暗紅色的肉質在抖動,可燈光閃個不停,又看不出那是什麽東西。


    冷不防地,雪白的被子飛了過來,把葉小清撞倒在地上。此刻,桃木劍在葉小清手裏起不到明顯的作用,好劍隻能在好劍客手上發揮最大的威力。黑紅色的血水像是活物,並沒有浸入床單,而是從床上遊了下來,朝葉小清的小腿處奔過去,那塊暗紅色的肉質也跳了跟來。


    而在醫院那頭,袁奇風坐在病房裏沉思,那個日本軍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自古以來,戰死沙場的鬼魂有是有,但很少有留在人間做惡的。經曆過戰爭,大家都明白,那是時代的原因,沒人把怨恨放到下一代,甚至下一代的下一代。中日戰爭雖然造成兩國關係緊張,但都沒有聽過亡魂留在中國造孽。俗話說,落葉歸根,一般戰死異國的鬼魂都會跟著退走的軍隊回到他們的國家。


    “是什麽原因讓那個鬼子留下來?”袁奇風想了想,這個問題可真難辦了。


    醫院裏哪天不死人啊,死法也千奇百怪,很難找出日本鬼子從何時起待在這醫院的。剛才哭鬧的母親死了孩子,那孩子全身青黑,凶氣繚繞,是死於邪物之手,並非醫院的過錯。袁奇風一想到那是日本鬼子的亡魂在行凶,心裏就慪氣,活著屠殺中國人,死了居然還想放肆。


    夜漸漸深了,醫護人員也不怎麽走動了,袁奇風就從病床邊上站起來,在唐母的病房四周憑空畫了幾道隱形的符咒。這些符咒能夠辟邪,而且有邪靈要入侵時,袁奇風也能馬上感應到,以便盡快回來處理。


    一出病房,袁奇風就往產婦那邊的病房走,在往樓下就是放嬰兒的房間。那裏日夜有護士看守,袁奇風經過時,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裏麵現在沒什麽異常。倒是一個可愛的女嬰吸引了袁奇風的注意力,那女嬰身上流溢著一股靈氣,不像凡人所生的嬰兒。那股靈氣並非邪氣,倒有點像山川大澤孕育的靈氣,那是好東西,女嬰的父母有福了。


    順著朦朧的燈光往裏走,袁奇風很快來到唐母出事的地方,然後看了看往下的樓梯。下麵是一樓,日本鬼子落敗時,它就是往下遁去的。有的醫院是有地下室的,也許日本鬼子躲到地下去了。這麽大的醫院,如果有鬼魂停留在這裏,那真是一個適合藏身的地方。樓梯裏的電燈壞了,似乎一直沒人修理,袁奇風走下去時,猛地感到一陣陰冷的氣息撲上來。


    走到一樓後,那裏又有一條長廊,長廊裏的燈光都是冷色調,在夏天裏也陰沉沉的。這樓不是普通的問診樓,除了產婦和新生嬰兒,沒有別的病人。一樓沒有病人住,好像是醫生的辦公室,但夜裏沒有一間屋是亮著的。袁奇風不慌不忙地走在長廊裏,兩邊的房間都緊閉著門,看不到樓外的情況。當來到盡頭處時,那裏有一扇鐵門,鐵門上沒有貼標識,也沒用油漆寫門後是什麽,隻有一把生鏽的大鐵鎖。


    袁奇風好奇地走過去,還沒摸到鐵門呢,忽然門後就撞出一聲巨響,刺耳的聲音不斷地回蕩在長廊中。


    第五章 鬼門開


    且說葉小清一個人回到酒店,想要衝去一身的熱氣,卻未料燈光閃爍不斷,忽然冒出了一灘能夠活動的黑紅色血水。每到此時,葉小清總想放聲呼救,無奈喊破喉嚨了,也沒人來救她。眼看血水要流到她小腿處了,房間內就冒出一陣鐵門的捶擊聲,震得葉小清的心髒都要破了。血水的波紋猛地靜止,接著就化作一陣黑風,消失在房間裏。


    葉小清慶幸地爬起來,把被子丟回床上後,馬上跑出了房間。這房間不能待了,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袁奇風的身邊。沒想到醫院裏的鬼居然跟回來了,到底是什麽鬼,為什麽不是那個日本鬼子,難道這次又不隻有一個鬼?這世界是怎麽了,到處都是鬼,是世人造孽太多了?


    夜路走多了,葉小清膽子也沒怎麽變大,在路上見了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都以為那又是鬼。葉小清想要打電話告訴袁奇風,可這樣一來,袁奇風就要回到酒店保護她。誰能保證,日本鬼子不會趁袁奇風走後,肆機把唐母了結了。思前想後,葉小清決定到醫院後再把事情講清楚,反正路不算遠,應該不會再出事了。


    葉小清穿過馬路,快要到醫院大門時,那裏有一條黑暗的街道。傍晚時,葉小清就注意到了,那條路上的燈都被砸壞了,而且壞了很久的樣子。三更半夜,經常有變態佬出沒在這種路上,不是露出私處,就是要追逐路過的女性。葉小清寧願看見鬼,也不願遇到那種人,當她正要走到第一醫院門口時,一輛銀色的麵包車就開了過來。


    “快點!快點!”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抱這個嬰兒,慌亂地從醫院跑出來,車上的人急不可待地催促著。很快地,車子接了那一男一女,還有那個嬰兒,又朝遠處開走了。葉小清把事情經過全記在腦海裏,她總覺得有人在偷小孩,明天如果有哪位母親喊孩子被偷了,估計就是剛才的人幹的。可惜的是,葉小清沒看見車牌,她要追上去時,車已經開遠了。


    葉小清不敢多做逗留,望著遠去的麵包車,然後就回頭走進醫院裏。穿過了第一棟樓,葉小清就想爬上第二棟樓,要去找袁奇風。可是,她剛走近那棟樓時,樓道裏就傳來刺耳的撞擊聲。葉小清本能地想起,這聲音和酒店裏的差不多,難道剛才的血水跑回醫院裏了?


    “聲音在一樓?”


    葉小清心裏嘀咕,但也不確定,隻是奇怪為什麽沒有人來製止這嘈雜聲。一樓裏的燈光偏冷色調,好像堆滿了冰塊似的,放一碗滾水在這裏也能瞬間變涼。葉小清把邁上二樓的腳步收回,大起膽子,想要看看是誰在敲門。多管閑事的她握緊了桃木劍,劍身有一張紙裹著,但她還能感覺到劍身愈來愈燙。


    轉了一個彎,葉小清就看見長長的走廊盡頭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袁奇風。這裏的走廊兩邊都是緊閉的房間,窗簾都放下了,站在走廊裏看不到外麵的情況。葉小清先是一驚,然後就想那會不會是假的袁奇風,也許是鬼變成的幻像。


    “袁奇風,是你嗎?”葉小清壯起膽子,喊了一聲。


    袁奇風轉過身,嫌麻煩地說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葉小清聽這口氣就放心了,這就是袁奇風,於是她就鬆懈地走過去:“剛才我在酒店見鬼了!會不會醫院裏的那個鬼跟著我回去了……”


    這時候,鐵門的敲門聲忽然停下了,袁奇風猛地感覺到不對勁。果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正朝這邊趕過來。這條走廊裏沒有躲避的地方,袁奇風走過去拉住葉小清,接著就用一道開鎖的法術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個房間,推著葉小清躲進去了。


    “喂,你幹嘛?”葉小清推開袁奇風。


    “小聲一點兒,有人來了!”袁奇風低聲道。


    “你怎麽能隨便破門而入?萬一被警察捉住怎麽辦?外麵有沒有攝像頭?我們有沒有被拍到?”葉小清羅嗦地問。


    袁奇風不耐煩地看了看這間房,裏麵有幾張辦公桌,別的什麽都沒有了。桌子上的灰塵很厚了,想來一樓的房間已經被丟棄很多年了,即便被撬開也不會有人發現。剛才那扇鐵門後邪氣翻騰,袁奇風正想用開鎖咒把門打開,不料葉小清這笨女人又回來了。他怕傷了無辜之人,隻好留著那把鐵鎖,沒有輕舉妄動。


    現在,夜裏有個人進來了,不知道那人是誰。腳步聲在走廊裏被放大了數倍,葉小清聽見後就乖乖地住嘴了,然後豎起耳朵,心髒狂跳。房間裏雖然沒有光,但門下有縫隙透進冷光,葉小清能看見有一個人走過來,有部分影子透射在房間裏。袁奇風很想出去看看,那人是誰,不過怕嚇著葉小清,所以做罷了。也許隻是醫院的保安,聽到醫院裏有動靜,所以走過來瞧瞧。


    袁奇風認真地聽了聽,外麵的人應該是一位男性,腳步聲是那種大頭皮鞋的聲音。外麵的人走到盡頭處,腳步就停了下來。葉小清一開始,也在想外麵的人是誰,因為聽腳步聲不像是保安。那人走進來上時,太緩慢了,根本不像發現情況後,急著趕到現場的保安。想著想著,葉小清逐漸覺得不對勁啊,袁奇風怎麽抱著她啊。


    一瞬間,葉小清冰涼的身體變熱了,為什麽總是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和袁奇風親密接觸呢?一點都不浪漫!袁奇風好像也沒注意,一直在竊聽外麵的情況,也沒想著要鬆開葉小清。這笨女人紅著臉,也不去掙紮,任由別人抱著。夏天裏,是個人都很容易出汗出油,袁奇風身上卻那麽幹爽,還有淡淡的茶香味。


    葉小清又陷入遐想時,外麵就傳來手機按鍵聲,然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冒了出來:“喂,是黎老嗎?你跟我說過,婦產樓的地下鐵門有聲音就給你電話。現在我告訴你,它今晚響了。”


    一陣安靜過後,外麵的男人又說:“鐵門裏麵關了什麽東西啊?你們都退休了,還管那麽多幹嘛,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沒人再提過了。”


    接著,走廊裏的燈光閃爍不停,外麵的男人沒來得及掛斷電話就往外跑。電燈閃了一分鍾,就像夜裏的雷暴,電光不停地劃過夜空。袁奇風聽到人跑了,這才發現摟著笨女人,於是尷尬地鬆開手。葉小清竟覺得意猶未盡,恨不得叫那個男人再回來,然後叫袁奇風繼續抱著她。


    “剛才那聲音我好像聽過。”葉小清回過神,強迫自己不再亂想。


    “那個男的?”袁奇風小聲問。


    葉小清欲言又止,最後才說:“我也不確定,應該聽錯了吧,不可能是他!”


    “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袁奇風答道。


    葉小清扭捏了一會兒,不大確定地說:“我不是吞吞吐吐,可能是我聽錯了,剛才外麵的聲音好像是唐海鬆的……”


    “你大學裏的男朋友?”袁奇風聲音變得有點高了。


    “他大一剛來一個月就出意外了,就在我身邊出的事,我看著他……反正他不可能還活著,都過了四年了,也許我聽錯了。”葉小清擺擺手。


    這時,外麵閃爍的燈光全都黑掉了,袁奇風馬上噓了一聲。葉小清什麽都看不見了,很想叫袁奇風弄一團火出來,又不敢出聲,仿佛一出聲就會被外麵的鬼發現。黑暗中,什麽聲音都沒有,除了葉小清自己的呼吸聲。袁奇風雖然就在她身邊,但這家夥靜得就像一具屍體,居然聽不到呼吸聲。葉小清驚得一身冷汗,但不後悔,因為她一走了之,唐母就再無依靠了,難道要靠唐家大哥嗎。


    “砰!”


    一陣巨響,走廊盡頭的鐵門似乎被打開了,還有鐵鎖掉在地上的聲音。本不通風的走廊裏竟吹起陣陣陰風,葉小清在門後都能聽到呼呼聲。袁奇風沒有急著出去,不想逞莽夫之勇,鐵門後既然有邪物藏身,那就等它出來後再收拾它,順便看看它要搞什麽古怪。


    陰風的呼呼聲持續了幾分鍾,當風聲消停了,走廊的電燈也跟著恢複了。袁奇風把門打開,和葉小清一起走出房間,然後一齊看向盡頭處的鐵門。鐵門此刻大開,裏麵黑洞洞的,看不到具體情況。葉小清渾身戰栗,可又不停地催眠自己,不用怕、不用怕,袁奇風就在身邊呢。


    可是,袁奇風卻回頭說:“跟我到那邊看看!”


    “哦……”葉小清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然後緊貼著跟過去。


    越往裏走,一股怪味就越濃,不像是屍臭味,是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有點像炒花生的味道。葉小清心想,難道裏麵是一間廚房,有人在裏麵炒花生。袁奇風滿身戒備地走過去,雖然邪物好像離開了,但裏麵的邪氣依然不弱。他率先來到門口,見了裏麵的情景後不由得心中駭然,後悔把葉小清也帶過來了。袁奇風本想遮住葉小清的眼睛,不讓笨女人看見,可一切都晚了。


    第六章 二世叫魂


    夜裏,鐵門後撲過來一陣怪味,葉小清很是好奇,想要看看裏麵有什麽東西。那裏麵有一個通道,下麵有一個地下室,存放了很多玻璃器皿。走廊裏的寒光透射進去,照亮了一個角落,葉小清看得很仔細,那些盛滿透明液體的玻璃器皿裝載了很多嬰兒,有的成形了,還的還留著鰓部。恍惚中,葉小清好像看到那些嬰兒在液體裏遊動,有一個還睜了一下眼。


    “別看了!”袁奇風把葉小清往後推。


    “可是……”葉小清想爭辯,甚至忘了害怕。


    “沒可是!保安可能要來了,我們還是別待了!”袁奇風不容分說,把葉小清拉住,強行帶著她離開了一樓封閉的走廊。


    果然,他們剛上了二樓,馬上有兩個保安朝這邊走來。沒過一會兒,婦產樓下就圍滿了保安,還有醫院領導也來了。袁奇風站在樓上俯視了一眼,便把葉小清拉到一旁,叫她別去管那間地下室了。樓下的吵鬧聲驚動了嬰兒,很多嬰兒一起哭鬧,產婦也起來圍觀,一時間沒人注意到袁奇風和葉小清為什麽還在醫院裏。


    袁奇風站在唐母的病房前,問葉小清:“你知道再過十三天,是什麽日子嗎?”


    “我怎麽知道?你生日?”葉小清亂猜。


    “中元節。”袁奇風此話一出,病房外就吹起一道冷風。


    葉小清往病房裏看了一眼,唐母還未清醒,然後她回過神說:“中元節跟樓下的地下室有什麽關係?我看醫院方麵的反應,他們應該不知道地下室有什麽東西,可這不是他們的地盤嗎,不會不知道吧?”


    “你先別關心這些!”袁奇風看走廊裏的人越來越多,他便把葉小清推進唐母的病房裏。


    看到袁奇風把門虛掩,葉小清就糊塗地問:“一樓又沒死人,你還怕警察來了,會發現我們去過那裏?”


    “那裏又不是機關重地,誰不讓去?”袁奇風不慌不忙地說,“地下室裏的東西肯定和醫院無關,不然今晚也不會有這種陣勢了。再過十三天就是中元節了,也就是鬼節,民間有一種很特別的叫魂方法……”


    “說啊,怎麽不繼續說了?”葉小清呆呆地問。


    袁奇風不忍打擊葉小清,逐將後麵的話收回,想要斟酌之後再講明。醫院對一樓的情況不明,這一點暫且不替,可地下室裏的擺設分明就是二世叫魂法。這種叫魂法很特別,通常被叫的魂魄已經轉世為人了,且至少轉世了兩次以上。在被這種方法叫回來以後,魂魄就永遠無法回身,被迫淪為陰鬼。


    二世叫魂能把輪回過兩次以上的魂魄叫回來,如果施法者靈力得當,還能叫回十世前的魂魄,更別說隻輪回過一次的魂魄。因為這種叫魂法力量強大,所以必須選在一處極陰之地,以及極陰之時操作。如果那個魂魄本身也有不弱的靈力,那麽叫魂法必須蓄積一定的陰靈之力,才能把那個魂魄強行拘回來。


    除了殯儀館等地,醫院就是陰氣最重的地方,二世叫魂法很適合在這樣的地方進行。婦產樓是輪回之地,又是醫院裏陰氣凝聚之地,樓底的地下室用來叫魂最合適不過了。剛才那裏麵擺滿了玻璃器皿,裏麵都是早死的嬰兒,似乎長時間未有人進入。在鬼節前夕,地下室的陰氣爆滿,衝破了那道鐵門——有一個人的魂魄被叫回來了。


    葉小清在聽完二世叫魂法是怎麽一回事後,心裏涼了一大截,難道唐母不甘心唐海送死得早,發瘋之下把兒子叫回來了?不過也不對啊,唐母是一個穩婆,會接生,可不應該會叫魂。


    “不管是隔幾世叫魂,都要懂得對方的生辰八字,還要拿到生前用過的東西。”袁奇風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唐母,“所以叫魂通常由死者的親人提出來,由香頭去完成,不過叫魂始終很危險,所以香頭一般不會答應。”


    “我們躲在房間裏,我聽到唐海鬆的聲音,在鐵門打開前就聽見了,肯定不是唐母在叫魂吧?”葉小清仍不相信,並列出證據,“再說了,要在醫院裏做這種事情,醫院會不知道嗎?唐阿姨現在一進醫院就被趕出去了,哪有那本事。”


    袁奇風一看沒嚇倒葉小清,便把最狠的料給抖了出來:“你也不想想,人家都輪回兩次以上了,還被你叫回來,能甘心嗎?為了魂魄回體,被叫魂的鬼就必須殺死叫魂者,還有……害他喪命的人。”


    葉小清立刻怔住了,害死唐海鬆的人不正是她,難道在酒店裏的那灘血水就是唐海鬆?可那時候鐵門還未被鬱結的陰氣衝開,時間不可能提前,唐海鬆也不可能來取她的小命。但如果不是唐海鬆,唐母為什麽會遇害,穩婆或許也會一些邪術,她那麽思念兒子,也許真的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


    袁奇風並不肯定,被叫魂的人是不是唐海鬆,但在醫院裏出沒的日本鬼子八成是被叫回來的。葉小清並不知道,穩婆在古時候比香頭的地方還高,掌握的玄門之術非常多,不可小覷。日本鬼子的鬼魂出現在醫院裏,這很反常,它一心要取走唐母的性命,這就證明了是唐母把日本鬼子叫回來的。


    “可我看唐阿姨很普通,怎麽可能會叫魂?”葉小清仍不敢相信。


    袁奇風琢磨了一會兒,倘若唐母是叫魂者,那麽日本鬼子肯定還會來取她性命。如今之計,就是等明天唐家大哥來了,讓他把唐母接回江永縣。通常地域之間隔得遠了,鬼魂無法走過來,否則靈力會耗盡,除非是妖鬼和靈鬼才能隨意走動。


    到了明天,袁奇風也想跟去瞧瞧,唐海鬆的屍骨當年是怎麽處理的。如果是土埋的,被叫魂人的墳墓邊上會寸草不生;如果是火燒的,留下的骨灰就會變成黏土。第一醫院的地下室裏陰氣爆開了,能叫回幾個人的魂魄,也許之前就有人被叫回來了。唐海鬆如果真的回來了,那麽他一定會殺了葉小清和唐母,否則鬼節一過,他們就永遠回不了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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