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汜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妹妹...這是風忘語...


    事情似乎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你就站在這裏看你妹妹哭了那麽久?”


    他沒有回答紫衣青年的話,反而也是問了一句。


    “而且,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離開,也是為你妹妹好麽?”


    嚐試著拿開青年放在肩膀上的手,時汜最終還是放棄了,但他麵上仍舊是波瀾不驚,好像一直在做最正確的決定。


    風忘語笑了笑,“你倒是說話臉不紅、心不跳。”


    “說實話,我還挺欣賞你這種能坦然把黑說成白的態度。”


    時汜也跟著扯了扯唇角。


    “我說的是事實,你不相信,我也沒什麽辦法。”


    “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恐怕要離開了。”


    放在肩膀上的手被拿開,他感覺肩上驟然一鬆。


    “別急著走啊。”


    風忘語嚐試叫住他,卻眼見白衣少年像是沒聽見般,徑直向前走著。


    他突然吐出一句話來,“我看到了哦,你的眼睛以及...你看我妹妹的眼神。”


    “那種...不帶絲毫善意的眼神,你瞞不過我的。”


    “說吧,你找上信宗,到底有什麽目的?”


    青年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白色背影,把弄著手中的風信子,拔高了聲音問道。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至於目的?覺得你妹妹可愛,親眼看一看算嗎?”


    伴著一聲輕笑,白衣少年踏入傳送位點,消失了身形。


    唯留下紫衣青年盯著時汜離開的方向,麵露玩味,神情莫測。


    他很期待,下次再見的時候,這位冷漠的闖入者,是否還能繼續顛倒黑白,是否還能走得這樣瀟灑。


    他很確定,離開的這位是個披著羊皮的狼,在羊兒們還未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就已經通過明處的以及暗處的眼睛,透過最細微的表情,最細小的動作,堪破了這點。


    沒有什麽能逃過信宗的“眼”,而信宗的“眼”,就是他的“眼”。


    ......


    中原,武林盟。


    白色短發少年踏出傳送位點,朝著武林盟所在的方向走去。


    如果女祭司仍然忠實地履行著約定,那麽此刻,她就會在武林盟內。


    女祭司帶給他的莫名的心安感讓他在即使身中“快樂啟示之種”時,除了那一下劇烈的刺痛感讓他小小心慌之外,倒沒什麽太懼怕。


    他不清楚女祭司到底擁有什麽能力,但他卻莫名相信,女祭司會救他。


    雖然他現在的狀況,也不曾到非救不可的地步。


    他很清楚,現在的他,除了思維偶爾會被打斷外,其餘方麵,“快樂啟示之種”帶來的影響倒不是太大。


    而且,甚至在他看來,這枚“種子”,也還是用處不小的。


    既然是“種子”,那就會“開花、結果”,他之前給赤煊、安詡服下的所謂的可以媲美治愈之地的“藥”,就是“快樂啟示之種”所結出的果實。


    “快樂”是會延續的,等到果實附帶的治愈力量消失殆盡,餘下的屬於“快樂”的二代種子,將會於二者體內再度生根發芽,為他所用。


    到時——


    禍福相依,有時候,當災難發生在己身時,未嚐不是一個走向更強的契機。


    他仍舊記得,當初被種下“快樂啟示之種”時,眼前浮現的血色字體。


    那樣的字體,對他而言,並不陌生。


    【a:我好像被種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b:是快樂啟示之種,這枚種子會讓你慢慢變成隻會遵從我思想的傀儡。】


    【a:為什麽要這樣!你就算不種下這枚種子,我也會遵從你的指令!!】


    【b:是嗎?我隻是防範未然而已,如果你一直對我保持忠誠,誠實地履行我的指令,我對你的信任,將會最大限度延緩種子蔓延的進展。】


    【a:這真是個偽命題,種下了“快樂啟示之種”的你,怎麽可能還會對我保有信任......我的最終命運,不過是一具可以為你發展更多種子人選、被注滿了你的思想的可笑傀儡罷了。】


    【a: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你會突然之間做這個決定,你會後悔嗎?會嗎?也許不會,畢竟某種意義上,最終會失去自我的不是你。】


    【b:別這麽悲觀,我也不想的,但...也許是我動用的“啟示”太多,屬於“快樂”的“夢魘”降臨了,他在逼迫我...這麽做。】


    【b:這樣看來,我未嚐不是那位的...傀儡呢?】


    對話並不繁瑣,但他在當時,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所包含的部分信息。


    首先,出現這種對話,他無疑是被種下了“快樂啟示之種”,這種種子具有可發展,可延伸性。


    其次,想要延緩變成“傀儡”的進度,為自己爭取脫身之法,要盡可能獲取小蔡的信任。


    最後,也許小菜這個玩家......當她發動“快樂啟示之種”的時候,她的背後,就不再是空白一片。


    也許...所謂的能讓b自嘲為“夢魘”傀儡的“夢魘”已經降臨了,看似作為掌控者的小蔡,也許也會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具身不由己的傀儡。


    目前前兩條猜測已經被他證實,隻有最後一條...他很確定,小菜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性情大變,但據他在“搖光”的觀察,所謂的真正操控者“夢魘”,仿佛根本不存在。


    但無論有沒有“夢魘”,都不重要了,因為,他於小菜偶然的看似有些神智不清的話語中,聽到了一句他最希望聽到的。


    也正是那句話,堅定了他為其發展“搖光”的念頭。


    “你是來做什麽的?沒有盟主大人的邀請函,除非你是節製大人,否則禁止入內。”


    守衛者伸手攔住了直直走上前的時汜,出聲提醒。


    他的一雙眼睛在時汜的麵容上瞅了又瞅,心中猶疑不定。


    盟主大人給出的有關節製大人的畫像確實有些過分抽象,不過倒是給出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漂亮。


    沒錯,盟主大人親口說過,節製是個很漂亮的人,那樣的人,隻看一眼,就不會錯過。


    麵前的這位......確實符合,隻不過既沒有黑袍加身,也沒有畏光特性,最重要的是...這是個“玩家”種族的人。


    盟主大人也說過,“玩家”種族的存在,除了那個有著白色狼尾的阿坤,以及能提供節製消息的,其餘的不得踏入武林盟半步。


    時汜聞言,愣了一下,“節製麽......”


    他的腦海中,閃過在前往信宗的路上,碰到的那個矮個子少年,是...新一任的節製。


    他在那個人的身上,隱隱窺見了“世界”的力量。


    作為主角團的安詡在那個家夥離開後曾說那是個很危險的npc,但他卻透過那張相當稚嫩的麵容,感到了一絲絲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而那種熟悉感,讓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來自新節製的危險。


    真是奇怪——


    但很顯然的是,這裏是武林盟,所謂盟主大人口中的節製...一定不是新節製。


    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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