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能堡戰役的當事人都付出了代價,德米特雖然帶回了更多部隊,也被解除職務。


    在德國被興登堡當狗攆著打。


    好不容易逃回俄羅斯,米柳京又去世。


    德米特的精神幾乎崩潰了,每天都把自己灌到不省人事。


    米柳京的葬禮之後,喬治來到德米特家中。


    德米特的妻子索菲亞摟著她的兩個女兒,滿臉驚恐的看著手裏提著馬鞭的喬治。


    “人呢?”


    喬治殺氣騰騰。


    索菲亞指指樓上,欲言又止。


    喬治噔噔噔上樓。


    德米特的大女兒瑪麗怯生生的問:“大公爵要幹什麽?”


    索菲亞搖搖頭,摟緊瑪麗和伊蓮娜,一句話也不說。


    喬治上樓,飛起一腳將門踹開。


    房間裏充斥著刺鼻的酒精味道,德米特躺在陽台上,人事不省,身邊散落著三四個酒瓶子,嘴角還殘留著沒有擦幹淨的嘔吐物。


    喬治大步上前,舉起馬鞭劈頭蓋臉抽下去。


    “蘇卡——”


    德米特罵了一半才看到是喬治,然後就抱著頭蜷縮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喬治一邊猛抽一邊痛罵。


    “你在近衛軍這些年都在幹什麽?你學的東西全都忘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爺爺臨死前的最後一封電報是拜托我照顧你?你這樣還不如去死,米帥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孫子——”


    喬治的聲音太大了,瑪麗和伊蓮娜放聲大哭,想上樓找爸爸。


    索菲亞隻是流淚,抱緊瑪麗和伊蓮娜不鬆手。


    門外的尼古拉和卡羅爾麵麵相覷,克裏斯蒂和高爾察克也無所適從,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喬治。


    彼得格勒流傳著關於喬治的各種傳言,敗家的,野蠻的、殘暴的、自私的、冷血的,等等等等。


    唯獨這樣的喬治,從來沒有人見過。


    喬治停下手的時候,德米特已經傷痕累累,衣服都被喬治抽爛了。


    德米特趴在地板上,捂著臉,哭聲就像寒冷冬夜找不到家的孩子。


    “給你10分鍾,如果伱不能收拾幹淨出現在我麵前,我就親手斃了你!”


    喬治拎著馬鞭下樓。


    索菲亞牽著瑪麗和伊蓮娜急匆匆上樓。


    伊蓮娜從喬治身邊路過的時候,居然還給了喬治一句:“你是大壞蛋!”


    如果大壞蛋能拯救俄羅斯,喬治願意當大壞蛋。


    德米特隻用了5分鍾就出現在喬治麵前,他隻換了衣服,臉上的鞭痕還滲著血。


    “帶上孩子們去符拉迪沃斯托克,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找個人嫁了吧,不要再找我這樣的——”


    德米特臨走時叮囑索菲亞。


    “我會一直等你,如果你不回來,我把孩子們安頓好就去找你。”


    索菲亞聲音平靜,身為軍人的妻子,她早有這樣覺悟。


    喬治沒有去彼得格勒,直接返回君士坦丁堡。


    德米特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喬治暫時沒有給德米特安排工作,就像將他忘記了一樣。


    德米特就天天待在參謀處,一坐就是一天。


    喬治的參謀處結構複雜,在阿穆爾軍區和海軍部之外,現在又新加了戰區司令部。


    針對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以及希臘,參謀處組建了三個分組,分別和三個國家派出的軍事聯絡官對接,除此之外還有針對作戰、醫療、交通、後勤支援、倉儲保管等方麵的支援小組,林林總總各級參謀共計300餘人。


    戰爭爆發後,參謀處就處於極度忙碌中,無數工作亟待解決,燈火徹夜長明,參謀們就像辛勤的蜜蜂,忙到連飯都沒有時間吃。


    由於布魯西諾夫被喬治派往保加利亞,戰區參謀長一職實際上是空缺的,參謀處的工作暫時由季米特裏上校負責。


    季米特裏自尼古拉參謀學院畢業後,就一直在阿穆爾軍區工作,和德米特並不熟悉。


    不過季米特裏和米柳京並不陌生,日俄戰爭期間,米柳京曾擔任喬治的參謀長,季米特裏當時也在參謀處工作。


    最近這幾天參謀處太忙了,除了要分析收集到的情報,還要為瓦西裏的部隊提供後勤支援,季米特裏忙到午夜12點,才想起今天的工作報告還沒給喬治送過去,可他又實在走不開,於是就委托德米特,把工作報告給喬治送過去。


    喬治也沒睡,他麵前有兩個沙盤,分別是加利西亞和喀爾巴阡山隘口。


    和速戰速決的坦能堡戰役不同,更早爆發的加利西亞戰役還在進行中,160萬軍隊正在這片土地上廝殺。


    總體上說,伊萬諾夫軍團的人數超過奧匈帝國的a集群,兵力處於優勢。


    但是伊萬諾夫由於戰爭爆發前的錯誤情報,對局勢產生了誤判,以至於俄軍在克拉希尼克的兵力處於劣勢,於是在戰役一開始,俄軍就陷入被動。


    加利西亞戰役中,小尼古拉和蘇霍姆利諾夫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伊萬諾夫由於蘇霍姆利諾夫的全力支持才得以接手西南方麵軍,小尼古拉為製衡伊萬諾夫,安排米哈伊爾·阿列克謝耶夫擔任西南方麵軍參謀長。


    加利西亞戰役中,每當伊萬諾夫和阿列克謝耶夫的意見相抵觸,阿列克謝耶夫就會上報小尼古拉,讓小尼古拉給伊萬諾夫下命令。


    官大一級壓死人,伊萬諾夫不得不屈服,他的很多決定並不能得到貫徹。


    伊萬諾夫本人也有問題,他的指揮非常保守,步步為營,總是希望在集中了優勢兵力之後再向敵人發動進攻,這就導致伊萬諾夫的部隊屢屢錯失良機。


    關鍵時刻,指揮第3集團軍的尼古拉·魯茲斯基表現出色,他先是擊潰了正在渡河的奧第3軍,隨後又粉碎了奧第11軍的反攻,攻占重鎮茲羅切夫,贏得格尼拉·利帕河之戰的勝利。


    這次戰役中,俄軍消滅了20000奧軍,俘獲70門火炮,和坦能堡戰役的損失相比雖然不值一提,但卻是世界大戰爆發後,俄軍取得的第一個勝利。


    不過這隻是開胃菜,隨著參戰部隊陸續抵達加利西亞,接下來的戰鬥會更加殘酷。


    喀爾巴阡山隘口是瓦西裏的任務,隻有突破喀爾巴阡山防線,瓦西裏率領的第12集團軍才能攻入奧匈帝國腹地。


    為防範羅馬尼亞王國的攻擊,康拉德在喀爾巴阡山修築了堅固的防線,這裏的守軍雖然兵力不多,但是攻擊部隊受限於地形,同樣無法投入太多部隊。


    德米特把報告書遞給克裏斯蒂,看一眼喬治,準備離開。


    “德米特,過來陪我坐一會。”


    喬治把德米特叫住,這段時間德米特表現不錯,已經逐漸走出陰影。


    喬治並沒有忽略德米特,隻有挫折才能讓人成長。


    德米特戒了酒,自抵達君士坦丁堡之後就再也沒喝過這玩意兒。


    他也沒有參加過軍官之間的聚會,一個人獨來獨往,每天除了看書就是跑步,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德米特在喬治對麵坐下,高爾察克為德米特端來一杯咖啡。


    德米特道了謝,喬治這才注意到,克裏斯蒂和高爾察克也被迫加班。


    “坦能堡戰役的報告出來了,並不是你的責任。”


    喬治不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德米特是沒有責任,可是也沒有貢獻。


    德米特不說話,呼吸逐漸急促,眼睛開始充血。


    近衛軍的裝甲戰車,在馬祖裏湖的沼澤地裏寸步難行,日林斯基一直在督促部隊輕裝前進,直到第二集團軍一頭撞進興登堡布設的包圍圈。


    德米特率領的近衛軍不是被德軍擊敗的,而是被潰軍衝垮。


    在撤退之前,德米特下令炸毀了無法帶走的裝甲戰車和重型火炮,他也因此被革職。


    坦能堡戰役中,俄軍損失了650門火炮,270輛裝甲戰車。


    那是德米特永遠無法忘記的恥辱。


    “如果你想重新回到部隊,我可以安排你去羅馬尼亞。”


    喬治希望德米特重新振作起來。


    “不了,我在這裏挺好,說實話,指揮部隊作戰的壓力太大了,我還是適合成為一名參謀人員。”


    德米特有自知之明,不想再去一線。


    在前線指揮部隊消滅敵人固然很好,但那種一道命令下去,就會有成百上千人死亡的壓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喬治不強迫,人貴有自知之知,俄羅斯帝國就是希望證明自己的人太多了,所以才接連遭到重創。


    參謀確實是最適合德米特的職位,他無須再作出決定,隻為喬治提供作戰計劃,至於他的計劃會導致多少士兵死亡,那都和他無關。


    在卸下道德枷鎖後,德米特就像換發了新生,上滿了發條迅速行動起來。


    瓦西裏對於突破奧匈帝國的喀爾巴阡山隘口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憑借人海戰術硬生生往上堆。


    喬治原本已經做好了部隊傷亡慘重的準備,德米特一語驚醒夢中人。


    “為什麽不使用空降兵空降到喀爾巴阡山隘口後方呢?”


    喬治這才想起來,克裏米亞還有一支空降兵沒有投入使用呢。


    派空降兵空降到敵人的戰線後方,孤立無援,肯定會遭到敵人的圍攻,如果瓦西裏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克喀爾巴阡山隘口,空降兵的損失會很嚴重。


    不過這也不是問題,空降兵生來就是要被包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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