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高陵王很早就起來,赤貧和月光、袁弘護送他南下回江東,袁黃則留在這裏,等鮮卑人安置妥當後再回去。


    當天,拓跋嵬帶領鮮卑人攻打北郡,大酋長則帶著鮮卑部放棄圍攻白狼山,向東邊撤離。


    女道人十分緊張。


    這是決定鮮卑命運的時刻,如果匈奴不肯過鮮卑人,必定會大舉進兵北郡,那麽鮮卑人就隻能逃離北境,另尋安身立命的地方。


    三天後,拓跋嵬打下北郡。


    鮮卑人大舉湧入北郡,烏桓三郡有兩郡都被鮮卑人占領,實際領地比以往更大了。拓跋嵬也很緊張,在北郡嚴陣以待,等著匈奴人來犯。


    可是時間過去了好幾天,匈奴並沒有動靜。


    袁黃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鮮卑人放棄白狼山,轉而奪取北郡,匈奴人基本是默許了。


    或者說,是洛祖、蕭隱、黑慈默許了。


    看來,他們還需要鮮卑人存在,隻要鮮卑人識趣,不再爭奪白狼山,奪取北郡,占領遼東是可以容忍的。


    但是令袁黃沒有想到的是,匈奴小狼國的單於竟然還派使者送來了賀禮,三頭雪狼,一座人頭京觀,請大酋長向長生天請示,加封單於!


    鮮卑人當然是狂喜。


    匈奴的小狼國不僅沒有攻打北郡,反而還要與鮮卑人交好,甚至要鮮卑人真正立國!


    在北境,隻有匈奴的大小狼國和烏桓人稱單於,也就相當於大正的皇帝,其他部族都隻是酋長而已。


    鮮卑人不是向北稱臣,就是向南稱臣,如果能封單於大位,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袁黃當初忽悠鮮卑人,就是用大單於誘惑大酋長的,沒想到,匈奴小狼國竟然真的要大酋長封單於!


    袁黃搞不懂小狼國怎麽想的。


    一個強大的鮮卑,不符合大正人的利益,同樣也不符合匈奴人的利益。袁黃想來想去,才想明白個大概。


    匈奴小狼國刺殺了大狼國的單於,現在麵臨著蛇吞象的處境,小狼國必須征服大狼國,所以無暇東顧,不如與鮮卑人交好,免得腹背受敵。


    當天,女道人過來找袁黃,請袁黃去部族裏麵吃飯。


    拓跋穀代表族人感謝袁黃,是他的計謀,讓鮮卑人不僅戰勝了強大的烏桓,得到了大量草場,還與匈奴談妥,封單於。


    女道人畢竟是鮮卑人,自然是希望部族能夠強大。


    袁黃有苦說不出,他的謀劃本來好好的,誰知洛廣帶了匈奴人來,現在一下子玩大了,鮮卑人要自己立國了。


    雖然鮮卑人還是會支持高陵王,但是一個鮮卑國,時間久了隻怕也會是大問題。


    但是眼下,這個情況已經無解。


    如果他敢阻止大酋長封單於,那所有鮮卑人都會恨他,反而會把鮮卑人徹底推向匈奴。


    當天下午,拓跋嵬又親自來請袁黃,給袁黃帶來了三牛車的珠寶、黃金,邀請袁黃去參加大酋長的祭天儀式。


    大酋長加封單於,對有功之將大加封賞,可能是小家乍富,出手也闊綽,直接給袁黃封了一個名義上的遼東郡王。


    因為袁黃是大正人,也要回南方去,這個遼東郡王有名無實,隻是一種勳爵,沒食邑,不世襲,僅僅代表第一任鮮卑大單於對袁黃的感謝。


    是這個來自南方大正的年輕人,憑借無雙智計,助他鮮卑逆天改命,也是這個人,斬殺了他們的仇人公孫耦。


    大酋長把國都定在大陽城,因為這裏距離匈奴相對較遠,又與遼東郡、北郡可以相互馳援。現在遼東郡、北郡、大陽城的人口都太少了,必須相互照應才能自保。


    時間一晃過去七天,周化羽也南下了。


    袁黃將三牛車的珠寶、黃金送給洛華,女道人將新單於的封賞都給了族人,洛華抱著孩子,拓跋穀帶著族人,將袁黃和小周後送出大陽城。


    袁黃二人從鮮卑人那裏挑了兩匹上等好馬,一路往南而去,小周後不會騎馬,起初走得很慢,顛簸了三日後,兩人的速度才稍微快了起來。


    這一天,兩人出了北境,來到幽州地界,卻發現北上的馳道,出現了許多大正人,而且一看就是官身,是去北境辦正事的。


    袁黃一打聽才知道,現在整個大正,都在傳洛祖的事情。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洛祖埋在白狼山,而且勾結了匈奴人,已經不再是大正的洛祖。


    這天下間,十七個王族,竟有八個已經起兵造反,在幽州,漁陽郡王自稱幽州牧,實際統領幽州,在冀州,中山郡王自稱冀州牧,正在攻打巨鹿、平原、河間等地。


    另外還有青州的北海郡王、並州的西河郡王、中州的潁川郡王、揚州的淮南郡王、益州的漢中郡王、交州的蒼梧郡王,都已經起了兵!


    但是唯獨沒有聽到高陵郡王起兵的事情。


    這些人都是北上去找洛祖的,懷著不同的目的。


    袁黃感覺事情有點不妙。


    現在洛祖成了活死人,對天下的號召力遠不如前,這些王族便開始不受管束,也不稱帝,隻是擁兵自立,以州牧自稱。


    袁黃原本的計劃,是讓黃雄秘密帶高陵王去找洛祖,讓洛祖立高陵王為帝。


    那麽,天下其他的郡王,大多不敢反對。


    可是現在,洛祖的神話已經被打破,皇帝洛廣又不見了,這些郡王隻要稍有實力,都會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


    隻是這消息走漏得太快了一點,有些反常。


    說明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的。


    袁黃一個個想著,洛廣肯定不希望天下一下子有這麽多反王,而且他眼睛還瞎了,想去南方也不會那麽順利。


    周化羽和小周後也不會,如果真要搶時機,他們應該隻告訴淮南王。


    女道人和洛華也不會。


    高陵王和兩位師兄就更談不上。


    白狼山之事動靜太大,匈奴人、鮮卑人,甚至一些大正人都知道,但是知道洛祖細節的人就那麽幾個。


    還有誰會將消息故意傳得滿天飛?


    袁黃不由想到了洛祖、黑慈、蕭隱,或者匈奴人。


    至於這麽做的原因,袁黃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這一天,袁黃二人來到漁陽,正是北方草長鶯飛的季節,天氣有些炎熱,漁陽城正在抓壯丁,見到袁黃這個精神小夥,一隊士兵就圍了過來,不由分說將袁黃抓住,又看到小周後眉清目秀,格外漂亮,頓時就起了歹心。


    袁黃沒想到幽亂成這樣,居然能隨意抓丁,當即施展伏牛勁,請神上身,硬生生將幾個士兵掀翻在地,與小周後轉身就跑,後麵的士兵見狀,惡狠狠大叫著追了過來。


    兩人跑了一陣,還是被上百個士兵圍住,袁黃還沒開口,小周後就怒喝道:“我乃大司馬周翀的家人,你們敢動我!”


    周家的名頭如日中天,普通人見到周家人,基本不敢造次,哪怕現在周家已經亡了,但是餘威猶在。


    為首的一個士兵將信將疑道:“潁川周家?”


    小周後道:“正是。”


    士兵臉上緊張之色閃過,旁邊的一個士兵卻陰險冷笑道:“將軍,周家已經滅了,想必是周家沒死絕的族人。這樣的世家女,咱們還沒有玩兒過....”


    為首的士兵麵露貪婪之色,當即喝道:“都抓走,今兒個運氣不錯!”


    小周後嚇得麵無人色,袁黃見周家的名聲不好使,不得已,隻好亮出自己的身份,故作鎮定冷笑道:“這位將軍,怎麽稱呼?”


    為首的士兵獰笑道:“你管老子叫什麽,好好去當你的兵,你家小娘們老子要了。”


    袁黃從身上取下昌縣侯的印信,問道:“你可識字?”


    為首的士兵茫然搖頭。


    袁黃故作霸道,施展伏牛勁一把抓住他,拿出印信在他臉上按了一個,喝道:“既然不識字,那就去找個識字的幫你認認,看看道爺我是誰!”


    袁黃經曆了太多大場麵,身上自有一股盛氣淩人的氣勢,為首的士兵感覺不對勁,忙找了一個老夫子過來,老夫子戰戰兢兢看了一下,道:“是昌縣侯!”


    眾士兵一聽是朝廷封的侯爺,不由呆住了,隻是眼前這個人年紀輕輕的,不太像。


    這時,一個士兵耳語幾句,為首的士兵頓時慌張起來,然後與眾士兵馬上作鳥獸散去。


    袁黃也不想和他們糾纏,現在明了身份,還是早點離開幽州為好。


    可是才走不久,卻有一個道士快步趕了過來,老遠就叫道:“道友請留步。”


    袁黃瞧了一下,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道士,身著符籙派的道袍,中年道士走到跟前,行禮道:“道友可是昌縣侯?”


    袁黃點點頭,中年道士喜道:“貧道張景鹿,是海棠觀的道人,家師乃玄清妙法元通真人。昌縣侯,可否海棠觀一敘?”


    玄清妙法元通真人是祖慈。


    符籙派的兩大地仙之一。


    袁黃不知道張景鹿來意如何,有些拿不準主意,張景鹿道:“方才見惡兵抓丁,貧道正欲上前阻止,卻得知道友乃昌縣侯,那這位周家女子,可是宮中人?”


    袁黃眉頭微皺,張景鹿道:“昌侯勿驚。漁陽城不太平,咱們觀裏去。”


    小周後輕聲道:“元通真人是老祖的朋友,可以相信的。”


    袁黃見她這麽說,才稍微放下心來,當即與張景鹿往海棠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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