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良經過大門的時候,詢問了仆人,箐箐是否回府,門房則稟告大小姐和蘇公子帶著幾位讀書人進府了。


    因此,彭澤良心中有數,走到第一進的會客廳前,眼神就在打量屋內的情形。


    蘇宸看到準嶽父回來,起身恭迎,拱手道:“蘇宸見過彭叔叔。”


    彭澤良對這位準女婿還是打心裏認可接受的,甚至當寶貝看待,露出一絲笑容,單手背在身後,右手捋須道:“回來就好,今日我已經聽聞,你昨夜在宮內,為皇後和皇子治病的事宜,穩住了貴人的病情,深得官家的讚許,做得好!”


    蘇宸謙虛回應道:“身為醫者,定會竭盡全力救人,所幸皇後和皇子的病情,被我診斷出來,才好對症下藥。”


    彭澤良點點頭,沒有再多問,畢竟現場有其它外人在,目光掃了一下客廳。


    江濤、夏寶鬆、劉洞三人立即上前,拱手行禮:“見過彭大人。”


    彭澤良見三人鼻青臉腫,模樣可笑,卻也沒有表現出笑意來,隻是裝作看不見,依舊客氣問道:“這三位年輕公子是誰呀,蘇宸,你來為老夫引介一下如何?”


    蘇宸微笑道:“彭叔叔,這三位是我在途中偶遇的太學院的生徒,跟我同屆,即將參加秋季的科舉。”


    “在下江濤,祖父江文蔚。”


    “學生夏寶鬆。”


    “學生生……劉洞!”


    三人自報了名字,對彭澤良都十分禮敬,畢竟這是江寧府尹,從三品的大員了,對他們而言,足以仰望的朝廷重臣。


    彭澤良微微點頭,沒想到江濤還是老侍郎江文蔚之後,算得上出身名門,書香門第,至於其餘兩人,雖出身普通,但既然能被蘇宸請入家中,想必被他認可了。


    “幾位公子不必拘束,到了彭府,就當進了蘇宅沒什麽兩樣,蘇宸與小女有婚約在身,日後便是老夫的乘龍快婿,他在府上,完全可替老夫做主。”


    彭澤良說的大方,給足了蘇宸的麵子。


    蘇宸聞言,有點受寵若驚,心想:可不是當初嚴防著自己跟他閨女接觸的時候了。


    彭澤良讓三人先行坐下,然後他走到主位上坐下,蘇宸則坐在了副位,變成五個人座談模式。


    “你們三人身上帶傷,這是遭人毆打了不成,為何沒有去府衙報案?”


    江濤拱手道:“回彭大人,實不相瞞,我們三人因看不過查府的小兒子查元賞欺負民女,出言阻止,反被他的家丁圍毆。幸虧蘇公子和彭姑娘路過,出手相救,這才沒有大礙,加上查府橫行慣了,背景深厚,我們隻是太學院的生徒,無權無勢,即便去告了,頂多賠了一點銅錢了事,奈何不了查元賞,所以,就沒有去報官。”


    彭澤良點點頭,歎息說道:“原來是這樣,京城皇親國戚與朝廷官員的門戶較多,各種衙內和紈絝也不少,當然,還是大多數還是品行端正的,爾等切莫因此寒心,樹無根不長,人無誌不立,有了正確的誌向,才能不被這些醜陋事所影響,努力成為朝廷棟梁,接觸中樞,然後為百姓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方能改變世俗現狀。”


    三人被彭大人高瞻遠矚的話打動,都一副欣然受教的樣子,讀書人講究“道義”,文以載道,越說的高大尚,符合儒家的道,讀書人就像打雞血一樣推崇。


    蘇宸在旁輕輕搖頭,心想這彭大人若是知曉了自己女兒,把查家紈絝打個半死,不知道還能否像這樣雲淡風輕了。


    在正義感上,箐箐還是那個箐箐啊!


    接下來,彭澤良問起了三人備考秋闈的準備,隨口聊起一些詩經楚辭、晉唐文章,這三人往往都能引經據典,對答如流,基本功相當紮實。


    這一次,蘇宸倒是沒有像聽天書一樣了,因為他這兩個月惡補了許多古典文章辭賦,憑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還有研究生的學習方法,把這些知識都硬記下來,因此他們說的典故和文章出處,蘇宸也能多少聽懂了。


    彭澤良讚許三人道:“不錯,你們對經學和文賦研究,都十分到位,有真才實學,要進士及第應該問題不大,若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擠入前三甲!”


    夏寶鬆搖頭苦笑道:“前三甲就不考慮了,這一屆競爭激勵,尤其是蘇公子也參與此屆科舉,肯定能成為明年春闈的新科狀元了。”


    江濤點頭附和道:“就是,目前唐國的春闈科舉往往是考一詩一文,或是一詞一文,並不考試經帖和策論,比的是詩詞文章,誰能寫的錦繡優美才有機會。蘇公子的詩詞每一首出來,都能蓋住天下士子,非得狀元不可。”


    “同同同……意!”劉洞跟著讚道。


    蘇宸感覺到壓力倍增,江南人似乎都在等著他科舉中進士及第,衝擊狀元,若是到時候落榜,他估計沒臉見人了。


    彭澤良聽著三位年輕士子如此推崇他的準女婿,心中欣喜,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轉首看向了蘇宸,問道:“蘇宸啊,你這些日子在潤州,備考的如何?”


    蘇宸半心虛道:“回彭叔叔,晚輩在潤州一直閉門謝客,苦讀經書文策,隻要題目出的不冷門生僻,應該能夠考中,至於狀元、解元,並沒有考慮!”


    江濤、夏寶鬆三人看著蘇宸的目光,都帶著一股欽佩,這般有才華的人,說話竟如此低調、謙虛,品行真是沒的說啊!


    彭澤良咳嗽一下,叮囑道:“年輕人,還是要誌存當高遠!”


    “這個……科舉之事,實力和運氣都需要,晚輩盡力而為吧!”蘇宸還是不敢把話說滿,古代科舉秋闈,他靠自己實力絕對不行,隻能期待考題跟他上一世背過的文章掛鉤了。


    這時候,彭箐箐走回來,人未至,喊聲先到:“蘇宸,給你準備的院子和房間,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彭澤良站起身,望見女兒如此行路匆匆,毫無大家閨秀的樣子,有些頭疼,幹咳道:“箐箐,不可大呼小叫的。”


    “哦,爹爹回來了。”彭箐箐朝著父親展顏一笑,至於責問的話,卻絲毫不在意,從小到大都習以為常了。


    彭澤良道:“好了,老夫還有事,先去書房處理一些公務事,你們年輕人聊吧,三位公子既成了蘇宸朋友,中午可留下用膳吧。”


    江濤等人受寵若驚,婉拒道:“能得蘇公子和彭姑娘搭救,已是感激不盡,再多叨擾,實在過意不去了。”


    彭澤良擺擺手,讓他們隨意一些,不必如此拘束,然後離開會客堂,去往第二進院子的書房去了。


    彭箐箐對著蘇宸笑道:“走,要不要過去看看你的院子,順便帶幾位朋友過去一敘,談話更方便一些。”


    蘇宸點頭道:“甚好,諸位跟我過去吧,咱們到別院,煮茶論詩文。”


    江濤、夏寶鬆等人,聞言後也來了興致,滿臉的喜色,隻是跟一臉的淤青和熊貓眼搭配起來,倒是顯得不倫不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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