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等人來到了第二進的東廂院子,與彭箐箐居住的院落隻隔著一道牆,以箐箐的輕功,根本不必走門,就能飛來飛去,隨時見麵了。


    荊泓一家三口以及在院內等候了,見到蘇宸回來,荊泓、荊雲父子上前相見。


    “蘇公子,你終於回來了。”


    蘇宸除了感激荊泓父子兩次救命之恩外,也有意拉攏這一家人,以後替自己做事,於是十分客氣,微笑道:“荊老哥,你們昨夜在這裏休息的如何?”


    荊泓尷尬道:“都挺好的,就是沒有事可幹,待著挺不適應的。”


    這裏是江寧府尹的府邸,朝堂從三品的官員家裏,等級森嚴,家丁、奴仆、丫鬟、婆子、短工等加起來有百十號人,不會有人四處嬉戲打鬧,都是穩定做事,很少說話,極有彭澤良的家風嚴教。


    荊泓一家人居住進來,也不敢隨意走動,在屋內老老實實待了一整天,還是有些悶的慌。


    蘇宸眸光打量著荊家父子,愈發覺得他們人品可靠,以後為自己做事能夠放心,含笑道:“暫且隨我先住在彭府吧,這個院子歸咱們居住,你們在一樓選兩間,平時咱們自己開火,麻煩荊嫂子做飯,後麵我會給荊老哥一家安排些事情做,荊雲還是少年,可以學些讀書識字的事,為以後做打算。”


    荊泓聞言,聽到有事可做,頓時來了興致,加上蘇公子願意找人教他兒子讀書識字,也心中感激,拱手道:“如此就謝過蘇公子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都跟隨蘇公子賣命。”


    蘇宸道感慨:“你們救過我,還因此受到牽連,蘇宸委實過意不去。以後就做我蘇府的人,不會虧待荊老哥一家人。”


    荊泓性情敦厚,被蘇宸這一番誠摯的話,說的心中感動,雙手抱拳,沒有過多言語,但是那眼神和表情,都能看得出來,此人極重義氣和承諾。


    接下來,蘇宸把江濤、劉洞、夏寶鬆請在院子內的方桌之上,讓彭箐箐去吩咐仆人,弄來煮茶沏茶的茶具等,他們在院子內邊喝茶,邊談一些文學和科舉之事。


    三人最好奇的莫過於蘇宸寫詞為何那麽厲害,首首都是佳作,膾炙人口,而且風格與以往的詞大不相同,因為花間詞、蜀地詞、五代詞多是慢詞居多,小令多,但蘇宸的詞卻跳出了這個範疇。


    與詩不同,詞的句子有長有短,便於歌唱。因是合樂的歌詞,故又稱曲子詞、樂府、樂章、長短句等。


    詞始於南朝梁代,形成於唐代而極盛於宋代,大致可分小令(58字以內)、中調(59--90字以內)和長調(91字以上,最長的詞達240字)。如果一首詞,有的隻有一段,稱為單調;有的分兩段,稱雙調;有的分三段或四段,稱三疊或四疊。


    若按樂調性質來區分,詞可分為令、引、慢、三台、序子、法曲、大曲、纏令、諸宮調九種。


    唐代時候西域音樂曲子大量流入,被稱為“胡部”。《羯鼓錄》載一百三十一曲,其中將近半數是外來曲。後被用作詞調的,比如《望月婆羅門》原是天竺樂曲,《蘇幕遮》本是龜茲樂曲等等。


    不過,以花間派占主流詞行,專門描寫豔思戀情,因此詞的地位不高,在五代末還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蘇宸寫出的一些詞,卻超脫花間派“豔思戀情”的範疇,出現了清新綺麗,柔婉不豔的一麵,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已經在士林圈子引發了熱議。


    蘇宸跟三人解釋道:“花間詞過於濃豔,寫的東西多是閨房之樂,或是兒女風情,過於局限了,因此,我在研究長短句的時候,便在思考,如何超脫花間詞的束縛,既可以寫的清麗淡雅,又可以寫的雄放豪邁,於是,便擬定了兩個類型方向,一個叫婉約派,一個叫豪放派!”


    “婉約派?豪放派?”三人都驚愕萬分,露出思索神態,在咀嚼話意。


    蘇宸耐心講解道:“不錯,婉約派,意思是抒發情感,盡量委婉含蓄一些,不必像花間詞那麽濃豔露骨,講究一種意境美,雖然內容同樣側重兒女風情,但結構深細縝密,重視音律諧婉,語言圓潤,清新綺麗,具有一種柔婉之美,就如同清水出芙蓉一般。”


    “原來如此,似乎懂了。”江濤、夏寶鬆都微微點頭。


    “懂懂…..懂了!”劉洞也點頭讚同。


    “那豪放派呢?”


    蘇宸繼續道:“豪放派,顧名思義,就是行文充滿豪放意境,用詞大氣磅礴,內容不局限於兒女私情,還是放眼天下社稷,或是自然風光,抒發心中豪邁之氣,比如“大江東去浪淘盡”“黃河之水天上來”這些豪放詩句如果用於詞裏,便是豪放詞了。”


    江濤詢問道:“蘇兄所做的那首《訴衷情》裏一句“當年萬裏覓封,侯匹馬戍梁州”,便是豪放詞了吧?”


    蘇宸答道:“對的,那就是豪放詞的一種,感慨人生際遇,英雄的本色,艱難的現實,共同釀成了一首悲壯沉鬱的詞中意境。”


    夏寶鬆深以為然,不停點頭道:“這樣一說,便徹底明白了。”


    江濤捧哏著道:“蘇兄對詞的研究有如此超前眼力,若是科舉中,寫出一首詞,大放光彩,考中解元、狀元把握就更大了。”


    蘇宸輕輕一歎,苦澀一笑道:“寫詞隻占分數的三到四成,而六七成分數在文章上,我在這方麵,寫的不多,所以,未必能夠入考官的眼,所以,最後取得什麽樣的成績,坦白說,我自己也心中無數。”


    “原來是這樣啊!”三人恍然,原來蘇宸一直謙虛,是擔心文章那一塊了。


    “不知三位,在詩詞和文章方麵,各自有什麽擅長?”


    夏寶鬆回道:“夏某擅長寫詩,文章辭賦也還湊合,詞這一塊,靈性一般。”


    “我我……我也是,與夏兄類似。”劉洞結結巴巴說了一句。


    唯獨江濤尷尬苦笑道:“我的詩詞文章都水準一般,能不能及第,把握並不大。”


    蘇宸想到江濤的父親江為,研究古詩和經學很有名氣,卻偏偏寫的文章不行,所以屢次不第,最後落個淒慘下場,沒想到其子江濤文采竟也是一般化。


    “那除了詩文科舉,江兄還對什麽事感興趣?比如經商,或是水利,航海之類的?”


    江濤想了想,說道:“對格物頗有興趣,造船航海方麵,也有些興頭,但這些終究是賤業,平時隻是看了一些類似的書籍,如水經注,山海經,地理誌等,覺得有趣,但身為讀書人,還是要以科舉和仕途為主。”


    蘇宸聞言,微微點頭,並沒有再多深談,心想以後若這江濤不能考中,再跟他聊聊其它行業吧,未必都得走仕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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