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她尤為狠心,用另一個男人的尊嚴來踐踏他。


    澆滅了他心頭的那團火。


    再也不想為她一個人燃燒。


    陸景侯撇下江寧走了,有些落寞,又有些悲哀。


    沒能在顧子瑞之前遇到她,他就成了被拋棄,被唾棄的那一個。


    造化弄人。


    原來就是這麽來的。


    江寧靠著廚台滑坐到地上,緩了緩氣,就連忙回房間,找出昨天才買的新旗袍換上。


    她回到廚房,清理打翻的醬油瓶,撿拾摔碎的碗片,一點一點抹去陸景侯來過的痕跡。


    那是……


    皮繩穿過五杖銅錢編織成的手繩,掉落在廚台旁邊的地上。


    她還沒撿起來,就認出這是陸景侯的東西。


    從坐船去新都城辦貨,到剛才的拉扯,她每次見到他,他都帶著這條手繩,晚上睡覺也不解下來。


    據說佩戴銅錢能夠聚五方五行之氣,辟邪化煞。


    他這種百無禁忌的人,居然也相信這些。


    她心裏有氣,就把手繩扔在門外的陰溝裏。


    就當她咒他好了。


    不嚐嚐倒了血黴的滋味兒。


    他體會不到這段時間她是怎麽過的。


    胡同裏。


    辦事處的便衣特務,看見陸景侯開車走了,才將胡同重新開放。


    顧子瑞三步並做兩步往回走。


    看見江寧在往窗戶上貼大紅雙喜字,他懸著的一顆心才踏實了下來。


    他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上,沒有提胡同被封的消息,隻說:


    “雜貨鋪裏的東西不多,挑來挑去也不見有幾件好的。”


    “我就隨便買了些,這幾天對付著用。”


    江寧嗯嗯兩聲,幫著把新買的毛巾搭到洗臉架上麵去,木梳和鏡子放在窗台上。


    她住的這間房裏,沒有梳妝台。


    她本想添一個,婚後跟顧子瑞住這裏過二人世界。


    但是陸景侯來過,她抹得去他留下的痕跡,但抹不掉他留給她的陰影,沒辦法在這裏久住。


    顧子瑞還買了菜回來了,家常調料也都買了。


    她和顧子瑞一起在院子裏擇菜,商量著把買回來的新鮮豬肉全燉了。


    氣氛和諧,越來越有家的感覺。


    她就覺顧子瑞是她的歸宿。


    當年訂婚的時候,顧家已經有報社了。


    後來顧家的報社越做越大,有好幾處分社,才更名為和平報社。


    出版的報刊一直都是街頭巷尾,最受歡迎的談資來源。


    顧子瑞筆下的山水風景,婉轉優美且多情。


    總能讓人心懷無限遐想與向往。


    在亂世中平添一抹和平的慰籍,就像報社的名字。


    但顧子瑞的文筆也可以很犀利,對時事的剖析異常準確,而又充滿正義,俘獲了很大一批忠實的讀者。


    顧子瑞還是低調的性子,越出名,越不喜張揚。


    她跟著這樣的人,又怎會不幸福?


    姆媽那麽希望她能和顧子瑞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證明。


    得知她和顧子瑞商量好了婚期,她姆媽喜極而泣。


    她就越發想和顧子瑞結婚。


    終有一天,她也一定會愛上顧子瑞。


    “來洗洗手。”


    擇完菜,她手上沾了泥沙。


    顧子瑞就打來溫水,還給她抹又香又滋潤的茉莉精油。


    她嗬護她的手,勝過嗬護她的臉。


    顧子瑞便一直都是這樣,嗬護著她想要嗬護的。


    “我來做飯。”顧子瑞說。


    江寧點點頭,委實也想歇一歇。


    剛才被陸景侯摁在廚台上,她身上的傷到現在都還在痛。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很害怕,很緊張,總覺得是陸景侯又來了。


    “嫋嫋!”


    顧子瑞用力抱住了她,把她的腦瓜子埋在他的胸口。


    就聽院門嘭一聲被便衣特務踹開。


    陸景侯去而複返,大步流星地走進院裏,陰沉沉地推開顧子瑞,衝江寧咆哮:


    “把東西給我!”


    “馬上把東西給我!!”


    江寧立馬想到那條手繩,但她不確定。


    那條手繩並不值錢,他犯不著這般管她要。


    她就問了句,“什麽東西?”


    “你拽掉的,你不知道嗎!?”陸景侯拽過江寧,失控地掐住江寧的脖子,雷鳴般咆哮,“你不交出來,我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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