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暗不安撫還好,一安撫,效果恰恰相反,溫黎哭得更是傷心。


    兩人之間似乎陷入了死循環。


    墨暗不可能對溫黎不管不顧,漠不關心。


    卻又在溫黎的哭泣中保持著堅持。


    沒有心軟答應她的要求,和她成為一對真正的情侶。


    兩人之間終是有了不能解開的結,回不到從前。


    回去的路上,溫黎異常靜默,她閉著眼睛靠著椅背,臉頰上已經沒有淚水滑過,哭紅的眼皮證明她曾經情緒崩潰過。


    墨暗操縱著方向盤,眼睛直視著前方燈火輝煌的車道,車開得跟平時一樣穩,似乎不想驚到什麽。


    兩人相顧無言一路,終是回到了小區。


    車子一停下來,似乎睡著的溫黎就睜開了眼睛,眼裏絲毫沒有睡意。


    她擰開車門,沒有看墨暗一眼,毫不猶豫地下了車。


    墨暗望著她纖細的身影,眸色複雜,拿了一個精致的禮物盒,跟了上去。


    安靜的地下車庫裏,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涇渭分明。


    進了電梯。


    溫黎垂著眸,扭過臉,撇向一邊。


    從車上到現在都賭著氣不肯看墨暗。


    電梯到了六樓,兩人出了電梯,溫黎準備頭也不回的離開。


    墨暗拉住她的胳膊,低聲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喜歡的話就留下。”


    “不喜歡的話就扔了?”溫黎沒有回頭看他,說話像是在幼稚的挑刺。


    墨暗並沒有因為她的話不高興,反而將禮物盒子塞進她的手中,無限包容,“送給你就是你的,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不要!”墨暗軟著脾氣配合她,溫黎沒有開心,反而難受,咬著牙道。


    他總是這樣,無限的包容,讓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又無情的拒絕她。


    “你不要,在我這也默認是你的。”墨暗聲音輕柔,並沒有因為溫黎的小脾氣生氣。


    他在溫黎麵前向來脾氣出奇的好。


    “你……”溫黎終是你了半天後,拿著禮物盒甩開墨暗的手,沒回頭看墨暗一眼,進了屋子。


    她知道,雖然墨暗依舊關心她,但不代表他接受和她成為情侶。


    她沒辦法再苦苦追求,連最後一絲臉麵都不留。


    墨暗目光追隨著她進屋後,一個人在走廊待著,並沒有直接進屋。


    他又取了根煙,靠著牆,開始吞雲吐霧。


    淡淡的煙霧擋不住隆起的眉峰,不知是不是煙熏得難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遮住眼中的情緒。


    墨暗抽了一口過了肺,吐出煙圈,又緊跟著吸了一口後,隨手將手中的煙蒂彈進門口墨奶奶準備的垃圾桶裏,進了屋子。


    時間已經不早,墨奶奶卻是沒有睡,坐在客廳裏拿著遙控器心不在焉地調著電視台。


    聽見開門聲,眼睛一亮,迅速轉身看過去。


    到底是親孫子,雖麵上無悲無喜,可情緒不對,墨奶奶還是能感覺到,心裏一咯噔。


    “今天晚上出去玩得怎麽樣?”墨奶奶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墨暗穿過客廳的步伐沒有停頓,隻淡淡留下一句,“奶奶,有什麽事情明天說,今天有點累,我先休息了。”緊跟著就是房間門關上的聲音。


    墨奶奶探著頭吸了吸鼻子,“這是吸了不少煙啊,到底什麽情況?”


    墨奶奶心裏嘀咕,恨不得把孫子從房間裏拉出來好好問問,又怕適得其反,給兩個孩子之間增添什麽阻礙,最終熄了心思,準備明天再看看。


    這邊墨奶奶左想右想不對勁,那邊溫黎的外婆也是一眼看出外孫女情緒不好。


    即使溫黎刻意表現的正常,可是終究太過稚嫩,躲不過外婆那雙精明的眼睛。


    外婆沒有追問什麽,她心疼溫黎,看出溫黎現在需要的不是不停的追問,而是獨自處理情緒的空間,她需要一個人獨處。


    至於其它情況,之後有的是機會知道。


    不過終究是對墨暗有些惱意,好好的外孫女,跟著出去後,變成這樣,能不生氣才怪。


    溫黎回了房間,她也明白外婆怕是看出她的情緒不佳,可她沒有立刻詢問自己,給了她喘息的餘地。


    這讓溫黎一晚上跌宕的情緒好了很多。


    雖然愛情不順,但是她擁有的親情一直是最好的。


    如果忽略墨暗不能給她情侶的愛,那他給她的親情一點都不差。


    溫黎想到這,眼裏擋不住的濕意,她暗暗罵了一聲沒出息。


    又將視線轉移到精美的禮物盒上。


    這是墨暗塞給她的。


    她賭氣說不要,還是被塞到手裏。


    想到墨暗對她的拒絕,溫黎氣惱地將禮物盒扔到了一邊,收拾了床上一堆的衣服後,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等回來,躺到了床上,她想到好友蘇青,又將手機打開。


    果然,後麵她又給自己發了很多消息。


    還是問她成沒成功。


    溫黎悶悶地揪了揪枕頭,刪刪減減後,回了過去。


    【明天再說吧!晚安!】


    這樣的回複蘇青多半理解了什麽意思,回了個晚安後,再沒有發信息過來。


    溫黎將手機塞在了枕頭下,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以為自己會沉溺在失戀的傷痛中睡不著。


    可現實恰恰相反,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裏光怪陸離,最多的是她與墨暗從小到大的往事。


    過往的種種,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中。


    等清晨從夢中醒來時,她還有些恍惚。


    做了許久的夢,頭腦有些昏沉,再加上昨晚的情緒起伏過大,鏡子中的容顏有些蒼白弱氣。


    好在現在是高考後的暑假,是最放鬆的時候。


    吃完早飯後,溫黎借著和蘇青約好一起逛街的理由出了門。


    其實也不算借口,她和蘇青真的約了,隻是她現在不想被問起昨晚情況的狀態,難免自己都覺得這像是另類的借口。


    外婆依舊是不動如山,目光慈和地送她出門。


    墨暗今天要上班,她出門遲,兩人並不會撞上。


    約見麵的地點在老區商業街的一家奶茶店。


    蘇青比她來的還早。


    顯然很擔心她的情況。


    “他拒絕了我。”同齡人之間開口更容易些,顧慮也沒那麽多。


    說出來後,溫黎心裏並沒有多舒服,還是很難受。


    “我不想提他了。”溫黎實在不想說起那個人。


    蘇青能成為溫黎的朋友,也非常的善解人意,轉移著話題,不再提這些。


    反而說起高中畢業後,一些同學的情況,誰誰上了哪哪的學校之類的。


    蘇青在學校的消息很靈通,大部分同學的情況她都知道。


    溫黎平時不會關注陌生的同學,如今為了分散注意力,也認真聽起來。


    一時間心情倒是真得好了點。


    說了一會兒,兩人又去逛街。


    就這樣亂七八糟的走走停停,玩玩樂樂過了一個白天。


    晚上蘇青看溫黎還是有點悶悶不樂。


    她提出一醉解千愁。


    溫黎遲疑的同意了。


    蘇青是個很好的玩伴,也比身為乖乖女的溫黎大膽。


    不過再大膽,也不敢帶溫黎這樣的大美女進混亂的酒吧。


    那簡直是將一塊鮮美的肉丟進了狼群裏。


    “那邊那些門口站了許多飲食男女的酒吧,我可從來不敢去,你也不準啊,小心裏麵的怪物吃了你。”


    蘇青開著玩笑將溫黎當做孩子哄,在溫黎麵前,她一向以保護者自居。


    “不僅是我,你也不準去。”溫黎知道她膽子大,也出聲警告道。


    蘇青吐了吐舌頭,“走,這家我和我表哥來過一次,環境很好,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溫黎信得過蘇青,跟著她進了這家清吧。


    裏麵的駐唱歌手正在哼唱著民謠,聲音雖然粗獷,卻情感細膩,很容易引起共情。


    裏麵沒有群魔亂舞。


    隻有三三兩兩聚在一桌,或拄著下巴,或靠著椅背,抿著小酒,吃著水果,跟著哼唱,沒有雜音,隻有歌聲。


    目光所看得的地方,確實很幹淨。


    她們說是一醉解千愁,卻是點了度數最低的果酒,環境雖然不危險,但是兩人都留著警惕心。


    不過隨著心情放鬆,兩人還是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不至於喝醉,卻也有些微微的醺醺然。


    這樣醺陶陶的感覺,讓溫黎很舒服,拄著下巴,眯著眸子,享受這一刻身心的放鬆。


    酒精在麻痹神經上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溫黎還是遇到了好幾波想要聯係方式的,她搖頭表示拒絕,來這裏的人還算有分寸,並沒有死纏爛打。


    不過她也失了待下去的心情,更何況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對於有些人來說,可能夜生活剛剛開始,但是對她來說卻不是。


    再不回去外公外婆會擔心的。


    出門後,外麵的熱風一吹,兩人有點酒氣升騰,心口有些悶,想要吐。


    畢竟平時都不喝酒,倒也正常。


    兩人又買了冰涼的礦泉水喝下去,又用手捧著水,打濕了臉,涼氣瞬間驅散了酒氣,清醒許多,胃裏麵也不難受了。


    蘇青的那瓶礦泉水洗完臉,又喝了一口後,顯然不夠,又去買了一瓶,回來就看見溫黎對著手機發呆。


    靠近一看,上麵的來電不正是墨學長嗎?


    蘇青翻了個白眼,不聲不響的在心裏嘀咕:拒絕了,又不拉開距離,這黎子哪狠的下心,怕是有的糾纏。


    果然,溫黎猶豫了半晌,還是將電話接通。


    “聽你外婆外公說你還沒有回家,她們有點擔心你,我過去接你。”


    電話那頭墨暗的聲音平穩,像是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現在隻有外婆外公會擔心了嗎?”溫黎輕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誰。


    更多的是笑自己吧,忍不住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究竟有沒有一點她想要的特殊。


    電話那邊似歎了口氣,“你明白的,我也很擔心你。”


    “告訴我地址好嗎?我去接你。”


    溫黎終是被他的話動搖了心思,報出了地址。


    地下車庫內的墨暗得了地址,默默熄了指尖的香煙,發動車子,降下了車窗,任著風卷過車廂,帶走濃重至極的煙味。


    拿著礦泉水,愣愣在一旁碾著腳尖的蘇青覺得自己在這難免有些多餘,就想著要不要先離開。


    溫黎收拾了心思,瞧她這副模樣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有免費的司機為什麽不用?”


    “而且你喝了酒,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打車回去的。”


    蘇青聽她擔心自己心裏一暖,嘻嘻一笑,摟著人的胳膊道:“我就知道黎子最愛我了。”


    至於等下見到墨學長的尷尬,瞬間就被她拋在了腦後。


    等看到墨暗深黑色的車,蘇青打了個激靈,這才又有了點多餘感。


    不過有小姐妹溫黎撐著,她還是不怕的。


    兩人上了後座,墨暗聞到了淡淡的果酒香味。


    他掃了眼眸中水光瀲灩,臉上暗含春色的溫黎,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麽。


    一路上,就剩下後座兩個女孩在說話。


    蘇青雖對墨暗有點不忿,但自家好友都沒說什麽,她強出頭隻會給好友惹來難堪。


    而且她有些怵墨暗。


    墨學長雖不是常年冷著臉的人,甚至待人接物算是和氣,可是總給人不好惹的感覺,她不太敢在他麵前大大咧咧。


    說到這,墨學長對黎子確實是特殊的,要真的說是對妹妹的好,她表哥可沒見得對她這麽個好法。


    蘇青就是再不信墨暗對溫黎沒感覺,等她下了車,目送著車輛遠去,終是沒辦法改變兩人的關係。


    蘇青下車後,溫黎仍坐在後座,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


    還是墨暗先開得口。


    “你喝酒了?”


    一開口就開始管東管西。


    “嗯。”溫黎並不認為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你……”墨暗原想說喝酒不好,可是透過後視鏡看見她抗拒的模樣,終是轉了話鋒,“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喝,剛剛的朋友也是女孩子,你們倆喝醉了在外麵不安全,下次要是想喝酒,我帶你去。”


    溫黎沒說什麽我不要你管的話,而是反問,“你以後有了女朋友,有了老婆也要這麽管我?”


    “不會有這些,隻要我還一直在這,就不會有。”墨暗捏著方向盤的手驟緊,凸顯著他內心的掙紮。


    溫黎看不到,心卻因墨暗的話怦然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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