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你爸爸來接你了哦!”圓臉的中年女幼師笑容可掬地彎腰要幫拿著畫筆的小男孩收拾書包。


    “多多老師,我可以自己來。”端坐的小男孩稚嫩俊秀的小臉上滿滿的認真,隻能攥住兩根蠟筆的小手利索的不得了,沒一會兒就將自己的桌麵收拾的幹幹淨淨,背著小書包睜著烏亮的大眼睛站起來,等著老師帶他出去。


    女幼師喜愛的不行,伸手揉了揉他細軟的碎發,這麽可愛的孩子,是個女人都會母愛泛濫,更何況她當幼師就是因為喜歡小孩子,這下母愛更是泛濫的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她是教師,為人師表,還是得維持著教師的端莊。


    女幼師輕咳一聲,掩飾一下後,不偏不倚地誇讚道:“墨黎收拾的很好哦,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來,老師獎勵一朵小紅花。”說完從隨身的口袋中掏出貼紙,撕了一張貼在墨黎的手背上。


    沒有花花的小朋友投來羨慕的目光,他們也想要小花花,已經有小花花的小朋友與有榮焉的直了直小脊背,將手上的小花花露出來,又惹來一票的羨慕。


    小墨寶抿了抿小嘴唇,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手上的小花花。


    “走吧。”女幼師帶著他出去,並沒有牽著他的小手,小墨離獨立的很,書包自己背,路自己走。


    兩人離開後,另外兩個幼師帶著班裏的小朋友繼續畫畫。


    還差兩個小時左右才放學,學校門口並沒有什麽家長等候,所以墨暗的豪車外表再低調,還是顯得異常顯眼。


    小墨寶老老實實跟著老師的腳步,在看見自己爸爸的車時,小步子噠噠噠的快走幾步。


    “墨離慢點,爸爸不會跑得,注意腳下,跌倒會疼哦。”女幼師熟練地快走幾步,小家夥也就放學見到爸爸,才會如此情緒化,到底是個孩子哪能不想爸爸媽媽的。


    車上的人似乎看見了他們,開了車門走了過來。


    男子深色西裝,眉眼深邃,並不冷清,反而瀟灑旖麗。


    女幼師是有家庭的人,不會有亂七八糟的心思,不過欣賞美的本能還是有的。


    她低頭看了看翹首以待的墨黎,也隻有這樣的父親才能生出這麽俊的娃。


    不知道孩子的媽媽得多美。


    每天都是爸爸接送,偶爾是孩子的長輩接送,就是沒見過孩子的媽媽。


    學校給的資料裏麵,沒說是離異家庭,而是正常婚姻狀態。


    孩子提到媽媽時,狀態也還行,可能是媽媽忙吧。


    “麻煩你了,多多老師。”男人輕輕點了點頭,對著小墨寶溫聲道,“跟老師再見。”


    小墨寶主動上前牽過爸爸的手,仰頭對著女幼師乖乖地道,“老師再見。”


    “墨離再見啊。”女老師彎腰對著他擺了擺手道別,“記得把今天畫得畫給家長看啊。”


    女幼師考慮到他家的情況,一般不會說什麽爸爸媽媽,一律用家長代稱。


    “好。”小墨寶拽著書包帶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看來在學校有好好聽話,老師還獎勵小紅花了。”墨暗沒走幾步,彎腰將小墨寶抱起,對著他手上紅紅的貼花,毫不吝嗇的誇讚。


    小墨寶坐在爸爸的臂彎裏,翹翹嘴,“嗯,爸爸回去貼畫上,等媽媽回來了,給媽媽看。爸爸你下次看見媽媽,一定要告訴媽媽小墨寶最近有好好聽話哦。”


    “好,爸爸一定告訴媽媽。”墨暗心疼地摸了摸他稚嫩的臉。


    墨暗將小墨寶放到後座。


    小墨寶抓住他的袖口,小小年紀就知道憂愁,“爸爸,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你一樣見到媽媽啊!”


    墨暗手上的動作停下,注視著小小的娃兒,終究是沒有糊弄,小家夥記事,隨便糊弄當了真,到時隻會更加的傷心,“爸爸也不知道。”


    “爸爸也不知道嗎?”小墨寶止不住的失落,寶石般的大眼睛都失色幾分。


    “小墨寶,爸爸和媽媽都在想辦法讓你能看見媽媽。爸爸媽媽沒有放棄,小墨寶也不能放棄,爸爸相信總有一天爸爸媽媽和小墨寶會團聚。”墨暗說的認真,將小墨寶當成一個小大人,別覺得孩子小什麽都不明白,他知道小墨寶能聽懂。


    小墨寶偏著腦袋,鼓著嘴巴,似模似樣的想了想,“小墨寶相信爸爸媽媽。”


    墨暗抬手摸了摸他的頭,“今天早點回去,兩位太奶奶想你了。”


    溫黎那晚消失後,胡外婆胡外公因為明白緣由,又期盼著再次見麵,所以沒有過度傷心。


    反而是墨爺爺和墨奶奶不能簡簡單單糊弄過去,他和黎子有想過這個問題,那就是直接和兩位老人坦白,有著胡外婆和胡外公的佐證,再加上溫黎的失蹤太離奇,兩位老人也算勉勉強強接受。


    有兩家老一輩的掩護,對外就說溫黎出國深造。


    哪怕還是有人說什麽猜疑的話,但也隻敢背著他們說。


    而小墨寶成了兩家老人的命根子。


    兩家老人到底年紀大了,小墨寶太小能折騰,長期讓他們照顧,影響他們的健康。


    墨暗拒絕了了他們,自己照顧小墨寶四年,時不時帶著小墨寶去看看他們,他們也會常常跑過來看小墨寶。


    至於墨暗父母被墨暗拒絕後,倒是重新燃起了事業心,幫助墨暗處理公司的事情,讓他身上的擔子輕了很多,有更多的時間當個好奶爸。


    墨暗抱著小墨寶進了墨家,家裏麵的四位老人已經早早等著。


    “太奶奶,太奶爺。”兩父子通了氣,小墨寶一被爸爸從臂彎處放下,就小跑進四位老人的包圍圈裏,讓四位老人好好稀罕稀罕,以安撫老人們的相思之情。


    小墨寶被老人們輪流抱了一圈,又被投喂了許多湯水,等到晚飯後,肚子已經滾圓,被兩位太奶爺帶出去散步消食。


    “外婆和奶奶是要問黎子的事情嗎?”墨暗見兩位老人排排坐,心裏就清楚是什麽意思,坐到對麵的沙發上,心情不太明朗,在小墨寶麵前他不能顯露,在長輩麵前偶爾暴露點也不妨事。


    他這樣,胡外婆和墨奶奶哪能不明白。


    說實話,一開始墨奶奶都覺得她這孫子和老鄰居瘋了,要不是後來她也夢到一些場景,她到現在都不會全信,隻會半信半疑。


    “兩年前去了一趟,怎麽就沒動靜了呢?馬上可就是黎子出事的日子,你不在那我們實在放心不下。”墨奶奶的臉上難掩愁容,黎子不僅是她的孫媳婦,曾孫子的媽,更是她喜愛的晚輩,是有血有肉的人,怎麽都不希望她出事。


    胡外婆兩手緊緊交握,良久不說話。


    一時間屋內異常安靜。


    “外婆,奶奶,既然因緣際會讓我能夠回去,就不會再有什麽意外。更何況黎子已經知道情況,又不在那個城市,總會避開的。而且上次我去時,那邊的時間才過一天,兩邊的時間流速根本沒有個定數,一切還不好說,不要自己嚇到自己。要是你們出了什麽事情,我們當晚輩的心裏難受,小墨寶還這麽小,也離不開你們。”墨暗的低落是短暫的,再開口時,已經恢複沉著,對著兩位老人曉之以情。


    “一切都會好的,黎子這次回來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這些老的不能活得開朗點,他們這些小的也過不安穩,不安穩就麻煩事纏身,他們一堆難事,還要抽空煩我們,太苦了他們。現在我們就好好照顧小墨寶,不給他們添麻煩才好。”胡外婆狀似灑脫釋然,還順手拍了拍老鄰居的手,反過去安慰她。


    墨奶奶攢著的眉毛,在歎息聲中鬆快點,“都聽你們的,你們的話都有道理。”


    晚上,墨暗帶走了小墨寶,回了他和黎子的婚房,哪怕那裏隻有他和小墨寶,可那是他們的三口之家,意義是不同的。


    房子裏黎子生活的痕跡大多被保留下來。


    墨暗住在那會心安,在不能見黎子的日子裏,不會那麽難熬。


    晚上小墨寶被爸爸洗得白白嫩嫩,上了爸爸媽媽的婚床,幸福的在上麵吸了吸,仿佛還能聞到媽媽的味道。


    墨暗拍了拍他的屁股,“躺下睡覺。”


    小墨寶才四歲,一直跟墨暗睡一張床。


    還是嬰兒時,失去母親的懷抱,小墨寶常常睡不安穩,床上有溫黎的氣息,睡得會更好一些。


    時間長了,氣息消失,可他睡習慣了,不願離開。


    墨暗顧及他小,又為了方便照顧,仍讓他睡這。


    “媽媽,今天老師獎勵我小紅花了,我還畫了我們一家三口,你早點回來看哦。”小墨黎親了親床頭媽媽的照片,嘟嘟囔囔說著親密話,放下時嫩白的小臉充滿不舍。


    “媽媽晚安,爸爸晚安,寶寶睡覺嘍。”說完,乖乖拉著自己那床小被被,閉上眼睛。


    墨暗躺在一邊,靜靜注視著小墨寶做完每晚必做的睡前準備,等他閉上眼睛,又等了一會兒才起身。


    墨暗到陽台坐下,撐著膝蓋點了一支煙,遙望著明朗的星空,靜靜地抽起來。


    他已經很少抽煙,除非太想老婆,想到忍不住。


    閃爍的星星讓他想到牛郎織女的傳說,一時竟忘了將煙呼出去,胸腔中憋了一口煙,咳嗽個不停,咳得眼淚不受控製的往外流。


    墨暗眉眼苦澀,熄了一根,又點了一根。


    牛郎織女最起碼一年一度相會一次,他現在一年一次都沒有。


    上次還是兩年前,黎子離開兩年,他等了兩年,小墨黎兩歲生日時他去的。


    這邊照樣是時間靜止,那邊隻過了一天,時間流速仿佛怎麽也不對等。


    他和黎子又幸福地過了五年 ,沒想到在黎子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入睡後又回來了。


    “千萬別有意外。”墨暗執著香煙的手輕輕顫抖。


    似乎聽到了墨暗的祈求。


    眼前一花,再次清明時,他出現在床上。


    墨暗左右一看,差點激動的大聲喊出來,趕緊拿出手機,現在是事故發生當天的淩晨四點多鍾。


    也就是說他睡後回去又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墨暗摟著懷中毫不知情仍睡得香甜的人兒,狠狠親吻起來。


    溫黎迷迷糊糊被折騰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她的認知裏,她穿越回十八歲,待了一天後,墨暗在那邊待了兩年過來,然後兩人甜蜜到現在。


    哪裏知道剛剛睡夢中,墨暗又回去了一趟,擔驚受怕過了兩年才回來,現在思戀她思戀的緊。


    “嗚……”溫黎沒清醒的腦袋又徹底迷糊過去,墨暗的手勁太大,將她緊緊箍在懷裏,炙熱的唇一刻都不曾離開她。


    兩人的身子貼合又分開,墨暗這個敲鍾人,敲了半晌都不曾累,溫黎卻是舒服過了頭,漸漸受不住,拿著被抬起的腳去踩他的臉 。


    可惜並沒有什麽用,溫黎隻能被動的承受著墨暗的熱情,腦袋繼續渾渾噩噩。


    等到再次醒來時,完全不知道什麽時間點,布滿春情的小臉忿忿,“昨晚我睡的好好的你發什麽瘋?”


    墨暗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的香味,再俊俏的臉蛋都擋不住那股變態味兒。


    “我昨天晚上睡著後回去了。”


    墨暗說得輕,溫黎揉腰的手停下,驚喜道:“你待了多久,外婆外公他們怎麽樣?還有我們的小墨寶他怎麽樣了?”說到後麵溫黎的聲音開始哽咽。


    “我沒辦法做一個合格的媽媽,本來覺得珍惜當下就好,可是真的離開小墨寶後,我才發現我多對不起他,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小墨寶。”


    “他被我養的很好,已經四歲了。我將他現在的樣子畫給你看看,他長得很可愛很像你。他也從來沒有怪你,不要自責。”墨暗摟著她輕柔得拍著,細細地哄著。


    “那你快畫給我看。”床邊抽屜一打開,裏麵有很多素描紙和筆。


    墨暗熟練地畫著四歲的小墨寶。


    溫黎看著他一筆一畫勾勒著眉眼,直到一個可愛俊俏的小男孩躍然紙上。


    她捧著畫,不敢上手摸,怕將畫弄糊了,隻敢虛虛的在空中勾勒,在腦海中想象那個可愛聽話的小墨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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