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的白骨林中,衛嵐、蕭歎等人欲合力施法驅散迷霧,卻不想迷霧越來越大,眾人不由得都慌了神色。


    “蕭哥哥,這個辦法可能真的不行,我已經完全看不到你了,眼前隻是白茫茫的一片……”衛嵐衝著一片白茫茫的迷霧大聲喊道。


    沒有人回答。


    衛嵐一直牽著蕭歎的手沒有放開,見蕭歎沒有回答,她便一把拉起蕭歎的手,徑直拉到她的眼前,就在這時,她才看清,自己牽的哪裏是蕭歎,分明是一具白骨!


    衛嵐驚呼一聲,正欲甩開手去,卻猛然意識到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她牽著蕭歎的手,分明是是和往常一樣的觸感,怎麽會好端端的變成了一具白骨?


    而她一聲驚呼,迷霧中的眾人卻如同全部啞了一般,竟無一人詢問。


    迷霧好似靜謐的、深不見底的湖水,同行的人們好像都被這湖水淹沒,啞然無聲。


    或許……


    並不是他們啞然無聲,而是她自己已然聽不見了!


    若置身於一片無涯的蒼茫之中,既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走,亦漸漸地忘卻了自己是什麽人、從何處來……


    一身高深莫測的靈力無從施展,白茫茫的迷霧如同化成了千萬根看不見的繩索將她的手腳緊緊束縛,將她的眼睛輕輕蒙住,現在又將她的耳朵悄悄捂上……


    這種似曾相識的無力感令她陷入深深的絕望。


    若是在這種焦灼得近乎絕望的情緒中,拉開琉璃弓,朝著茫茫大霧胡亂射殺,很可能誤傷了同伴……


    衛嵐的心思慌亂,卻一刻也沒鬆開手,隻有牽著蕭歎,才能令她感到一絲絲的安心,哪怕這隻手看起來與白骨無異,哪怕這隻手的主人和她一樣茫然,沒有任何方向。


    而老天爺好像知道她現在心中的唯一寄托就是這一隻溫暖的手掌,不知什麽時候,這隻手悄然從她掌心溜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這顆心便再也沒有了任何依托。


    忽然,耳畔隱約聽見輕微的響動。


    衛嵐心中大喜,以為這場妖霧即將散去,卻沒想到耳畔傳來了低聲的咆哮,似極其凶猛的野獸。


    不等她細想,那咆哮聲便越來越大,腳步聲也慢慢靠近。


    猛然間,一隻身形如猛虎龐大的野獸撲了上來,將衛嵐撲到在地上,張開血盆大口欲將她囫圇吞下……


    衛嵐情急之間拔下發間的金簪,對著猛虎的咽喉就是狠狠一刺!


    可恍惚間,她卻看到身上趴著的不是什麽猛虎,而是蕭歎!


    她想要收手,可攻勢太猛,待她看清蕭歎的一瞬間,金簪已經抵在了蕭歎的咽喉,根本收不回去!


    隻聽蕭歎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喊聲,隨即垂下頭去,伏在她的胸口,無力地輕聲喚著:“阿嵐……阿嵐……”


    衛嵐慌張地抱緊了蕭歎,而他胸口的血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迅速染紅了她的胸衣。


    血液滲透了衛嵐的衣服,流到了她胸口的肌膚上,粘稠溫熱,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鑽入衛嵐的鼻腔,令她的神智更加恍惚不清。


    “我殺了蕭哥哥……我居然殺了蕭哥哥……怎麽會這樣……蕭哥哥怎麽會變成老虎呢?蕭哥哥,你醒一醒,我錯了,我中了幻術,我不該下殺手的……”衛嵐抱著蕭歎的屍身痛哭著,用手捂住他汩汩冒血的傷口。


    可血還是不住地往外湧。


    衛嵐淚如泉湧,想伸手擦掉臉上的淚,卻抹了自己一臉的血跡,她嗚嗚咽咽地哭道:“我不去薑城了,我不找巫族了……我隻想回家……回我們的家……可是我們沒有家,怎麽辦呢……哦,對了,我們可以回清塵山,還可以回七裏村,我們離開這紛紛擾擾的一切,好不好……”


    “阿嵐,你怎麽回事,哭得像個小花貓一樣。這裏很危險,快跟我走!”樹臣從迷霧裏走來,見衛嵐哭成這樣,溫柔地勸她離開。


    衛嵐疑惑道:“樹臣公子,你怎麽醒了……你醒了就好,我們就不去什麽薑城了,我們一起帶蕭哥哥回去,找最好的醫師治療……”


    “阿嵐,我在這裏,你怎麽了阿嵐!”下一瞬,恍恍惚惚間,樹臣已經來到了衛嵐麵前,搖動著她的肩膀,口中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什麽。


    衛嵐隻覺得天旋地轉,胸口悶悶作痛,全然聽不清樹臣的話。


    她也不想聽清他的話,隻想抱著蕭歎的屍身,和他共赴黃泉……


    忽然,樹臣像著了魔一樣吻了上來,衛嵐猝不及防,躲閃不及,隻能在一片灼熱裏掙紮。


    他的吻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他的力氣出奇的大。衛嵐避無可避,抬起手就要往他臉上打一記耳光,卻被他一把抓住,反扣在在了她的身後,她這一反抗,換來的是他更肆虐的索取……


    血和淚混在了衛嵐的臉上,很快也混在了樹臣的臉上。


    兩片喘息聲如同起伏的海浪,更似兩處滔天的洪水相互撞擊,湍急、迅猛、來勢洶洶。在這片喘息聲中,衛嵐幾乎無法開口說話,半天才從他瘋狂肆虐的吻中擠出一句:“慕容樹臣,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可你比我更瘋。我們可不是都瘋了。”他說著,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像一隻發狂的野獸,幾口便撕碎了衛嵐的衣服……


    衛嵐抵死掙紮,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幾乎撕扯下他肩頭的一塊肉來。


    他分明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可卻壓低聲音笑道:“阿嵐,你這是做什麽?”


    阿嵐?


    衛嵐恍惚間想起隻有蕭歎才會這麽叫她……


    若眼前的人是蕭歎,那剛才那個人又是誰?


    衛嵐片刻都不敢沉溺在這抵死纏綿中,更不願意就此與眼前之人化作灰燼,化作這林中的白骨……


    哪怕他是真的蕭歎。


    衛嵐奮力一掙,那人去拉扯她,二人抱在一處往下滾去,感覺好像滾下了一個小山坡……


    接著,衛嵐便好似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淵中……


    待她睜開眼時,蕭歎蹙著眉,沉默地守在她的身旁。


    見蕭歎無恙,衛嵐大喜過望,摟住了蕭歎的脖子哭道:“蕭哥哥,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衛嵐說著便將目光落在了蕭歎的脖頸上——咽喉上沒有半分傷痕,可見剛才混沌中的那隻野獸分明不是蕭歎。


    她又想起那個喚她“阿嵐”的男子那樣欺負她,若那人真的是蕭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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