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修齊啊。許久不見,看來你過的還不錯。”


    修齊,是沈清遠的字。


    當年他的老師,也就是崔先生的師哥為沈清遠取的。


    “崔先生,學生有禮。”沈清遠走上前去,對著崔老俯身一拜。


    “您怎麽來京城了?沒想到在這遇見您了,您近來可好?”


    “湊合過唄。”崔老先生明顯不想跟沈清遠多說些什麽,轉頭看向夏芸娘母女的方向:


    “剛那位大放厥詞的婦人,是你家的?”


    沈清遠淡笑:


    “是吾妻夏氏,不好意思,內子生性爽直,喜愛玩笑,讓先生見笑了。”


    雖然這老頭從輩分上論,算是他師伯,但是上來就說自己媳婦的不好,未免也太沒分寸感了些。


    “被有些人聽見,可就不那麽好笑了。


    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倆人沒說幾句話,就不歡而散了。


    待老頭走了之後,夏芸娘和沈圓圓湊過來問沈清遠:


    “剛那人是誰啊?你怎麽叫他先生?


    我記得你原來的先生,不長這樣啊。”


    沈清遠的恩師姓莊,夏芸娘是見過的,逢年過節總要備上重禮去老師家拜訪。


    “他是我老師的師兄,之前在老師家見過兩次,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見他。”


    沈圓圓看老爹的表情有些不大對勁,沒忍住小聲問道:


    “爹,你倆都說啥了啊?


    怎麽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大高興?”


    “沒什麽,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晚上回去再說。”


    沈清遠說話間,皇宮的城門在八聲銅鑼聲後,吱吱呀呀的被人從裏麵打開。


    剛被賜封的狀元郎身著紅衣騎著大馬慢慢悠悠的打頭從裏麵走出來。


    沈正祿一身綠袍,身戴紅綢團花,第三個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


    “哥哥出來了!爹娘,你倆快看!”


    沈圓圓興奮的大聲叫著父母去看沈正祿現在的模樣。


    心裏想著:這要是換匹白馬,那簡直就是白馬王子的標配啊!


    不愧是我哥,簡直帥呆了!


    此時的沈正祿不止在家人的眼裏帥氣異常,在現場許多正值妙齡的少女眼裏,也是劍眉星目俊朗無雙!


    沈正祿騎在馬上,隱約聽見自家妹妹熟悉的大嗓門,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了一臉喜色的家人。


    沈正祿衝著家人微笑,霎時間,一陣抽氣聲從沈清遠家人周圍響起。


    “嘶!他,他是不是在朝著我笑...”


    “你想多了,他明明是在看我!”


    兩位隨家裏人一起出來看榜的閨中密友,差點撕帕子當場打起來。


    等到狀元大馬遊街結束,沈正祿第一時間將手中的韁繩還給身邊跟隨的小內侍,向著人群裏一直跟著隊伍移動的爹娘妹妹跑去。


    “爹,娘,祿哥兒幸不辱命。”


    沈正祿走到沈清遠和夏芸娘麵前,撲通一下跪倒地上,眼眶在說完那句話之後,瞬間變紅。


    “快起來,好兒子!好樣的!”


    沈清遠被兒子這一跪都給弄懵了,還等腦子反應過來,身體先給出了最誠實的反饋。


    沈清遠同樣紅著眼睛,伸出有力的大手將沈正祿從地上扶起來。


    夏芸娘也早已淚流滿麵,卻還是保持嘴角上揚,哭著笑道:


    “走,我們回家!”


    對,回家。


    不論身在何地,他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地方,就是家。


    一家四口絲毫不顧忌旁人的目光,彼此手拉著手,滿臉笑容的走回家。


    等到了家,沈正祿把自己得到的聖旨和新得身份牌子一一給父母看過之後,幾人才穩定下情緒,準備開飯。


    晚飯是馮平去京城裏有名的酒樓定的席麵,八葷四素六道點心,酒水他沒定。


    外麵買回來的,再好的酒也不如他家老爺自己的珍藏。


    那真是聞一下,都覺得夠勁!


    沈清遠肯定不會在今天這樣重要的時候掉鏈子,直接讓閨女從空間裏掏出了他珍藏已久的96年茅台,給沈正祿麵前的杯子滿滿的倒了一杯。


    幾人好酒好菜聊的正開心,沈圓圓突然想起來那個蹦出來指手畫腳說她娘的老頭:


    “爹,你今日和那位崔老先生,都聊啥了啊?當時就覺得你臉色不對,他是不是又跟你說我和我娘的壞話了!”


    沈清遠抿了一小口酒之後才說:


    “嘖!還是這酒喝著夠勁!


    你說崔師伯啊,他沒說你和你娘,就是聊了幾句他和我老師的事。”


    “他知道莊先生的下落?”夏芸娘開口問道。


    當初從去青州縣離開的時候,沈清遠的老師莊先生恰巧去了外縣兒子家,所以他們在離開之前並沒能及時通知莊先生離開。


    沈清遠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地震的時候他正巧在義安城,隻不過他運氣好,躲過一劫。


    後來跟著城裏其他的幸存者一起逃了出來,走到半路被一個茶商請回家做教習先生了。


    這次他會出現在京城,也是因為他教的那家人家裏有人參加科舉考試,今兒也在殿試的考生裏頭,所以咱們才會在宮門外碰巧遇見他。


    隻不過...”


    “不過什麽?”沈圓圓嘴裏咬著筷子好奇的問道。


    “隻不過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


    我和他聊天時,總能從他身上聞到一股若有似無得膻味,還有一些香料的味道。


    不像是茶商家裏的味道,倒像是...”


    說到這,沈清遠不由停頓住。


    他說那味怎麽覺得那麽熟悉呢,現在回想起來,那股子膻味像極了當初去找大姐,在紅頭村聞到的味!


    “這崔先生有些不對勁,他肯定有什麽事在故意隱瞞我們。”


    沈清遠麵色有些難看,不過想到今日係統並沒有捕捉到什麽針對他們一家三口的惡意情緒值,心下又放鬆些。


    “算了,不管他了,反正日後估計也見不到了。


    倒是祿哥兒你,朝廷現在是什麽意思?


    對你們這批進士,朝廷是怎麽安排的,你可有打聽到什麽?”


    “今日聽文政大人說的意思是,我們前三甲在家聽召。


    按舊例來說,不日會有人來叫我們去翰林院報到,到時會有翰林院的大人來給我們分派任務。


    至於品級方麵,狀元應是會封正六品的官職,我們榜眼和探花則是從六品。


    若是直接入翰林院入職,多半是要就此留在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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