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那天,兩個人隻在課間嘮嗑。三號那天,兩個人以課間嘮嗑為主,課堂嘮嗑為輔。等到了第四天,兩個人雙線出擊,課堂課間兩手抓,直嘮得昏天黑地。


    二號那天,陸海晨對兩個人沒什麽感覺,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聽他們嘮嗑。三號那天,陸海晨開始對他們產生厭惡之感。四號那天,陸海晨恨不得將兩個人的皮扒了。


    四號下午,老師認真地給學生總結著知識點,因為旁邊這對男女的影響,陸海晨根本聽不進去。


    敢怒不敢言的陸海晨抬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忽然發現門口進來兩名穿西服的工作人員。這兩個人就像《黑客帝國》中電腦人史密斯身後的那兩個密探一樣,用冷峻的目光緩緩掃視著全場,儼然一副秩序維護者的樣子。


    陸海晨像看到救星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兩個人,盼著他們能看到他身邊這兩個不務正業的人,過來好好管一管。


    終於,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的目光,落在了坐在陸海晨旁邊的這對男女的身上。這對男女並沒有察覺,依然嘮得如火如荼。


    “謝天謝地!終於看見了!”陸海晨內心一陣激動。


    緊接著,他感到略微緊張:“他是會親自走過來說他們呢,還是會當場大聲喝止呢?”


    結果那名工作人員看了看正在說話的這對男女,什麽反應也沒有,又將目光轉到了別處。環視一圈後,兩名工作人員退出了禮堂大門。


    工作人員哪裏會管這種破事兒。失望的陸海晨心裏那叫一個火:“媽的!交了學費,也不好好聽課,真他麽一對敗家子!想搞對象出去搞去,別影響別人上課!”


    他用冷冰冰的眼光瞥了他們一眼:“你們好好看看你們這兩個人的揍性,還想考bj的學校?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忍無可忍的陸海晨往後瞅了瞅,發現倒數第二排有一個空座,提著東西挪到了後排。雖然距離講台又遠了些,聽得沒有原來清楚,但最起碼他的耳根子清淨了不少。


    六號上午上課的時候,陸海晨發現兩個人竟然手拉手地進來了,不由地惡狠狠地罵道:“一對奸夫淫婦!”


    雖然聽課受到了狗男女的影響,但這七天,陸海晨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政治複習有了長足的進步。這和他在這七天中付出的努力有很大關係——連續七天,他每天都比平時早起半小時;連續七天,由於距離學校很遠,而且舍不得下館子,他每天隻能在禮堂附近隨便買點吃的,有時候是一張煎餅,有時候隻是幹巴巴的麵包;連續七天,由於禮堂裏所有的椅子都是體育館中最常見的那種連靠背都沒有的塑料看台座椅,他每天都無法午休,隻能堅持看書。


    由於睡眠時間太少,營養也跟不上,外加課堂節奏緊張,在最後一天的課堂上,他偏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七號早晨,陸海晨起床的時候就感覺右半腦子隱隱作痛。他沒有選擇繼續躺下,而是像往常那樣堅持跑完步,然後去校門口坐車。


    毛澤東思想概論的主講老師來自人大,其幽默的講課風格和極其敏捷的反應能力,博得了現場學生的陣陣掌聲。但是,生動有趣的授課方式,並沒有減輕他腦袋中陣陣襲來的疼痛。


    整個一上午,陸海晨都在糾結要不要吃頭痛粉。因為寢室裏不止一個人告誡過他,總吃這種精神類藥物會上癮。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啟動他的最終殺技。就這樣,他硬生生地挺過了一個上午。


    因為是最後一天,為了犒勞一下自己,午飯時分,陸海晨進了一家小飯館,要了魚香肉絲和米飯。


    讓他失望的是,端上來的菜裏不缺胡蘿卜絲不缺青椒,就缺肉。陸海晨吃了一半就沒了胃口。


    下午上課沒多久,他的病情急轉直下,整個右半腦子開始跳著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腦中正在跳動著的那根神經。疼痛感有如電流一般,沿著這根神經快速傳導到右半大腦的各個部位,到最後連眼部都未能幸免,整個右眼球也開始隱隱作痛。


    他終於挺不住了。


    陸海晨從書包裏掏出頭痛粉,將這不到一克的白色救命粉末,像溜冰一樣倒在已經折好的小紙槽裏,然後顫顫巍巍地倒入嘴中,就著冰涼的礦泉水吞了下去。


    一陣苦澀過後,陸海晨長舒了一口氣,開始閉目養神。


    他本以為自己會像往常一樣,過上半個來小時就會神清氣爽、思緒恢複正常,沒想到結果遠超他的想象。


    他這次疼得實在太厲害了。


    閉上眼睛沒多久,陸海晨就感到一陣陣的惡心。中午吃的魚香肉絲,似乎一直原封不動地盤踞在胃裏,一股裹挾著油膩味和苦澀藥味的湍流,一個勁兒從胃裏往上躥。下腹部也開始跟著作亂,另一股湍流正沿著腸道向著終點呼嘯而去……


    實在堅持不下去的他,攥著手紙馬上就往廁所跑。他剛解下褲子,下麵就劈裏啪啦地噴出來了。


    緊接著,他“哇”地一口吐了,把中午的飯和剛才吃的藥全從胃裏倒了出來。


    “不行了!我得趕緊回學校!”


    臉色蠟黃的陸海晨從廁所出來,一步一步慢慢挪回禮堂去取書包。他不敢走得太快,因為走路每顛簸一下,他的腦袋就跟著暴疼一下。


    比bj更靠近高緯度地區的濱江,十月的白晝比bj要短,漫漫長夜來得也比bj早。剛過下午三點,從禮堂的窗外看去,外麵就已是一片漆黑了。


    當那位來自bj的毛概主講名師在主席台上對這一地理現象大加感歎的時候,陸海晨正挎著書包拖著病軀往禮堂外走。


    他強撐著身體站在公路旁,腦袋無力地耷拉著。一條伸出的臂膀,像道旁光禿禿的樹枝,顫巍巍地向著公路過往的車輛招手。


    “吱——”


    一輛出租車猛地停在陸海晨麵前,車後的天線在空中肆無忌憚地搖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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