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馳笑道:“小麗,我不惹麻煩那還是我嗎?”


    珍麗唾了一聲,將手中一個圓盤丟了過來,炎火馳一把接過,撩起衣角,將圓盤收在腰下。


    珍麗笑罵道:“這個九齒盤又大又重,你還總喜歡帶在身邊。家裏還缺精細的玩意嗎?”


    炎火馳拍了拍後腰,笑道:“這東西吧,又能攻又能守,還能削皮切菜當菜板用,其他人不愛用,那我就用唄。哎,小麗,你沒把那些人怎麽樣吧?”


    珍麗說道:“沒死啊,用你的大盤子把他們拍暈了,重死了!”


    賽飛龍半跪半趴在地上,看著炎火馳和珍麗嬉笑怒罵,不免感慨萬千,他這輩子見過的江湖奇人不少,但象炎火馳、珍麗這般兒戲一樣應對事情的,實屬少見。


    炎火馳牽著珍麗的手,很是親密的按摩了一下她手腕,說道:“好些嗎?”


    珍麗這個奇美的女子,臉上飛出兩朵紅暈,抽回手來,說道:“還有外人呢!你總不分場合。”


    炎火馳哈哈大笑,摟住珍麗的細腰,衝賽飛龍說道:“兄弟,別見怪!現在你安全了,趕快走吧。我們先走一步嘍!”說著兩人便走。


    賽飛龍跪地大叫道:“兩位恩人!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炎火馳擺了擺手,笑道:“沒事,沒事!回見!”


    賽飛龍心頭一震,他此時湧起強烈的好奇心,張口便大叫道:“恩人,你們可是五行世家裏的火家人?”


    炎火馳頭也沒回,隻是幹脆的答道:“是啊!”


    賽飛龍連滾帶爬,趕到炎火馳身邊,跪地不起,大叫道:“恩人,請容我跟隨你左右!”


    “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珍重,切勿對人說起我們啊!”炎火馳笑了笑,與珍麗腳步加快。


    賽飛龍本想起身去追,可是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再者炎火馳去意堅決,斷然不會答應他。賽飛龍隻好衝著炎火馳離去的方向,拜了又拜,灑淚離去。


    賽飛龍本以為和炎火馳、珍麗緣分已了,誰知一月之後,又在一處荒郊野外的黑店中碰到了他們。這回他們身邊,還多出了三人,一個是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一個是孔武有力目光堅毅的高挑大漢,另一個男人則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這間黑店是專門殺人劫貨做人肉包子的,賽飛龍身體不便,等他察覺到的時候,已經中了黑店夥計的圈套,被綁在地下室等死。


    炎火馳、珍麗等五人毀了這間黑店,救下賽飛龍,而黑店的幾個匪寇,全被書生打扮的男子用奇怪的法子,張著嘴巴嚇死。賽飛龍見又是恩人施救,再也不肯離去,寧死跟隨炎火馳。


    炎火馳這次奇怪,沒有拒絕賽飛龍的請求,讓賽飛龍跟隨著他。他們五人很快分道揚鑣,好像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辦。


    賽飛龍跟隨著炎火馳、珍麗,一路小心謹慎,細心服侍著炎火馳、珍麗,方才知道他們的名字。原來另外三人,隻有一個叫流川,另外兩個都是姓炎。


    半個月後便為炎火馳做了一件古怪異常的事情,可他立下重誓,今生不可說出這件事情是什麽。但這件事的結果很清楚,炎火馳似乎得到了一件極為珍貴的物品。


    賽飛龍做了這件事以後,炎火馳很是開心,給了賽飛龍一個地圖,上麵畫著一處隱秘的山穀,讓賽飛龍去這個山穀收拾打點,建屋搭舍,開荒種地,他時不時會來看看。


    賽飛龍言聽計從,依炎火馳囑咐,找到這個山穀。這個山穀無名無姓,極為難找,若不是炎火馳指點,是絕對找不到此地的。山穀內百花盛開,河流潺潺,懸崖飛瀑,真是神仙勝地,世外桃源。


    賽飛龍是夜校督,精通五穀雜學,生存之道,花了一年光景,在穀內建了數間茅屋,開出大片良田,圈養了十多隻野鹿、兔子,十足耐心的等著炎火馳大駕光臨。可這一等,又是兩年。


    賽飛龍本以為炎火馳讓他來此,隻是讓他避禍,空穀幽寂,寂寞難耐,賽飛龍不禁回想自己家破人亡,此仇終身難報,恩人又不來找他,便數次起了自盡的心思,甚至把墳墓都挖好了。


    就在賽飛龍打算了卻殘生的時候,炎火馳、珍麗終於到來,使賽飛龍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賽飛龍知道,此生此世,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有這兩個恩人。


    炎火馳、珍麗來的時候,炎火馳、珍麗兩人全無盜術,而且珍麗還有身孕在身,不久後即將臨盆。賽飛龍無微不至的服侍兩人數月,可炎火馳、珍麗就是決口不提為什麽他們盜術盡失。


    數月後,珍麗生下一個孩子,起名叫做炎慎,有謙虛謹慎之意。


    賽飛龍見此孩子,內心中又燃起生的希望,炎火馳何等聰明,很快看出,便讓賽飛龍離開此地,重新過自己新的生活,並告知賽飛龍,袁世凱那邊他已經打過招呼,應該不會再追殺賽飛龍。


    賽飛龍跪謝炎火馳、珍麗夫婦,出了穀去。果然世間已經物是人非,大清朝已經亡了,袁世凱正想著當皇帝,全國各地興兵討袁,軍閥割據,內鬥不休,再也無人惦記他的死活。


    賽飛龍這一走,就是五年,期間遊曆全國各地,看到天下大亂,民生聊賴,家不似家,國不似國,哪有安生立命之處?於是五年之後,賽飛龍決定了卻塵緣,回穀去找炎火馳夫婦,願伴隨著他們在穀內了此殘生。


    可是賽飛龍一路艱辛趕回炎火馳所在的山穀中,卻發現此穀已經被火盡數焚毀,亂草叢生,毫無生氣。賽飛龍大驚失色,在穀中苦尋炎火馳的下落,才終於在一片亂草中找到炎火馳、珍麗的墳墓。


    整片山穀,也隻有墳墓附近,還有人來往祭拜的痕跡,地上香灰紙錢,應該是一月之前留下的。


    賽飛龍在山穀中嚎哭數日,方想起炎慎的下落,再度起身尋找,方寸之地也一一找過,就是沒有炎慎的絲毫蹤跡。於是賽飛龍斷言,炎慎一定是沒死!可炎慎隻有五歲年紀,又能去哪裏?能有本事埋葬炎火馳、珍麗之人,會不會將炎慎帶走?或者殺死炎火馳、珍麗的對手,會不會將炎慎斬草除根?


    賽飛龍害怕啊!他害怕極了!他不是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擔心炎慎的命運,依炎火馳生前所述,他的火盜雙脈是五行難容的邪火,五行世家根本容不下他的存在,所以五行世家是敵非友!天下又有幾人敢挑戰五行世家?賽飛龍就算想為炎火馳報仇,也無異於蚍蜉撼大樹!


    所以,尋找炎慎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便成了賽飛龍此生目標,縱然尋到天荒地老,縱然是大海撈針,也要弄個清楚。


    於是賽飛龍出了山穀,重操舊業,在黑白兩道間四處專營,終於讓他建立起逍遙窩這樣的一個龍蛇混雜之地,隻求能尋到炎慎的些許下落。


    鬥轉星移,一眨眼二十多年已過,炎慎如果還活著,應該是而立之年。所以賽飛龍追蹤、了解過無數大盜、土匪、小賊、孤兒的身法,收買、打探過千百人家子女的身世,可無論怎麽辛苦,這位應該身懷火盜雙脈、天賦異能的炎慎,就是渺無蹤跡!賽飛龍隻恨自己無能,不能一眼看出什麽人有火盜雙脈!


    眼下,炎慎,火小邪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麵前,英姿颯爽,生龍活虎,怎能讓賽飛龍不喜極而涕?


    賽飛龍說完這些舊事,再次老淚縱橫,掩麵不能自己。


    火小邪聽的是滿眼淚水,感慨之餘,也欣慰世間變化無常!他和伊潤廣義反目,進了逍遙窩又被江湖責令誅殺,簡直是山窮水盡,可瞬然間,柳暗花明,絕處逢生,竟能見到與父母親相熟的故人!還是逍遙窩的大把子賽飛龍!


    世界真大,大的一個人如同滄海一粟,千裏難尋;世界又真小,驀然回首,故知竟在左右之間。


    火小邪長身而起,衝著賽飛龍恭敬一拜,說道:“賽大哥,這麽多年,委屈你了!”


    賽飛龍趕忙站起,扶住火小邪,嚷道:“這麽多年,委屈你了才是!炎慎,怪我無能!我無能!我有何麵目受你一拜啊!”


    煙蟲站起身,鼓掌道:“精彩精彩,團圓團圓,看來我帶火小邪來逍遙窩,還真是來對了!”


    賽飛龍衝煙蟲喜道:“煙蟲,我這輩子算欠你一筆還不完的債了!你這個臭小子,我真是懷疑你早就知道炎慎的身份,專門來找我邀功的!”


    煙蟲呲道:“老賽啊老賽,成人之美的事,讓你嘴巴上一說,就酸溜溜的!去去去!我就是來邀功的!你說怎麽報答我?嗯?”


    賽飛龍嘿嘿一樂,臉上豪氣一現,再不是一副蒼老的摸樣,目光炯炯有神的喝道:“來來來,今天高興,我們喝個不醉不休!頂天嬌,倒酒!”


    頂天嬌趙霸還在發愣,賽飛龍這一喝,才清醒過來,也不倒酒,轟隆一下站起,將賽飛龍抱住,嚎哭道:“大哥,你為啥不早說啊!好難過啊!嗚嗚嗚!也讓妹妹我給你分擔一下嘛!”


    賽飛龍被趙霸抱的喘不過氣,一邊猛拍趙霸的脖頸,一邊大罵道:“鬆開!你這個要命的假娘們!”


    趙霸還是不放,大腦袋在賽飛龍肩頭左蹭右蹭,賽飛龍是個小個子,趙霸足足有他三倍大小,這一幕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火小邪、煙蟲兩人不禁樂了。火小邪心情一朗,端起桌上的酒壺,大聲道:“賽大哥!趙霸大哥!我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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