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再不提真巧是否對田問有意的話,有真巧在身邊,火小邪心裏十分踏實,甚至希望這段旅程能夠永遠不要結束。


    以上話語說來輕鬆,其實三日內,還是遭遇不少風險。


    一是土家人絕對沒有放過田問,一直在四處尋找田問的下落,據田問描述,他們與土家數次擦肩而過,本該是迎頭碰上,避無可避,也都不知為何,土家人臨時改變方向,又向別處尋找了。


    田問說這是火小邪的功勞,火小邪的大凶之氣,在田問看來亦是大吉,隻要與火小邪在一起,火小邪的氣數能掩蓋田問的蹤跡,加以田問輔助,格局風水一變,土家人想找他們就一片混沌。土家風水玄學極為精神博大,田問解釋起來亦是曲高和寡、言簡意賅,既然平安無事,田問越說越難懂,火小邪、王孝先便懶得追根問底。


    二是臨近四川以後,山高地險,火小邪他們走的是偏僻小道,屢有山匪強盜出沒,有些強匪終日以山林為伍,周身氣味與草木化為一體,所以以王孝先這般嗅覺敏銳之人,也不能完全避過。隻可惜這些強匪唯有武力,腦筋卻不太靈光,大多是文盲野漢,哪裏知道世間還有王孝先、田問、火小邪這等人物?


    王孝先、田問穿著道袍,根本不用田問、火小邪動手,王孝先嘻哈幾句,點破強匪頭目的身上病症;或者呼喝幾聲,引出一些蠅蛇;再或者一吹氣,讓某個放肆之人手舞足蹈一番,這些手段,就足以把來人嚇的魂飛魄散,五體投地,恭恭敬敬目送“仙人們”遠去。


    進了四川,王孝先本說青雲客棧多數眾多,本想帶著眾人去青雲客棧修整,但田問推論這時去青雲客棧凶多吉少,輕易不可為。王孝先琢磨一番,覺得田問言之有理,還是保持從偏遠處繞行,避開人群的策略。


    火小邪臉上的腫包,也漸漸消失,終有一日洗臉後,完全恢複常貌,目光炯炯,眉目俊朗,單論五官相貌,並不差於田問。


    真巧並不在乎火小邪的美醜,隻是每每與火小邪對視,就會咯咯咯的甜笑。


    真巧每每一笑,火小邪就會情不自禁的摸臉,調侃道:“我是腫了好看還是癟了好看啊?”


    真巧便回答:“胖了可愛,瘦了可笑。”


    王孝先這個混人,見火小邪完全消腫,一直故意問道:“還要不要誰也認不出?我這還有厲害的,可以滿臉發黑,隻有眼睛、牙齒發白。”


    火小邪也笑罵回應:“你留著自己用啊。”


    王孝先問田問道:“田問兄,你要改頭換麵不?”


    田問硬朗答道:“絕不。”


    王孝先笑罵:“土人還喜歡臭美。”


    田問說道:“必然!”


    眾人嬉笑一番,踏上路程,暫且不表。


    眾人又費了四五日,方從四川平原走出,踏入川黔交界的茫茫群山之中。


    貴州,古名黔,西南蠻荒之地,境內地勢西高東低,自中部向北、東、南三麵傾斜,平均海拔1100米左右,貴州高原山地居多,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說。山脈眾多,重巒疊峰,綿延縱橫,山高穀深。北部有大婁山,自西向東北斜貫北境;中南部苗嶺橫亙,主峰雷公山;東北境有武陵山,由湘蜿蜒入黔,主峰梵淨山;西部高聳烏蒙山,為境內最高點。貴州山多洞深,境內岩溶分布範圍廣泛,地麵六成盡是溶洞,千奇百怪。


    有史可考,在春秋戰國時,夜郎國便在貴州境內,後經漢唐宋元明清多代,貴州設郡州,至清末,貴州建置設有12府、2直隸廳、13州、13廳、43縣。民國2年(1913年),貴州地方政區進行了一次調整,以前的府、廳、州,一律改為縣。全省設3道觀察使。1920年廢道。1937年,貴州置6個行政督察專員區,分管各縣。


    看似官府林立,區縣俱全,但是身處貴州之人,方知道貴州有多險惡!


    貴州多半地區,窮山惡水,境內部族林立,30年代,許多部族尚未開化,有食人之風。莽莽野山一望無際,毒蛇猛獸遍布,奇花異草橫陳,若無人指引草率踏入山林,迷失方向後很難全身而退。


    火小邪他們所去之地,絕不在州府縣城中,而是在無盡大山的深遠處,在一片未知的詭譎之所!


    王孝先領著火小邪、真巧、田問進了貴州深山,便不再如平時那般沒有個正經,嚴肅緊張之極,對外界的各種風吹草動,都十分謹慎。


    火小邪問道:“病罐子,怎麽了?”


    王孝先鎖著眉頭,說道:“越往前走,越要小心,現在這個時候,乃木家盛事,各種木家的老妖怪齊聚,隨處都可能有劇毒的陷阱,不是木家人,根本走不進去。現在開始,你們不要多說話,不要亂走,必須按我說的來。”


    田問說道:“木家鬥藥?”


    王孝先沉聲道:“正是!怎麽,後悔跟我們來了?”


    田問哈哈輕笑:“榮幸之至。”


    王孝先說道:“好啊好啊,也讓你這個土疙疤見識見識。”返身招呼大家道,“跟上跟上,天黑之前,必須走到落腳處。”


    越往山裏走,道路越發艱難,最後連馬也無法騎行。


    眾人隻好下馬步行,四下望去,已到了毫無人煙的地帶。


    王孝先在前方走的頗慢,耗了半日,直到天黑,才走了十多裏山路。


    天一黑,王孝先便不走了,他再不聽田問的指路,嗅了一會,領著大家到了一處山洞,自己先行入內後,半晌才出來招呼大家入內。


    眾人爬了一天山,實在累了,王孝先也不讓生火,隻好在洞內摸黑吃了幹糧後,紛紛坐臥休息。王孝先則獨自在洞口把風,神色緊張,看來沒有休息的意思。


    真巧與火小邪靠在一側,兩人經曆這小半月的奔波,感情越發深厚,火小邪雖未對真巧直白的表達過心意,但兩人兩情相悅,已是無需多言。


    真巧靠在火小邪肩頭,低聲道:“火大哥,你還是一定要去嗎?”


    火小邪沉默片刻,側身給真巧掩好氈毯,輕聲說道:“我們已經走到這裏了。”


    “五行合縱真的那麽重要嗎?”


    火小邪望著對麵的田問,田問閉著眼睛,如同石雕。


    火小邪輕歎一聲:“真巧,你累了,睡一會吧。”


    “嗯,好。”真巧十分聽話,見火小邪不願回答,也不多問,秀目輕閉,安然睡去。


    火小邪望著身邊嬌小可愛的小女子,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感,可更為難解的問題也因此而出,“五行合縱、破萬年鎮、破羅刹陣”與真巧,一個是自己無法回避的使命,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女子,誰更重要呢?如果無法兼得,必須要舍棄一個,又該如何選擇呢?


    火小邪仰頭一靠,呆望著上空的黑暗,心中一片茫然,半晌才慢慢的低下頭,從口袋裏將黃銅煙嘴取出,叼在嘴上。這個黃銅煙嘴自從被火小邪撿到,最初還有好玩賣弄之心,後來竟逐漸成了火小邪思考時、遇事時的習慣用品。火小邪知道自己現在不會抽煙,遺忘的十一年裏,應該也不會抽煙,王孝先說的很清楚,火小邪肺氣清靜,絕不是抽煙之人。


    “那我為什麽放不下這個煙嘴?一叼在嘴裏就有一種安慰感?”火小邪問過自己許多遍,始終不得而解。


    煙嘴叼在嘴裏,火小邪深深吸了兩口,心裏倒逐漸開明起來:“五行合縱、破鎮、破陣,不管是凶是吉,先去做吧,至少弄清為什麽要這麽做,到底有多重要,這樣我才能去選擇吧!現在就為兒女私情撓頭,太小家子氣了!”


    如此這般一想,火小邪也踏實了許多,不禁灑脫一笑,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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