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就聽王孝先在耳邊亂叫:“起來!起來!”


    火小邪並未睡沉,立即睜開眼清醒過來。


    王孝先麵色慘白,見火小邪轉醒,低喝道:“快!快把這顆藥丸含在嘴裏!快!”


    “怎麽了?”火小邪接過王孝先的藥丸。


    “別問了!快!真巧,真巧姑娘!”


    火小邪幫著王孝先把真巧搖醒,真巧睡的香甜,還有點迷糊:“哎,道長。”


    王孝先急道:“真巧,含住藥丸!不要吃到肚子裏!快點!”


    火小邪不敢怠慢,知道王孝先這次是真的著急了,趕忙把藥丸含下,藥丸一股子腥臭的酸味,麻的嘴裏生痛。


    真巧清醒過來,火小邪趕忙讓真巧把藥丸含住。


    田問也已走來,王孝先把一粒藥丸塞給田問,讓田問含住。


    田問一直看著洞外,眉頭緊鎖:“好勝的木氣!”


    王孝先一頭冷汗,連連招手:“大家過來,趴到洞口,讓風吹著身子!一會再解釋,過來過來!快點啊!”


    眾人趕忙隨著王孝先來到洞口,趴下身子。


    王孝先說道:“無論看到什麽,你們都不要叫不要問,隻能聽我說話!”


    火小邪、真巧、田問三人點頭應了。


    洞外還是寂靜深夜,天空中烏雲密布,連顆星星也看不到,偌大的山野,死一般的寧靜,山風冰冷入骨。


    驟然間,就見遠處山穀紅光一閃,一朵發光的紅球升起,浮在樹梢之上,緩緩向前移動。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紅球從山穀間升起,數量越來越多,幾乎漫山遍野。這些發光紅球均向一處聚來,密密麻麻堆成一團,漸漸有了形狀,竟是一條渡船的摸樣。


    這條紅色的渡船,浮在樹梢之上,沿著山穀,緩緩向前移動。


    有鬼魅之極的女子歌聲漂來,沒有歌詞,全是調子,愔愔啞啞,聽到耳中,全身發冷。而這歌聲好像在操縱著船的移動方向!


    火小邪看的眼睛發直,這種景象,做夢都夢不到,居然如此詭異!真巧全身哆嗦,緊緊地縮在火小邪身邊,火小邪伸手一摟,將真巧摟住,輕撫真巧的後背安慰。


    王孝先顫聲道:“是木家黒枝的靈蠱船,看來黒枝今年是勢在必得。”


    王孝先看向火小邪和田問,又說道:“靈蠱船是黒枝的嗜殺之物,所過之處,凡是活人,全部難逃一死。上一次出現,還是五年前,當時隻是小船,今天居然變這麽大了!幸好我發現的及時,給你們含了枯死藥,要不讓靈蠱船察覺,今天誰也別想活了。”


    山穀中的靈蠱船飄飄蕩蕩,從火小邪他們所在的山洞下方遊過,隨著歌聲,繼續慢慢向前,眼看駛的遠了。


    王孝先低念道:“過去了!萬幸萬幸!”


    可就在王孝先話音剛落,突見靈蠱船紅色耀眼,一下子脹大了半倍,歌聲驟然淒厲,組成船體的紅色光球密密麻麻的爆然升起。


    王孝先低喝道:“不好!有人被發現了!”


    隻見從靈蠱船上飛起的紅球,在空中一頓,就向一個山頭急衝而去,突突突突全部沒入林中,如同火苗入水一般。


    “啊!!!!!!”遠處的山林間,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但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從慘叫傳出的方位,一個一個的紅球從慢悠悠的從山林裏升起,浮在樹梢上,向靈蠱船漂來,漸漸全部合為一體。


    靈蠱船船身一縮,恢複原狀,歌聲亦平緩下來,這條怪船便繼續不緊不慢的向前漂去,轉過一個山坳,就再也看不見了。


    王孝先呼的一聲,吐出嘴裏的藥丸,癱坐在地,氣喘籲籲的招手道:“安全了安全了!大家起來吧!”


    火小邪拉著真巧翻身坐起,汗流浹背,真巧腿也軟了,站不直身子,驚魂未定。


    田問雖說麵色如常,但嘴中念道:“妖異!”


    王孝先招呼道:“先進洞。”


    眾人退入洞中,火小邪問道:“這條鬼船要去哪裏?”


    王孝先說道:“木家總壇,木蠱寨。”


    火小邪說道:“這麽凶惡的東西,不是把自家人也害死了!”


    王孝先說道:“火小邪你有所不知,木家五年一次,在木蠱寨開鬥藥大會,非請擅闖者必死,黒枝是木家護法,這種邪物本應該是鎮守大會外圍之用,對木家人無害。隻是今天見了,殺氣騰騰,把我嚇的肝兒亂顫。我們再往裏走,可要更加小心,千萬別碰到他們。”


    火小邪哼道:“我們不是你請來的客人嗎?”


    王孝先說道:“是啊,但怕黒枝和花枝不給我麵子啊,現在往木蠱寨去的,大部分是黒枝、花枝各脈仙主,隻有少量的逍遙枝、青枝。我和黒枝、花枝的人沒打過什麽交道,而且黒枝的人對外不說自己是木家,而是另立名號叫黒蠱,川黔桂滇,湘西,藏區,東南亞一帶,黒枝勢力非常大,許多臭名昭著的蠱術、降頭,都是黒枝的傑作。黒枝是木家極惡的一麵,與我們逍遙枝完全合不來。好在黒枝的靈蠱船隻在晚上活動……往後幾天,能躲就躲吧。”


    田問沉聲道:“幾天路程?”


    王孝先說道:“以我們的速度,還需三天。”


    田問又道:“繞路幾天?”


    王孝先說道:“那可說不好,這地方一旦走錯了,還要原路返回,鬼知道還會碰上黒枝的哪一脈。你土家尋路術再厲害,不知道木蠱寨的位置,也是枉然。更何況……”王孝先拍了拍行囊,“我的藥囊快用盡了,許多藥物,沒法在荒郊野外補充。”


    火小邪嘿嘿笑道:“感情還沒有到木家老巢,就可能死在路上了,看來你這個木王的高徒,在木家混的也不咋地。”


    王孝先歎道:“今不如昔啊,現在黒枝實力太強,根本不把木王放在眼裏,再說他們操縱的那些蠱怪,根本不分青紅皂白,沒能力躲過的,自家人照殺不誤。隻有進到木蠱寨,有祖宗家法在,黒枝才會收斂點。哎,自從木蠱寨內殿陷落在失控的木媻之下,黒枝一脈就越來越強,如果這次黒枝成了木王,木家真要淪為妖道了。 ”


    田問說道:“末世生妖。”


    王孝先答道:“田問兄,你這句我聽木王師父說過,意思是說五行世家守了皇帝老子千年,現在皇帝沒了,傳統禮法隨之漸漸消亡,外族盤踞中華,西學東進,諸如什麽布爾什維克理論要改天換地,五行世家已近末世,故而各家內部,妖孽之人橫生。”


    田問應道:“正是。”


    王孝先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近百年稱得上五行之首的火家,連火王嚴烈這麽強橫的人物,也不明不白的死在日本人手中。”


    火小邪心中一痛,問道:“火王嚴烈?”


    王孝先說道:“是啊,你記得他了?”


    火小邪搖頭道:“不記得,隻是聽這個名字,十分熟悉。”


    王孝先說道:“當年火門三關,就是火王嚴烈縱容鄭則道行凶,把你逐出火家,不納你為火家弟子。你不記得,我可記得清楚,一直替你鳴不平呢,嚴烈可不是什麽好鳥,火家內部不和,聽說是他篡奪火王之位……”


    火小邪心裏堵的厲害,伸手止住王孝先說話,說道:“既然死了,就不要再說別人壞話了。”說罷,快速走開一旁,坐了下來。


    真巧趕忙跟來,坐在火小邪身旁,輕聲問道:“火大哥,你不高興了?”


    火小邪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高興,我是聽到一些熟悉的人名,心裏就難受的很。”


    真巧輕聲道:“可能你與他們,都有一些故事。”


    火小邪向後重重一靠,說道:“可能吧。”


    真巧靠在火小邪懷裏,低聲道:“我真不希望你難受,你一難受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火小邪勉強一笑,摟住真巧,柔聲道:“所以我從不問病罐子我火門三關的事情,該知道的我必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懶得知道。放心把真巧,我絕對不會變的。”


    真巧抬頭看著火小邪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那你發誓。”


    火小邪會心一笑,摟緊了真巧,說道:“我發誓!”


    真巧甜甜一笑,伏在火小邪胸前,不再多問。


    王孝先、田問也無話可講,各自休息。


    長夜漫漫,目睹木家邪物的四人,卻再也無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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