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於複興五年五月初五端午節,結束了對各大戰區的巡查,返回了東京。


    天氣已經熱了,距離趙構給出的一個月的時間還有二十天,這二十天,趙構要完成最後的布局。


    天氣有點悶熱,趙構在靜安居也靜不下心來,反倒是不如以前能“每臨大事需靜氣”,或許這個攤子鋪開的有點大了,讓趙構覺得不吃底兒。


    皇後邢秉懿勸慰道:“官家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看看東京城外的景色。現在正是麥收季節,您前一陣子不是還說要出去看看嗎?”


    趙構拍拍自己的額頭,他有些愧疚的對邢秉懿說道:“二丫頭,這些日子,真是有勞你了,老太後和住太後哪裏,你做的比我好。”


    邢秉懿笑了:“你現在忙得都是大事,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想著不讓你為這些小事操心,有些事情臨了,還是讓你費心了。”


    皇後所說的事情,還得從趙構剛剛回來說起。這次回來就聽說了延福宮的事,諸般二帝的妃子們,都想出來做一些事情,但趙構曾有令在先,又恰巧在西道戰區沒有在,邢秉懿雖然貴為皇後,但隻是局限於在皇宮。


    延福宮是別院,屬於宮外之宮,加上都是自己的長輩,雖有韋太後和朱太後壓勸,但還是鬧得很大。最後邢秉懿無奈,隻好動用了皇後玉璽大印,調了鳳衛過去,才算平息了此事。


    雖然沒有出現一些難以挽回的事情,但卻沒有了好臉麵,有些話,還很刺耳,讓邢秉懿很是傷心和無奈。


    趙構當初的本意,是將延福宮作為她們的養老之地,為此,還請母親韋太後和朱太後率先垂範,入住延福宮,並沒有住在福寧宮靜安居。大概是時間長了,加上太平日子慣了,有人忘了自己是怎麽在金兵的鐵蹄下被救的,有點忘乎所以,也仰仗著自己曾是前帝皇妃,有對皇後不敬之色。


    邢秉懿沒有對趙構說,但朱遠山的修內司卻是管著這個,趙構一回來,朱遠山就向趙構稟告了。


    趙構聞聽,可沒有給朱遠山好臉色,還是第一次沉下臉和朱遠山說話:“哼,過了幾年太平的日子,就忘了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二聖還在北國受罪呢?頂撞皇後也就罷了,還指責朕忘記父兄北狩?朱遠山,我留著你在皇宮,可不是讓你事後打報告的。內務府沒有章程嗎?高世則沒有和你講過嗎?”


    朱遠山噗通就跪下了,趙構渾身煞氣淩淩,朱遠山可扛不住。跪在地上,隻是一個勁兒磕頭,口稱有罪。


    敲打夠了,趙構也明白,不怨朱遠山,說白了,朱遠山也隻是一個總管,怎麽能命令得了諸位後宮這麽多高位之人?能第一之間告訴趙構,朱遠山已經做得不錯了,起碼知道自己給誰幹。


    “你起來吧,要說這事,也不怨你。高世則和吳福幹什麽吃的,也沒有管?”


    “吳副總管倒是前去勸解攔阻,隻是……隻是……”


    “說!”


    “是,隻是挨了劉妃一個大嘴巴子,又不敢過火,所以也不敢聲張。”


    “高世則去了沒有?”


    “沒有,高部長身體有恙,在家靜養。”


    “有恙?是真是假?”趙構臉色一沉。


    “小的不知。隻是事發第三天,高部長操辦了韓妃的生日宴。”


    趙構臉色陰沉地厲害,高世則是自己的老人了,按理說應該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可是朱遠山又沒必要誣陷他,真是這樣,趙構可就不講情麵了。


    “讓吳福進來回話。”趙構給隨侍下令。


    不一會兒,吳福汗津津地一路小跑進了靜安居,細問之下趙構才明白,原來高世則的養子,看中了韓家一位側室之女,委托韓妃促成了此事。韓家現在的家主韓世同,位居文化教育部副部長,其胞弟韓世澤,則在政務院僉事房任副使,是韓家年青一代的翹楚。


    韓家祖上韓琦,乃三朝之宰,和範仲淹人稱“韓範”,曆史上有雲“北無將軍南無相”,北宋缺少名將,南宋沒有名相,不過,現在的宋國,既有名將更有名相,趙構隻是出於對韓家的尊重,加上韓氏兄弟確有才能,趙構素來任人唯賢,能者為上,出身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人品學識。


    這次是韓妃在暗地裏攛掇劉妃出頭,實際上韓妃想出宮自己做事,隻是方式不對而已,又仗著自己是趙桓的妃子,強硬出頭。高世則兩頭不願意得罪,隻好裝病不出,卻是觸犯了趙構的大忌。


    弄清楚了事情原委,趙構當即召開會議,涉及皇宮內務府和近衛軍、內衛部隊調整,趙構知會李綱、宗澤、高世則、吳福、趙子明、以及內衛部隊司令賀虎。


    會前,趙構簡單和李綱、宗澤三人碰了碰頭,趙構將自己的打算和他倆說了一下,讓他們心中有個底兒。


    一般這樣的三人碰頭會,都是趙構說出一個思路,剩下的,軍事上宗澤部署,政務李綱牽頭,但是像今天直接上來就是命令形式的,很少見。


    宗澤倒是沒怎麽整明白的樣子,倒是李綱從中嗅出一些不尋常的味道來。


    先是免去了高世則內務部部長的職務,調到康王府行在任總管,雖然在職位上屬於平級調動,但明眼人都知道,內務部和康王府,可是天壤之別。


    原康王府總管楊公恕,調延福宮擔任大總管,原延福宮總管提升一級,致仕養老。


    任命吳福為內務部部長,東京內衛部隊直屬內務部,受宋國軍事樞密院和內務府雙重領導,日常工作由內務部督導。


    這是一個大的調整,趙構沒有征求他倆的意見,也是變相表示了自己的不滿,我在外麵櫛風沐雨,老婆卻在家裏受了氣,你倆幹啥吃的?


    吳福這個大嘴巴子,換來一個部長,加上東京城兩萬內衛部隊的指揮權。怎麽看,都值!


    內修司司正朱遠山提為兩府內修司司正,主管皇宮和延福宮以及宋國各個宮提舉諸般事宜,受內務部節製。趙構徹底放權給朱遠山,先弄清楚誰是主子,然後你給我看好家!


    給新任內務部部長吳福下令,賜皇後邢秉懿“仁賢皇後”金印,憑此印,可調東京內衛部隊和近衛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的部隊聽用,趙子明回去後,將此團番號更名為“皇宮警衛團”,除了皇帝以外,皇後可以調用。


    劉妃掌摑國家公職人員,褻瀆大宋律法,按律免去一切宮內頭銜,由家人接回閉門思過;韓妃身為貴妃之首,不能約束眾人,事後又不能反省,令其在延福宮絳雲閣思過,無令不得外出。內務府督辦此事,並將此事以政務內參的形式,刊發各部院。


    趙構雷厲風行,回來的第二天,就高調處理了此事。倒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趙構曾強調,後宮不幹政,但卻給了皇後調兵權,這背後意味著什麽?為什麽對皇後如此信任?這在大宋一朝建國至今,絕無僅有,但趙構,就是這麽做了。


    事後,李綱和宗澤分別上了劄子,進行了自我檢討,請求處分。倆人又不傻,看出趙構對他們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的不滿,倆人也覺得有些愧疚,宗澤是個直腸子,以為這是皇家內部私事,不易張揚;而李綱則認為兩位妃子的想法和趙構提倡的男女平等的理念一致,也就沒有在意,隻是覺得劉妃掌摑吳福不對,但人家是劉妃,自己還管不上人家,也就沒有認真對待。


    後來仔細一想,越想越覺得當時犯傻。吳福是誰,他們怎能不知?宗澤最清楚啊,這是在磁州跟隨趙構的老人了,其弟吳喜現在是大帥府高級參議,但還有一層身份,那是趙構的大弟子。


    邢秉懿又是何等身份?當今皇後,當年趙構專門下令從東京城裏救出來,這份夫妻情義,感天動地,趙構的手下誰不知道?你再牛氣,還比得過當今皇上的媳婦?連韋太後和朱太後都禮敬有加的人,還輪到別人指手畫腳不聽話?


    倆人越想越不是滋味,都覺得是自己大意了,沒有站在趙構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商議一下,幹脆上劄子請罪自責吧。


    趙構留中不發,也不說什麽。倆人明白,官家還生著氣呢,隻是照顧倆人的麵子,偷偷壓下了。有時候不說,也是一種說,就看你能不能理解。


    官場上最敏感,眼看最受信任和看重的一文一武兩大領銜的人物都上了劄子謝罪,其餘相關的大臣可不敢怠慢,尤其是高世則,腸子都悔青了,一時糊塗,犯下了大錯,眼看吳福一個耳刮子換了一個部長,關鍵是有了兵權,這可是文臣裏獨一份,就連李綱,也沒有這份殊榮,內衛負責各部機構、重要部院大臣的警衛工作,但部院大臣卻沒有指揮權。吳福因禍得福,這裏麵透露出的信息,仔細琢磨琢磨,還真有一些“味道”。


    高世則一天之內三次上劄子請罪,後來幹脆親自跪在垂拱殿外請罪,一連跪了三天,才等來趙構六個字:“好生辦差就是。”聽到這六個字,高世則腦門都磕出血來了,一顆心才放在肚子裏。


    有了這個先例,韓家家主韓世同攜其弟韓世澤,前往皇宮靜安居皇後邢秉懿處負荊請罪,倒是把邢秉懿下了一跳,韓家是什麽人,家主官職雖然不高,但韓家底蘊深厚,朝堂上韓家的關係盤根錯節,平時都是眼睛朝天看的,今天,難得兄弟倆一起親往福寧宮請罪,這還是第一次。


    恰巧趙構在靜安居,不知道是碰巧,還是韓家兄弟打聽了消息,反正趙構和邢秉懿都在,趙構倒是對韓家兄弟沒有刁難,還請到了靜安居親自接見,隻字不提韓妃之事,隻是勉勵韓氏兄弟秉承韓家祖訓,勤勉為宋國,忠誠中興黨,為他人做出表率。


    第二天,身為文化教育部副部長的韓世同親自視察了“靜安女校”、“靜安醫學院”、“靜安技術學院”三所以靜安居冠名的學校,並撥付專項發展資金一百萬元。


    看風看形,聽話聽音,其餘部院大臣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劉家幹脆將劉妃以“靜養”為名,前送到了老家安徽,在祖宗祠堂思過。並以劉家慈善之名,向邢秉懿皇後所掛銜的“宋國慈善總局”、“靜安婦幼醫院”等機構,各自捐獻了一百萬宋元,支持邢秉懿皇後的慈善事業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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