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下班了啊。”


    “好勒,明兒見。”


    年前這段時間肉聯廠上班早,下班也早,其他幹完活的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張二柱手上好像還忙著其他活。


    最後走的時候他去了一趟倉庫,再出來時手上拎著的袋子沉了幾分。


    左右看了一圈,確定廠裏麵沒有其他人了他才拎著袋子離開。


    他出去以後也沒急著離開,而是在大門不遠處等著,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趙春花的身影。


    兩人約定好了,等趙春花結束那邊的活就來找張二柱。


    “這是怎麽了?拉著張臉。”等人走近,張二柱問道。


    “裁縫店的活幹不成。”趙春花悶悶不樂的,一來不能賺錢,二來她隻能待在家裏,天天麵對家裏那張晦氣的臉。


    “為啥啊,你手藝又不差。”


    趙春花自己也很不解,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宋清寧好像是不怎麽喜歡她這個人。


    “你說咱倆的事情是不是被她知道了?”趙春花突然如此猜測。


    張二柱瞪了她一眼,“胡說八道,她上哪兒知道去。”


    “我看就是你那個表弟的事情。”張二柱是個謹慎的人,就是要跟趙春花要發生點什麽都是觀察了再觀察,確保不會讓人發現他們同行。


    “本來宋清寧就不喜歡你表弟,你那個表弟還三番兩次去找人家,她厭煩了,就連你也遷怒了。”


    “你倒是想做件好事,可你那個表弟不爭氣啊。”


    “人家看不上他就算了,他還跟朱家兄弟勾搭到一起,想訛宋家的錢,錢是那麽好訛的嗎,這下好了,被朱來福捅出來,飯碗都保不住了。”


    這個事情是趙春花都沒想到的,朱來福好賭,在外麵欠了錢,想讓宋家賠個兩三百來還賭債,趙有為一來,直接讓這錢翻了五六倍,堵心正旺的朱來福還聽信了他的話。


    最後朱來福竹籃打水一場空,錢沒要到手不說,還被抓了個現行,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


    給他出謀劃策的趙有為當然被供了出來,人雖然沒被抓起來,但那鐵飯碗是保不住了。


    趙春花本來就沒有什麽頭緒,聽張二柱這麽一分析,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我就是看著他們做衣服挺掙錢的,要是能在鎮上做活,咱倆還能天天見麵。”畢竟鎮上認識他們的人少,比在村裏方便多了。


    張二柱眼珠子一轉,“她們能做衣服賣,你也賣唄。”


    “哪有那麽容易。”趙春花當然想,但她手上沒有那麽多本錢,這租門麵,買針線布料,哪樣不花錢。


    “我有個法子。”張二柱附在趙春花耳邊一通說。


    “能行嗎?”趙春花將信將疑。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張二柱信心滿滿,“到時候這活計要是穩了,咱們倆就在鎮上租個房子,也讓我好好過一過夫妻生活。”


    他沒說兩句話就不正經起來,趙春花嘴上說他,實際上心裏都樂開花了。


    能說會道,討她歡心的張二柱可比家裏那個沉默寡言的跛腳丈夫強多了。


    “再給你個好東西。”把人逗樂了張二柱從袋子裏提出小一塊肥肉遞給趙春花。


    趙春花滿心歡喜的接了過來,“在你們廠裏買便宜不少吧。”


    張二柱得意的笑了起來,“沒花錢。”


    “廠裏發給你們的?”


    “在倉庫拿的,”


    趙春花驚訝的張大了嘴,那這不是偷的?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張二柱自顧自的說道,“好幾個都這樣,我之前就瞧見了,就學著他們樣子偷摸藏了兩條,你一條,我一條,怎麽樣,想著你吧。”


    這兩塊肉又大又肥的那塊是自己的,小的這個是趙春花的。


    “那你們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畢竟是白來的東西,趙春花還是有些擔心。


    張二柱確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怕什麽,又不止我一個人這樣。”


    “那些搞切割的師傅們天天藏,這個部位割一點,那個部位留一點,夠一家人吃一天了。”


    “幸虧我發現了,也給自己搞點福利。”


    他這副老實人的麵孔幫了不少忙,在廠裏麵幹活也認真,觀察得又仔細,雖然進肉聯廠沒多長時間,裏麵的門門道道都摸清楚了。


    兩人在鎮上膩歪了一會兒,回村的路上才一前一後的分開,像兩個不認識的人一樣。


    趙春花拎著那一小塊肉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的丈夫陳順利正在灶房生火煮飯。


    “媽媽買肉回來,媽媽買肉回來了。”才剛踏進家門,在院子玩的小女兒就歡呼起來。


    “媽媽,今天晚上我們吃肉嗎?”


    趙春花摸了摸兒子女兒的頭,“嗯,外麵冷,快進屋去,媽給你們做飯。”


    把兩個孩子趕回屋子裏,她才換了身衣服往灶房去。


    “外麵那麽冷,你怎麽也不看著孩子們,要是凍感冒了怎麽辦?”趙春花說話的語氣算不上好。


    但陳順利已經習慣她說話的方式了,“才剛出來沒幾分鍾,我給他們多加了件衣服。”


    “小孩兒哪比得上大人,就是多穿了衣服也別讓他們出來,到時候生病操心的還是我。”


    “你燒火去,我來做飯,你做的什麽味道都沒有。”趙春花臉上的嫌棄顯而易見,從陳順利手上奪過菜刀,將人趕到灶膛邊上。


    陳順利是個脾氣極好的,什麽話也沒說把位置讓了出來。


    “今天活幹得還順利嗎?”陳順利一邊燒火一邊問道,他話不是很多,也就撿著重要的問。


    趙春花切菜的手一頓,“順利。”後麵的話就沒再說了。


    “那你明天還去?”陳順利又問道。


    趙春花切菜的力道很大,到在菜板上砰砰響,陳順利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趙春花嗯了一聲。


    隻不過他沒來得及再問第二遍,房間裏就傳來孩子喊尿褲子的聲音。


    “來了。”陳順利灶膛裏丟了幾根木柴,這才往外走去。


    趙春花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腳一跛一跛的,看著真是丟人。


    灶房裏切菜的聲音大了許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剁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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