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竺之靈離開後,政祉安獨自在屋內思緒放空,想著臨行前到底要不要再去賈府敲上一棍,以賈一方狡獪警惕的性子,若主動上門他恐怕會聯想到昨日夜裏的事情,那後麵他會如何做誰也拿不準,這事兒還是讓那狐狸操心去吧。


    夏蟬辦完事情時恰巧遇上身著官服的賈一方,清冷的臉上劃過一絲意外,“賈大人。”出聲的同時身體微側攔住去路。


    “夏蟬姑娘。”賈一方臉上揚起官方的笑:“公主可在?”


    夏蟬不著痕跡的掃了眼他身後的中年男人,冷聲道:“請賈大人稍等片刻。”


    賈一方點頭。


    夏蟬轉身往政祉安的房間行去,抬手敲門。


    “進。”裏邊淡然的聲音傳出,夏蟬推門而入,見自家主子毫無形象的癱坐著,輕咳一聲恭敬道:“公主,賈大人求見。”


    政祉安身子坐直了些,認命的歎口氣“讓他們進來。”


    不去找他,他自己倒是來了,賈一方腦子倒是轉得快。


    “下官參見公主。”賈一方帶著身邊的人恭恭敬敬的請安。


    “免禮。”政祉安目光掃過,僅一眼便認出他後邊那人是昨日夜裏那人,麵上不顯“賈大人今日前來可是難民中出現意外?”


    賈一方嚴謹道:“難民中並無異樣,公主放心,隻是昨日城中出現一夥賊人作亂,下官已命人連夜搜查,故前來看看公主可有受驚?”


    “賈大人有心了,有這事兒?。”政祉安麵露詫異,“本宮這裏倒是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人,現在正值多事之秋,賈大人定要嚴查,切勿讓此事傳出令百姓慌亂。”


    聽到她說的賈一方稍鬆口氣“公主所慮極是,下官定會嚴防此事發生。”轉而又道:“不知公主準備何時啟程回慶陽?下官可派人打點一二。”


    “賈大人有心了,本宮準備明日離開,倒是難民那邊,現下正值多事之秋還需要大人多費些心。”


    “這是下官分內之事,公主這裏既無異常,下官還有庶務在身便先行告退。”賈一方恭敬行禮準備退出。


    “明日不必前來相送。”


    賈一方動作微頓“是。”


    他身後的人像個透明的工具人,不發一言。


    待兩人離開後夏蟬清冷的嗓音染上些溫度:“主子,那人不簡單,他們不像是單純過來問候的。”要是真擔心主子安危,那昨日夜裏就應該趕過來,偏偏今日都快午時了,才帶個身手不凡的人過來,若不是身份不對,她都懷疑賈一方是過來試探的。


    “他是來找人的,元鳴在哪兒?”賈一方既然敢帶人過來試探,因是昨日夜裏瞧見自己或者元鳴身影,又不確定,所以來探探。


    “他與褚公子一大早便出門了。”


    “去把他們叫回來,避開姓賈的。”


    “是。”


    馬車上——


    賈一方神色凝結:“可有異樣?”


    “應該不是,昨日我僅看到一人的背影,不是公主的身形。”


    “你說昨日府上的兩人與呂府上的不是一批人,確定嗎?”


    那人回想片刻,道:“確定,那兩人武功不差,若是一起,後麵我就不會在呂府遇上那批人。”


    賈一方麵上透著森冷,“不是政祉安就行,在弄清楚到底是什麽人在暗查之前,讓呂經業切不可輕舉妄動。”他們的事情那般隱秘,到底誰在查,怎麽泄露出去的?


    次日東方將白——


    一行車隊從白山縣城門不疾不徐的行駛,車內元鳴手中拿著果脯,像似屁股底下藏著細針似的,坐臥不安,嚷嚷著:“政祉安,十二他們都把追星,小黑帶過來了,為什麽不讓小爺騎馬?!馬車慢悠悠地晃得我頭疼,小爺抗議!抗議!!!”


    坐在他對麵的褚墨眉間攏起,手中果脯一彈,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進入嘴裏,元鳴被卡得漲紅了臉,手中袋子往政祉安的懷中一扔,一手握著脖頸一手指著褚墨,殺人般的眼神“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


    褚墨慢悠悠的遞上杯茶水“聒噪。”轉頭看向政祉安,緩聲詢問“可是賈一方那邊發現什麽?”


    政祉安從袋中取出一塊果脯扔進嘴裏,含糊道:“應該隻是懷疑。”


    “你在城中可是遇見什麽事?或者說是什麽人?”


    她先前還打算待幾日,出去逛了一圈第二日便說要離開,這不像她的行事作風。


    “的確,但現在不方便說。”知曉自家師兄想來敏銳,本也沒打算瞞著,索性直接了當的告訴他,隻是宗禎平的事情,連自己都沒弄清楚,更不知道怎麽解釋。


    褚墨接過元鳴遞回的空杯子,又替他續了一杯,“你心中有數就好。”


    元鳴接過杯子,恨恨的刮了一眼,飲盡,有意咳嗽得震天動地的聲音收斂不少。


    政祉安不甚在意的點頭。


    “此次回京,朝中定然會有人借白山縣一事彈劾你,你可有應對之策?”褚墨難掩擔憂,大家心知她及笄在即,皇上會在那時把渡平交給她,其中包含著叫人眼紅的兵權,多少人想將她從高處拉下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自家師妹還親自送了個把柄給人家,那些人豈能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流失。


    政祉安聳聳肩,嘴裏包裹的果脯撐得兩頰鼓鼓的像隻想倉鼠“他們要是能讓老頭子放手,於我而言也未嚐是件壞事。”就怕那群老狐狸玩不過自家老爹,最後還是瞎蹦躂一場。


    “這次恐不同於以往的小打小鬧,你還是早些想個應對的法子。”


    “嗬。”政祉安不屑地嗤笑“小打小鬧?往年哪次不是刺殺,陷害,毀名聲,下三濫的招數他們用得少?我在京中的名聲不是那群熟讀聖賢,滿嘴仁義道德的人幹的?”她的眸中殺意閃過,京都就像一片沼澤汙泥,越想逃離卻陷得越深。


    褚墨望著她目光有些複雜,重重地歎口氣,“你啊!”師妹一心執著廣闊天地,然她的出生注定了難以如願,外人終其一生追求的身份地位於她而言反倒成了困住她的枷鎖,被迫在那權利爭鬥中廝殺。


    她若不鬥,要麽皇上替她隨便尋個夫家嫁了相夫教子過完一生,要麽成為棋子發揮最後的作用。


    這兩條路她都不選,他知道,皇上知道,所有愛她的人都知道,正因如此,師妹隻能入局。


    政祉安將袋子扔回給元鳴,調整姿勢,舒服的靠著車壁,合眼假寐,淡淡道:“下回等你見到褚銜的時候,幫我問問這次是誰找的他們。”


    “有機會幫你問。”褚墨點頭。


    “要是可以順便幫我給他下個戰書,不揍他一頓,我心裏不得勁兒。”政祉安拇指擦過鼻尖,鼻音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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