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人別逛禁武司。


    丹霞客第三次入禁武司,感受天差地別。


    看照壁,殺氣騰騰。


    看天碑,猶如墓碑。


    沈青雲右手指鎮部,左手指律部,在丹霞客看來,便是兩處不同的殺地,讓其選擇死法。


    再觀錦鯉碑,其上落款者,名化形,一個個都在譏諷凝視他。


    “大胖,出來見客啦!”


    沈青雲一聲輕喚,大胖騰空,瞥了眼丹霞客,又落入水中,往身後吐了個大泡泡,把自己崩走了。


    “嗬嗬,大胖有些怯生,丹公子莫要介意。”


    “哈哈,不介意,不介意……”


    丹霞客想抹額頭上的汗,內心哀嚎。


    “怕不是想借這錦鯉告訴我,魚就是他,想見我就見,不想見我……你丹霞客隻能吃我的屁。”


    換作旁人,他興許還不會這般自甘下賤去琢磨。


    可這沈青雲……


    “竟和擎天宗弟子,那般熟稔的?!”


    兩日前。


    沈青雲送秦墨矩和擎天八子的一幕,正好被丹宗四人瞧見。


    按邏輯來說,丹宗四人第二日就要上門負荊請罪,可惜腿軟得根本走不動。


    經二日恢複,三人膽慫,丹霞客身為始作俑者,隻能獨自上門。


    此刻,他逛了半圈禁武司,腿腳又有些不聽使喚了。


    “都怪那曲長老,當日我就建議與秦武和好,他卻說緩緩!”


    最終緩到老子頭上!


    丹霞客氣得磨牙,卻無可奈何。


    隻因那曲長老,乃丹宗掌教一脈。


    而丹宗掌教是何來曆?


    “擎天宗弟子……外門弟子!”


    恐懼鏈的頭尾一吻合,他心跳連續漏了幾拍,臉色肉眼可見差了起來。


    沈青雲見狀,關心道:“丹公子可是不舒服?”


    “沒,沒有,”丹霞客強笑道,“我,我隻是有些暈……暈魚。”


    感謝丹公子讓我開眼了!


    沈青雲好奇得緊,忙道:“倒是在下冒昧了,咱往前走。”


    “好好好……”


    還沒走到仙殿,地麵傳來震動。


    丹霞客抬眼一瞧,一群修士五人一排,成整齊隊列,邊小跑邊喊口號。


    “遵紀守法!”


    “加強學習!”


    “接受教育!”


    “改過自新!”


    ……


    “這……”丹霞客不太會拍馬屁,但被人捧慣了,好歹也能硬撿兩句話,“禁武司麾下修士,精銳如斯,叫丹某欽佩。”


    沈青雲笑道:“丹公子誤會了,他們乃楚漢修士,被秦武俘虜,正在禁武司服刑……”


    說到這兒,丹霞客懵了,隊列也到了麵前。


    領操的獄卒一瞧是沈行走,忙喝道:“立定!”


    眾修:“一二!”


    “蹲下!”


    窟叉。


    眾修蹲下。


    獄卒大喊:“沈經曆好!”


    眾修:“沈經曆好!吾等服管服教,積極改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靠攏朝廷,改惡從善,重新做人,回頭是岸!”


    沈青雲倒沒繃著臉,溫和笑道:“希望諸位認真學習,早日服刑完畢,須知每一個生命,都要被善待……”


    是啊。


    上一個被沈祖宗善待的,都他娘走火入魔了。


    眾修心頭發寒,忍不住顫栗。


    丹霞客瞧得清楚,心中狐疑。


    人沈公子溫言細語,他們怎……嘶!


    “除了溫言細語,還有口蜜腹劍和笑裏藏刀……我太天真了!”


    丹霞客心頭猛跳,再琢磨少頃……


    “怕是碰到楚漢修士這一幕,也是他刻意安排的!”


    為的就是告訴我……


    “看,和秦武作對的,除了你們四個,剩下都進來回頭是岸了呢。”


    隊列剛跑遠,丹霞客便深吸口氣,道揖道:“沈大人,丹某便開門見山了,之前丹宗對考證中心的了解,太浮於表麵……”


    一大串話總結下來,就是丹宗認為考證中心是極好的,丹宗此後必定踴躍參與。


    沈青雲喜道:“那太好了,考證中心沒了丹宗,就像是人們失去家園,孩子失去父母,鳥兒沒了翅膀……”


    沈大人對丹宗的評價這般高的?


    “不對不對,我也是想多了……”


    丹霞客略一琢磨,心頭頓沉。


    “怕我丹宗是人們孩子鳥兒,秦武才是家園父母和翅膀吧!”


    真他娘會陰陽!


    但見沈青雲是真的高興,丹霞客心頭稍順,正要告別……


    “且慢!”


    丹霞客心裏一咯噔:“沈大人……還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沈青雲客氣道,“丹公子幾位來一趟也不容易,正好運動會要開始了,不知丹公子可否賞臉,蒞臨指導?”


    丹霞客微愣,旋即又一激靈。


    我還有猶豫的資格?


    一咬牙,他深吸口氣,正色道:“笑話!丹宗雖非十方會盟一員,但仰止之心,溢於言表,蒞臨什麽的沈大人就別提了,丹宗……參加運動會!”


    還給我整個欲揚先抑的小驚喜!


    沈青雲眉開眼笑,拉著丹霞客的手道:“丹公子敞亮,我沈某人也不小氣,走,帶丹公子看看禁武司的大寶貝們……”


    律部。


    都指揮使公房。


    呂不閑匯報完公務,正要離去,被霍休叫住。


    “小沈還在陪丹宗的人?”


    呂不閑笑道:“大人放心,小沈親自出馬,至少不會結仇。”


    “這也不一定,”霍休想到什麽美事,嘴角輕輕一勾,“小呂,去打聽打聽,仙部到底咋回事兒。”


    仙部出事了?


    呂不閑一怔,領命退下。


    回了公房,他當即召集眾人。


    “仙部什麽情況?”


    杜奎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柳高升皺眉道:“平日都作甚呢,都在司裏,仙部發生那麽大的事兒都不知道?”


    “這麽說,小柳知道?”


    柳高升一笑,正要開口……


    杜奎咳嗽。


    柳高升理都不理,笑道:“呂僉事算問對人了,柳經曆還真……”


    “咳咳!”


    “杜奎你要不舒服就先去忙。”


    “杜奎你要不舒服就先去忙。”


    呂柳異口同聲。


    一起死吧!


    杜奎獰笑,扭頭走人。


    出了律部,他撒丫子跑去找沈青雲。


    打聽一圈兒,他直奔馬監,剛到門口,見沈哥和丹宗修士聯袂而出。


    “沈大人放心,丹某此次回去,定會好好研磨這,這雜交一途……”


    “沈某代禁武司,謝丹公子高義!”


    沈哥又成一事了?


    杜奎心頭微驚,正猶豫要不要開口,沈青雲先朝他招手。


    “替丹公子引薦一番,這位乃禁武司律部杜奎杜判官,天資卓絕不說,年歲比我還小,如今已是四境煉體士,前途不可限量……”


    四境?


    丹霞客心頭一震,開始認真打量杜奎。


    這一認真打量,杜奎腳趾本能繃緊。


    “我好像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冒昧?”


    沈青雲也察覺到了不對,忙道:“杜奎……兄弟,丹兄乃丹宗核心弟子,四境修為不說,一手丹道更是名揚天下……”


    杜奎瞥了眼丹霞客,嬌笑拱手:“杜奎見過丹公子。”


    丹霞客喉頭微動,忙道揖回禮:“在下丹霞客,幸會,幸會。”


    “他聽到沈哥叫我兄弟,竟無特殊反應?”


    杜奎心中防備更深一層,忙看向沈青雲。


    “沈哥,你家柳經曆又搞幺蛾子了。”


    沈青雲聞言,心頭毫無波瀾,軟嫩彈滑的屁股顫了兩顫。


    “不是吧,最近沒什麽事值得柳兄出手啊?”


    杜奎瞥了眼丹霞客。


    丹霞客回神,忙笑道:“沈大人公務在身,丹某就不多打擾了,這便去府衙報道。”


    “我送丹公子……”


    待送走丹霞客,杜奎問道:“沈哥,他去府衙作甚?”


    “報名參加運動會。”


    杜奎驚道:“回頭是岸了?”


    “隻能說他們更了解秦武了,”沈青雲笑了笑,又皺眉道,“柳兄咋回事兒?”


    杜奎不答,朝仙部所在揚了揚下巴。


    沈青雲一個後仰。


    “這都敢?我們不是約定好了,難過的往事不許提嗎?”


    杜奎正要開口,又是一怔,旋即咯咯發笑。


    “沈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咯咯……”


    奎花你笑點夠低的,沈青雲無語。


    等笑夠,二人也走到律部走廊了。


    “是呂僉事先問了句,仙部什麽情況,然後你家經曆就躍躍欲試當出頭鳥了。”


    沈青雲哦了聲,納悶道:“那仙部……到底啥情況啊?”


    杜奎搖頭表示不知道。


    沈青雲嘖嘖兩聲,目不斜視走過都指揮使公房,沒聽到小沈二字,他頓時鬆了口氣,快步走到呂不閑公房外。


    “呂哥,是我。”


    “請進。”


    “大人還沒進宮赴宴?”


    “這才什麽時候,”呂不閑笑道,“丹宗怎麽說。”


    “對考證中心鼎力支持,另外,”沈青雲回道,“丹宗也想參加運動會,剛去府衙報道了。”


    呂不閑怔道:“沒記錯的話,他們才四個人?”


    “重在參與嘛,”沈青雲笑了笑,“我覺得丹宗修士有些執拗,但隻要了解了事實,還是很好說話的。”


    “怎講?”


    “我帶丹公子去馬監轉了圈兒,他說要幫忙研究一下雜交方麵的丹藥。”


    呂不閑點點頭,感慨道:“倒是誤會丹宗了,此事要和仙部說說,前兩次談得不太愉快,也不全是丹宗的責任,仙部也有不對嘛。”


    此事兒我就不攙和了……


    “會不會太不是人?”


    沈青雲摸摸鼻子:“對了,方才聽杜奎說……”


    “正好伱說到此事,”呂不閑皺眉,“你家柳高升,你好歹還是管管。”


    什麽就我家柳……誒?


    這口氣,不像是爆大雷啊……


    沈青雲怔道:“咋了呂哥?你說,我去說他。”


    呂不閑歎道:“他罵仙部的人一天天不務正業,成天舉大石。”


    沈青雲杜奎悻悻對視。


    萬幸!


    “但舉大石?”


    這什麽奇葩的瞎編亂造!


    沈青雲正色道:“呂哥放心,回頭我說他。”


    轉眼。


    柳經曆公房。


    “瞎編亂造?”柳高升瞪眼,“杜奎,你他娘人都不在,還說我瞎編亂造?”


    杜奎冷笑:“呂僉事親口說的。”


    “莫急莫急,”沈青雲笑道,“想必柳兄說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柳高升開心得很:“可不。”


    “柳兄親眼瞧見了?”


    “這般丟臉的事,仙部肯定自行消化啊,敢讓人看到?”


    “那你……”


    “昨日我和徐青對闖而過,聽他絮絮叨叨的,耳朵一豎,有了!”


    還真舉大石?


    沈青雲和杜奎雙雙一個後仰,旋即麵麵相覷。


    柳高升把頭湊近,嘿嘿笑道:“別說呂僉事,拓跋兄弟和王經曆都一頭霧水,就咋仨兒懂。”


    可不。


    “我怎麽就和你一夥了!”杜奎暗罵兩句,起身走人。


    “你走,你走!”柳高升冷笑,“回頭我就嚷嚷,杜奎讓仙部同僚舉大石!”


    杜奎臉色鐵青:“好你個柳高升,賊喊捉賊!”


    “這個的話,你們就不用爭了。”沈青雲悻悻摸鼻。


    杜奎如遭雷劈。


    柳高升正義感瞬間爆表。


    “沈哥,你這會不會太……不是人了?”


    “我哪兒知道會這樣……”沈青雲愁道,“那日上衙,門口碰到秦指揮使……說著說著,她問我要了《煉體初解》去。”


    我滴個乖乖!


    柳高升悻悻道:“沈哥,你都什麽境界了,還揣著《煉體初解》?”


    沈青雲感慨:“就這一本,都夠我學一生了。”


    杜柳無語。


    不知道的,高低得誇沈哥一聲孜孜不倦。


    知道的……


    “所以,此事出現轉變,咱還得合計合計……”柳高升低聲道,“仙部同僚隻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拓跋兄弟和王經曆……怕是好日子不長了吧?”


    沈青雲點頭……誒?


    我點什麽頭啊!


    “這話不太對,說的好像咱仨兒指著同僚禍禍。”


    “沈哥說得對,”柳高升正色道,“咱是為同僚出謀劃策,避開來自上官的打擊才是。”


    杜奎受不了了,屁股一挪麵對沈青雲。


    “沈哥,我覺得不用操心,”他沉吟道,“大人或許不會管,但呂僉事擺在那兒,秦指揮使高矮要給幾分薄麵。”


    沈青雲點點頭。


    明眼人都看得出,照呂不閑這升遷速度,十年內,通政有望。


    屆時主政律部,協助老大人霍休執掌禁武司,單從職權來說,禁武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此事涉及到秦指揮使的人生大事……”


    換成我當哥哥?


    “敢灌我妹夫的酒,屎不給你打出來!”


    連妹夫一起打!


    柳高升一瞅沈青雲,奇道:“沈哥,我怎見你,有些咬牙切齒?”


    這般明顯的嗎?


    沈青雲摸摸鼻子。


    “咱凡事往好了想,運動會在即,修士舉舉大石,也算熱身嘛。”


    沈哥是真敢想。


    杜柳二人嗯嗯嗯點頭,柳高升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乖乖,秦指揮使不會讓拓跋兄弟他們仨兒……修仙吧?”


    杜奎搖頭:“絕對不可能。”


    “你隻知其一,”柳高升冷笑,“拓跋仨兒就不參加運動會了?”


    沈青雲歎道:“柳兄,會死人的。”


    “哦也是。”


    杜奎反應過來,似笑非笑看向柳高升。


    “我若沒記差,咱律部出了位仙武同修的大才,連報運動會數十項目,橫跨煉體、修仙……”


    柳高升正麵如土色,敲門聲響起。


    沈青雲起身開門。


    “拓跋兄弟,你……”


    “沈哥,快出來!”


    “何事這般急促?”


    “幫我兒子想個名兒……”


    我日拓跋塹都有兒子了?


    杜奎瞪眼,爬起來就跑。


    被拽著往外麵跑,沈青雲嚇了一跳。


    硬著頭皮路過霍休公房,見空無一人,這才暗鬆口氣。


    “拓跋兄弟,想名字也不著急……”


    “怎不急,再耽擱,我哥就給他兒子想好名字了!”


    這什麽劇情?


    沈青雲眼神都直了。


    後麵跟著的杜柳二人,興奮得像是嗅到大腸刺身的餓狼,後發先至,超了二人,直奔照壁。


    照壁那邊,匯聚了不少人,正踮腳打量外麵,個個眼冒綠光。


    一瞅這場景,便是外麵來了人。


    “就是不知是拓跋天的老婆,還是拓跋塹的……”


    造孽啊!


    沈青雲哀嚎抵達照壁,扭頭朝大門外瞧去。


    “果然是女人!”


    禁武司外一馬車。


    馬車旁,站著一姑娘,一身黑。


    下身黑裳,上身黑衣。


    粉唇明眸,不施粉黛。


    一頭青色,半紮半散。


    美得出塵。


    沈青雲看了第一眼,又看了第二眼,然後心裏充滿懷疑。


    “這種姑娘,拓跋兄弟真能降服嗎?”


    正琢磨,又聽得身後窸窸窣窣。


    “我想好了,我兒子日後就叫拓跋黑美!”


    沈青雲瞬間瞪眼瞪鼻孔。


    都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拓跋家長子拓跋天。


    “果然兄弟同心啊!”


    “沈哥……”


    沈青雲一扭頭,見拓跋塹淚汪汪的。


    “我說拓跋兄弟,你哥……”


    “沈哥你覺得這是人名?”


    也是哈。


    “但我真要攙和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情仇嗎?”


    念頭還沒捋直,又有人開口。


    “拓跋大判官,難道就不能叫王黑美?”


    “我姓拓跋!”


    “但我姓王啊……”


    沈青雲愣了半晌,回頭瞅瞅王順,瞬間明白過來。


    “擱這兒跟我玩兒梗呢!”


    沈青雲好氣。


    “柳兄,杜奎兄弟,咱繼續……”


    杜奎哦了聲,緊跟沈哥。


    沈青雲走了兩步,回頭見柳高升沒反應,心裏咯噔一聲。


    “壞了!”


    柳兄,想想你家的月月啊!


    沈青雲回走一步,又頓住。


    “說不定,柳兄離豁然開朗的人生,就差此劫呢……”


    悻悻一想,他歎口氣,扭頭走人。


    剛走五步……


    “沈青雲。”


    聲音落。


    照壁前數十人如遭雷劈。


    下一刻,又哢哢扭脖子,看向沈青雲背影。


    “沈哥……”杜奎悄聲道,“叫你呢。”


    沈青雲自然也聽到了,都懶得轉身,後退幾步,再後仰探出上半身,疑惑打量門外姑娘。


    “姑娘……找我?”


    見沈青雲這模樣,白小蓮微微一笑。


    “十三年未見,不認得了?”


    “嗷嗚……”


    拓跋天嗷嗚一聲,揮灑熱淚跑了。


    沈青雲回頭一瞅,見眾人沒跑,但眼神……


    “列位,不要因為一個陌生姑娘,壞了咱同僚之……”


    念頭都沒轉完,人嗷嗚嗷嗚地,跑了一幹二淨。


    沈青雲摸摸鼻子,再次看向白小蓮。


    “實在抱歉,在下記性不太好,姑娘是……”


    “崇明坊學堂,”白小蓮微微一福,“白蓮。”


    此話一出。


    禁武司內哀嚎更甚,且伴隨著……


    “還,還是同窗?”


    “那更沒戲了……”


    “蒼天啊,難道這世間真沒有不負沈哥不負卿的法子嗎?”


    ……


    唰唰唰……


    沈青雲腦海裏跟翻書似的,翻到了學堂一頁,二字也脫口而出。


    “胖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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