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沈青雲預料,秦墨矩並未就煉體士砸修士飯碗一事,做出指示。


    沈青雲瞅瞅主席台四人,心中隱有所得。


    再加上這邊兒不阻止,那邊兒好戲還能繼續……


    他當即拱手告辭。


    四位大佬目送感慨。


    “瞧沈小友的步伐,蠻雀躍的。”


    “本座倒也好奇,那個柳高升,竟也擅長丹道?”


    “不如……看看?”


    ……


    四人對視,紛紛外放神識,前往煉丹賽場,同時暗中交流。


    “也不知霍道友這一招,能否釣出那賊人。”


    釣?


    霍休忙解釋道:“秋風門主,不是釣,是搜索,此人手段叵測,且不露行蹤,在下就想著是否會躲在童子之中。”


    “是本座想差了。”


    秋風不好微微頷首,心中釋然。


    否則真要他在柳高升去幼兒組,和賊人現身這二者間拉條線,他做不到。


    牛大維傳音道:“也不知秋上人那邊,能否應付。”


    “牛兄放心,”秦墨矩回道,“秋上人在明,狼兄在暗,應無妨。”


    “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秋風不好正尋找異人柳高升,唏噓道,“咱四位還要當靶子呢,若都不見,賊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提及此事,霍休想到之前沈青雲的匯報。


    “方才柳高升曾朝東追出萬裏,言那方有異……”


    秦墨矩微微皺眉,旋即搖頭。


    “有擎天在,對方就不會走。”


    仨兒大佬皆頷首。


    擎天身上表現出的煉體士之異,連外行修士都要咋舌,絕對是賊人最重要的目標。


    秋風不好想了想道:“我等若有所得,當告知參與此案的眾修士。”


    “這是自然,”牛大維暗笑秋風不好覬覦秦武官位,“但本座所見,秋風兄座下弟子,徑直去了西方,怕是有獨到見解。”


    秋風不好笑道:“嗬嗬……他們所得,就不便分享……誒?這倆娃子,哭個甚?”


    四人神識結伴來到煉丹賽場,就見倆奶娃子坐地上蹬腿兒揉眼,哇哇大哭。


    不一會兒,一老道匆匆趕來。


    霍休一瞅:“是歸墟門的孟長老?”


    “嗯,”秋風不好點頭道,“這倆娃子,乃孟長老關門弟子,丹道天資不錯。”


    四位大佬好奇打量。


    “孟靈,孟丹,你二人為何嚎啕,速速起來,莫要讓列位同道笑話!”


    “回,回師尊,我,我們被,被淘汰了……哇!”


    孟長老大吃一驚。


    “區區幼兒組的辨靈,你二人丹經倒背如流,怎會被淘汰?”


    “我,我們……”


    “怕是其中有鬼,”孟長老對二子甚是溺愛,同時也相信二人本事,當即朝辨靈賽場走去,“為師去看看!”


    “師尊,那,那我們……先回去了。”


    奶道想溜。


    孟長老想了想,安慰道:“不忙,且先哭著,萬一沒鬼,你倆怕是就找不到哭的感覺了。”


    我的好師尊!


    “哈哈,”牛大維忍不住了,“倒也是位趣人。”


    秋風不好哼哼道:“這才哪兒到哪兒,歸墟門中,就屬這位孟長老事兒多。”


    歸墟門的柳高升?


    秦墨矩和霍休下意識對視。


    牛大維好奇問道:“比如?”


    “比如……”


    秋風不好腦海裏閃過一副畫麵。


    畫麵又促使他下意識看了眼秦墨矩,旋即搖頭輕笑。


    “牛兄有暇,可親至打聽,包你樂不思獸宗。”


    你二人樂不樂朕不管,看我這一眼,什麽意思?


    秦墨矩還待揣摩,神識中孟長老黑著臉衝出。


    二奶道麵色大變,爬起來就要跑。


    “跑?”孟長老眼疾手腳快,一手拎一個,邊走邊罵,“木耳黃瓜黃花菜,金針扁豆佛手瓜……”


    四位大佬齊齊一怔。


    “這是……”


    “秋風兄,不介紹介紹?”


    “呃,想必又是孟長老眾多新活之一吧,恕本座見識淺薄,毫無所知……”


    霍休卻是出過國,見過世麵的,稍一琢磨便道:“應是在背貫口。”


    秦墨矩疑惑道:“何謂貫口?”


    “回陛下,是一種藝術形式,”霍休忙道,“之前無意中聽過,好像叫什麽報菜名兒。”


    原來如此!


    三位大佬恍然,大受教育。


    沈青雲等人剛跑到賽場入口,就碰到師徒仨兒。


    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理由便是——柳兄贏了,孟長老你倆徒弟還不是輸了,而是哭了!


    “其中定有令人發指且不可告人的冤屈!”


    結果他手剛拱上,孟長老就扭過頭,一臉羞於見人的模樣,匆匆說道:“劣徒丟人現眼,老夫著實無顏相見小友,告辭告辭……”


    這……


    眾小愣愣行注目禮。


    “好人啊……”


    “是一點兒沒懷疑咱柳哥!”


    “這次我站柳哥,那倆奶道也不是好貨色,還給柳哥下套。”


    “沈哥,柳哥是如何反敗為勝的?”


    ……


    幾小期待注視沈青雲。


    我哪兒知道?


    “但……這又是考驗我和柳兄友誼的時候……”


    沈青雲硬著頭皮笑道:“這還用說?”


    用!


    仨兒齊齊點頭。


    “行,不就是代入法嘛,會!”


    沈青雲閉上雙眼,思緒如電。


    “首先……示敵以弱。”


    沈哥講兵法了!


    仨兒眼睛一亮,聚精會神。


    “隨後將計就計!”


    “最後請君入甕!”沈青雲睜開滿是崇拜的眸子,朝賽場裏麵拱手一拜,“柳兄,堪稱秦武斬仙第一人!”


    眾人邊聽邊琢磨,正擁抱知識的海洋,結果被這一句給攆了出來。


    拓跋塹皺眉道:“沈哥,就倆奶道,不至於斬仙吧?”


    “大錯特錯,”沈青雲正色道,“你隻看到倆奶道,但奶道背後,卻是修仙界成千上萬萬年智慧的結晶……走,繼續觀摩,取長補短,提升自我!”


    仨兒都有些望而卻步了。


    “沈哥這高度……”


    “我就怕我登不上去。”


    “哎,高度還能接受,沈哥這般寵柳高升……我是不太服氣的!”


    ……


    拓跋兄弟互視,隨後看向杜奎。


    “能理解!”


    “若柳哥看到沈哥這般寵其他人,怕也受不了。”


    杜奎想了想,沒說話,前行。


    “走,莫讓沈哥等急了。”


    “哦哦,就來……”


    倆兄弟落在後麵跑著,兩張臉如同見鬼。


    “哥,奎花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是吃醋……問題是吃誰的醋。”


    “廢話不是,肯定是柳哥……”


    “就沒可能是……沈哥?”


    吃沈哥的醋?


    拓跋塹愣愣看向大哥。


    拓跋天意味莫名一笑。


    等沈青雲抵達賽場,正好看到柳高升走出。


    他遠眺一瞅:“識爐?”


    識爐是煉丹賽場第二小項,也是丹道第二個關鍵。


    丹爐好壞,不僅影響成丹,也影響成功率。


    “沈哥,”追上來的杜奎笑道,“我聽仙部同僚說,好的丹爐,比煉丹師性命還重要。”


    這話我可不敢苟同。


    沈青雲還待反駁,一裁判跑出賽場,攔住了柳高升。


    “柳經曆!”


    柳高升淡淡道:“何事?”


    裁判蹙眉道:“且不說理念,比賽你總得參加吧?”


    “抱歉,”柳高升正色道,“我不同意你們的理念,如何與你們愉快玩耍?”


    眾修已知柳高升是個厲害角色,聞言大呼小叫。


    “是來玩兒的。”


    “高手心態,莫過於此了。”


    “什麽理念?識個爐,要什麽理念?”


    “丹爐重要還是煉丹師重要的理念。”


    “這還用問?肯定是丹爐啊……”


    “哎,好的丹爐,以一宗之力都要孕養數百上千年,這歲月,得培養出多少煉丹師?這位柳經曆,看不穿這點兒?”


    ……


    沈青雲耳朵一豎,不免感慨。


    “友誼的見證,出現了。”


    杜奎哼哼道:“辨靈還能被他混過去,這識爐混不過去了,話說,沈哥他這算不算棄賽?”


    “這個……”


    沈青雲正糾結,那邊兒裁判發話了。


    “你當玩兒呢?”裁判不滿道,“若拒不參賽,便當棄賽!”


    柳高升心裏咯噔一聲,強作鎮定,皺眉道:“不是拒絕參賽?”


    裁判怔道:“有區別?”


    柳高升氣笑了,反點自家胸口:“注意主次,是我柳經曆拒絕!”


    “拒絕了,就是不參賽,不參賽……”裁判捋清楚了,淡淡道,“你告訴我不參賽和棄賽的區別吧。”


    媽拉個巴子!


    “此刻我竟分外懷念那兩位初次謀麵的道友……”


    可惜來不及把人請回來了。


    柳高升想了想,扭頭走進賽場,大馬金刀坐下,閉眸釋放強者氣息,震懾眾……奶道。


    “哼,虛張聲勢……誒?”杜奎一驚,“沈哥,他換兵法了。”


    “我是一點兒也吃驚,”沈青雲仍自吹噓,“這一場,怕是有的好瞧了。”


    四人專注看同僚的大戲。


    遠處……


    倆師徒專注打量沈青雲。


    “小蓮啊,咱師徒來捋捋。”


    “好的,師尊。”


    “禁武司律部經曆……”


    “之前是判官……認真說來,他踏入仕途不過大半年,便從五品了。”


    “這說明什麽?”


    “讓我想想……師尊,這和踏足修途大半年築基差不多。”


    “唔,為師尚能接受……他不是修士?”


    “太爺爺說他是煉體士,一品天賦……相當於修士單靈根?”


    “小蓮,不能這般橫比的,你都還差分毫才是單靈根……卻也不錯了,還有呢?”


    “太爺爺的說法,歸墟門各宗之所以力挺秦武,全因他所起。”


    “因何所起?”


    白小蓮把仙市、大賣場等一係列方針道出。


    師尊大修的明眸,漸漸瞪圓。


    “都出自他手?”


    “太爺爺不會騙我。”


    大修麵無表情,內心波濤洶湧,不知我尼瑪了幾聲。


    “若真如此,他不就正是古籍中記載的,改天換日之聖人?”


    承認這點並不難,但我若改口,承認了他,那我……


    “那不就等於我親手幹掉了一刻鍾之前的我?!”


    思及此處,大修抬眸看向虎踞龍盤似的柳高升。


    “誰也沒說過,聖人一次隻出現一位,對吧?”


    啊?


    白小蓮呆若木雞。


    大修心中一定:“且看下去,為師對這個柳經曆,是有信心的。”


    看看就看看吧。


    在識爐賽場的觀眾,基本都衝著巨嬰而來。


    尤其等待的光景,從辨靈賽場追劇而來的觀眾,一番添油加醋,把柳高升都吹成了仙人下凡。


    幾個鎮部的路過,還待告訴眾人真相……


    “別打擾我們看戲!”


    幾人一哆嗦,回頭瞧是律部四大佬,忙腆著臉過來,一起看。


    “列位哥,又看柳哥啊?”


    “什麽叫又,小心沈哥發飆哈。”


    “無妨,”沈青雲一臉和善,打量三人,“三位兄弟比賽完了?怕是都拿到魁首了吧,稍時我去和大人報喜,在這裏,先提前祝三位兄弟賽運長隆,拿下大滿貫,以壯秦武之威……”


    我等但凡丟一個魁首,怕是死不足惜了吧?


    仨兒聽得汗如雨下,拱手就跑。


    杜奎仨兒忍不住比出大拇指。


    沈青雲笑著拱拱手:“主要是我們在開黑,他們來湊熱鬧,有些不講武德了。”


    嗯嗯嗯,沈哥您說得都對。


    另一方。


    秋悲和花長老,正陪同沈、黃兩家的人,在賽場裏逛悠。


    見伯母懶洋洋的,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秋悲暗笑。


    另一邊,她也在和花滿月傳音交流。


    “宗主,這位就是青雲的娘親?”


    “嗯……嘶,你還沒見過?”


    “高升說青雲忌諱多,逢節再去比較好。”


    “你倒挺聽話的。”


    “哎,跟了這冤家,隻能將就過,還能離不成?”


    秋悲嚇了一跳。


    “我家這位長老,變化挺大啊!”


    但之前愛得死去活來,今兒就把離掛在嘴上了?


    心思一轉,她瞥了眼旁邊的擎天,以及抱擎天的娘。


    “這位婦人,至於影響夫妻關係嗎……”


    微微皺眉,她深深看了眼擎天。


    花滿月隻是學凡婦吐了個小槽,沒想到宗主當真了。


    見宗主打量擎天,她猶豫少頃,傳音開口。


    “宗主也發現擎天不對勁了?”


    不對勁?


    這本座還真沒發現。


    秋悲外放神識,細細查探,少頃似有所得,在記憶中匹配一番,瞳孔驟縮。


    “這是……鬥仙藤的氣息?”


    鬥仙藤,修仙界重寶。


    修士服之,利修行,利殺伐,稍補靈根。


    若得萬年以上鬥仙藤,甚至有一絲機緣得上古仙界之戰鬥法傳承。


    “鬥仙藤,七境都要打破腦子爭搶……”


    秋悲失神凝視擎天。


    結果被這奶娃子吃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宗主所言極是,”花滿月傳音道,“這幾日,我夜夜窺視,擎天身上雖有隱晦的鬥仙藤氣息,卻無靈根,所以我琢磨……”


    秋悲立馬接口道:“鬥仙……不是,你認為是後天鬥仙道體?”


    “鬥仙藤之珍貴,別說黃家,雲袖宗都隻能看著,”花滿月唏噓,“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秋悲緩緩點頭。


    “此子尚幼,好生關注,大了再看……嗬,難怪有賊人打他的主意!”


    知曉這點,秋悲對擎天也在意起來,想了想,和雲倩倩告罪一聲,跑去生澀逗娃了。


    雲倩倩這邊兒敷衍,神識那邊兒看得興高采烈。


    “青雲這兄弟沒交錯,太有意思了!”


    夫人開口了!


    百藝和周伯一對眼,準備捧哏。


    結果還沒開口,被虎妞搶了頭籌。


    “夫人,少爺有慈父慈母,有疼他的外公,但與他同齡者,要麽不理他,要麽……”


    雲倩倩聽得連連感慨:“是啊,若非見他孤寂,你也進不了沈家。”


    是是是,我超級感恩呢!


    虎妞諂笑道:“所以虎妞認為,這個柳高升,當是少爺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也不怪少爺這般上心。”


    這頭小母虎,把我想說的全說了?


    百藝和周伯睖了眼虎妞。


    想了想,周伯也笑道:“主要是和柳高升在一起,少爺很開心。”


    “對對對,”雲倩倩笑眯眯道,“我爹也不介意多個外孫,咯咯……”


    周伯嚇了一跳。


    “這偌大的名頭,就這般輕飄飄落下來了嗎……”


    他複雜看向柳高升,老眼中滿是羨慕。


    “等你活到有資格接觸擎天宗的時候,方知自己走了多大的機緣呢……”


    煉丹大項,幼兒組識爐淘汰賽開始。


    一共三口丹爐。


    每口丹爐,一位選手可近觀二十個呼吸,時間一到,誌願者就抬走。


    丹爐至柳高升麵前,他眼皮都不睜的,擺擺手道:“換一批,這批太垃圾。”


    這邊兒識爐的裁判,剛從同行那邊得知柳經曆的猛,忙道:“大佬你忍忍,屎也有幹稀之分是不?”


    你是懂類比的!


    柳高升掃了眼裁判:“給你麵子。”


    “啊啊,多謝多謝,受寵若驚。”


    柳高升隻看了眼丹爐,見是個虎耳三足,心中下意識給取了名:“虎耳爐……是才怪了,他姥姥的!”


    擺擺手,丹爐順到下一位選手麵前,柳高升轉頭看此奶道。


    “仔細觀察,尤其注意細節,別給本座整個什麽虎耳爐出來。”


    那邊裁判本有心阻止,一聽虎耳爐,算了。


    奶道弱弱道:“是,是……”


    “是什麽?”


    “是,是比較常見的長生癸醜爐?”


    柳高升正默背爐名,裁判黑著臉上前,掏黃牌。


    “警告第七號選手,一次!”


    奶道泫然欲泣。


    柳高升安慰道:“不妨事,要兩次才給紅牌。”


    “謝,謝謝大哥哥……”


    “不用謝……喲,第二次機會就來了,這是啥?”


    “這是……”


    “警告第七號選手,兩次!第七號選手紅牌罰出!”


    罰走第七號奶道選手,裁判一臉不知道吃了稀的還是幹的表情。


    柳高升不理裁判。


    “三爐認出兩個,應是穩了,但沈哥常說……穩中亦要求穩……”


    他一琢磨,緩緩轉頭,看向上手的奶道。


    奶道早就提防大哥哥了,見大哥哥視線落自己身上,放開嗓子就開始嚎。


    裁判忍不住了,掏出黃牌。


    “第六號選手柳經曆,警告一次,黃牌!”


    柳高升舉手:“我閉嘴,決賽再指點他們。”


    沈青雲四人在原地僵了半天,不約而同朝賽場中的同僚拱手。


    “恕我等有眼不識泰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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