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突然,1道破空聲傳來,李成梁的耳朵1動,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有著超脫他人的危機感,他下意識地往右邊1側。


    霎那間,他感到了1絲疼痛,那是從自己的臉上傳來的。


    而後隻聽得1聲痛哼,李成梁邊上的1個親兵直接被射中麵門,當即就沒了氣息。


    李成梁瞬間明白過來了1切,隻見他先是1個閃身,先躲到了人群背後,隨後才有機會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發現果然有著鮮血流了出來。


    “好膽!”


    李成梁頓時怒氣上湧,那1雙眼眸死死地透過人群看向那寨牆下的場景。


    哪怕是以他的眼力,也不能分辨出到底是誰的這1箭,但是他也不想要分辨。


    “拋灑桐油!”


    李成梁的高喊聲響起,任誰都能從中聽出那蘊含的憤怒之意,“本帥要將這座寨子燒成白地!!燒成白地!”


    “諾!”無數的應諾聲響起,回蕩在這座寨子當中,也如同1張網1般,將整個寨子給牢牢套住了!


    火。


    大火在整個寨子當中蔓延開來。


    滾滾濃煙裹挾著那衝天的火勢,將整個寨子都給籠罩開來,在這火幕之下,夾雜著各類的呼喊聲,乃至各種肉香味。


    李成梁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看著這大火燒起,看著那些個女真人在火中到處奔跑著。


    哪怕是財迷的他,也在這1刻認識到,自己有命才能花。


    這個寨子的抵抗力度太大了,自己若是不把這些女真人給處理幹淨了,就怕會留下後患。


    那些女真人也不全是靜靜等死,或是盲目地亂轉。


    身為關外漢子,哪怕是尼堪外蘭這些人,也是有著骨氣和野人1般的血性的。


    自然是有人不怕死的,不,應該是想要早點死的,選擇了衝擊寨門,想要將寨門打開逃出去,亦或是選擇拿起武器想要登上寨牆,與那些個守在寨牆的明軍決1死戰。


    但是無1例外,全部都被明軍用弓箭逼退,不,是射死了。


    “可惜了這座寨子啊。”


    見到火勢開始有些不受控製了,李成梁先是感歎了1句,隨後便吩咐1旁的家丁親兵去準備軟梯,這些明軍將士們將從軟梯當中下去。


    “是啊。”


    諸龍光此刻也是緊緊地跟著李成梁後邊,剛剛的那1道暗箭可是讓自己也心有餘悸,這雖說自己身上也套了1層鎖子甲。


    但是這箭支誰知道從哪裏射過來啊,萬1射到自己腦門,或是脖頸處,那自己不就玩完了?


    要知道,剛剛可是連自家的主帥也差點中招。


    諸龍光對於自己有幾斤幾兩還算清楚,也就自然是躲在主帥身後了。


    “不過也是好事。”


    諸龍光再次充當起自己參謀的角色,他可算是沒有忘記自己山人的身份,“這1下子足以掩蓋些東西,也足以給那棟鄂部的賊酋長個教訓。”


    “棟鄂部的賊酋——”


    李成梁聽到諸龍光的話,並沒有第1時間做出回應,而是微微仰頭看向了遠處那被淡藍色輕紗籠罩的群山。


    “那眼下的賊酋是。”


    “何和禮,大帥。”


    “噢——”


    李成梁再次點頭,“此人倒是不足為慮,本帥還擔心若是換個剛硬1些的,怕是要死戰不降了。”


    “但是這何和禮,他之前送過幾次孝敬,倒是個老實人。倒也好拿捏,不擔心他會拒守。”


    說到這,李成梁再次扭頭對於1旁護衛著的李尚仁吩咐道,“讓兄弟們在外圍圍上1圈。”


    李成梁1邊說著,1邊伸出手比劃了1下,“不讓1個女真人逃離了去!”


    “明白,大帥!”


    李尚仁作為親兵把總,這關於李成梁的心思自然是莫得很準的。


    他必然是怕自己詐降實屠的事情泄露出去了,這可不好的。


    果不其然,李成梁接下來的話,坐實了李尚仁的想法。


    “若要走脫了風聲,統1下口徑,跟兄弟們交代下,就說是負隅頑抗,傷了某諸多兄弟,沒法子,才放火燒的寨子。”


    “明白,大帥。”


    “嗯——”


    李成梁得到了李尚仁的肯定回複之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年下來,自己的這位親兵把總幫著自己處理很多善後的事情,倒是讓自己能放心不少。


    “好了,那麽就紮營1日,而後蕩平整個棟鄂部!”


    “嗬——嗬——嗬”


    李成梁的這1聲命令1下,頓時引得眾多家丁齊聲應和。


    這次倒是都是出自真心的,畢竟這剛剛急行了百裏地,又投入了戰鬥,哪怕是低烈度的,那也是提著腦袋去幹的事情,自然是心神疲勞。


    現如今能夠休整1日,自然是好的。


    就在李成梁等人雄心勃勃準備1舉蕩平整個棟鄂部,而後兵峰直指鴨綠江部的時候,遠在遼陽的朱翊鏐,也在城內迎接了自己的另1位客人。


    這位客人的到來也將要實現朱翊鏐內心當中的1項計劃,當然了,前提是1切順利的情況下。


    朱翊鏐本沒有想到會這麽快便要迎接這位客人的。


    因為自己還清楚地記得也是前不久,自己才派親兵到京師,想要去告知給杜桐,說讓他幫著自己物色下。


    原本還以為要等上個半個月之後,但是哪裏曾料想到,自己前腳才送走了陳矩和戚金。


    這陳矩怕是都沒有出關到那新界,這下1波人便已經到了。


    不過早點來也好,朱翊鏐估摸了1下,這緊趕慢趕,還是有可能趕上春小麥的播種,自己那4萬頃的莊田可就等著他。


    朱翊鏐心中所想的這個他,不是別人,正是徐貞明。


    後世的徐貞明自然是大名得著,但是眼下的他,哪怕寫了幾本水利書,也被1些朝廷大佬所賞識,比如譚論等。


    但是譚論等部堂高官也隻是欣賞而已,還不等徐貞明有所施展拳腳,這賞識自己的中樞大員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這使得在眼下,徐貞明的名氣遠遠不及自己的父親,徐9思。


    這徐9思在民間的威望極高,有個雅號甚至由民間推及到了朝廷,被眾人所熟知。


    這個雅號不是別的,正是青菜知縣。


    至於這雅號背後的深意,自然不消多說。


    徐貞明深受乃父影響,也養成了體察民間疾苦的意識。


    不過,很顯然,這種為民的思想在任何1個朝代都是不受重視的。


    哪怕是後世的任1朝代也是如此。


    說是為什麽人民服務,但是到頭來呢,這誰才是公仆,又有誰能知道?真正的好官又有幾個能得到高升的。


    這徐貞明便是1個鮮活的例子。


    他在萬曆3年,便已經當上了工科給事中,這相當於後世的監察專員了,34級,但是很快便因為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禦史應楨,結果自然就是被貶,貶到了太平府當知事。


    之後過了兩年,才靠熬資曆升到了漢陽府推官,結果又遇到丁憂。


    這下好了,官身被奪的1幹2淨,隻能在京城待著,就等著實缺來補。


    朱翊鏐也是運氣好,若是再晚上幾個月,他就要被任命為尚寶司少卿了。


    “徐貞明——”


    朱翊鏐思緒收回之後,便直直盯著眼前帳中候著的1人。


    此人麵黃肌瘦,身高雖然挺高,但是這1身青衣穿在身上,就像是個竹竿子掛衣服1般,完全撐不起來。


    唯獨那1雙眼睛好似火炬1般,炯炯有神。


    “殿下!”


    “你願意答應做本王的王府屬官。”


    朱翊鏐看著他那菜色的麵龐,心中微微不忍,從那主座上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他麵前,“本王很是高興,不過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殿…”


    徐貞明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朱翊鏐直接打斷,“這遼東多洪澇,且有遼澤,實在很難屯田,不知這遼東如何治水營田。”


    “呃——”


    徐貞明1愣,他沒有想到潞王殿下會如此的火急火燎,不過他環視了1圈之後,發現這帳內幹淨到近乎空蕩蕩的空間,頓時也明白了潞王的個性。


    “殿下——”


    徐貞明甚至連思考都沒怎麽思考,直接行禮回道,“無他,隻需高開渠,卑築圍,急激取,緩疏引!”


    “這遼東1地,人人談水色變。”


    徐貞明侃侃而談,那種自信從他的話語當中滿溢而出,“但是某卻不認為,這遼東之所以多洪澇,無他,就是地平而水緩。”


    “堵不若疏,人人都以為這稍1疏引,便可變害為利。但其實不然。”


    “嗯——”


    朱翊鏐看著徐貞民,微微挑眉,對於他的答案不置可否,也不發表意見,隻是靜靜地聽著他接下來的話。


    “殿下,這遼東需要用堵,若是在河道之上建起堰壩來,也不用太高,便可收兩利而避害。”


    “其1利,可蓄水留作灌溉,2,可加快下遊水速。”


    “你居然知道修建堰能提高流速?!!”


    當朱翊鏐聽到徐貞明後麵的話之後,也不由得插話了,因為他內心卻是震驚到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應該要疏導,從而讓水流動起來。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修建起堰之後,更能加快下遊的流速,從而規避掉下遊地區的洪澇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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