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翊鏐可不會考慮他們內心的想法,而是自顧自地展開了另1份唐卡。


    而另1份,大小倒是差不多,唯獨這內容不同,這份唐卡,則是畫著1尊佛陀,其主尊為釋迦成道的樣式,尊像前則為1輪**,外加左右兩側白獅。


    “這是??”


    朱翊鏐視線1頓,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佛陀的雙眼之上。


    這眼眸的畫法跟過往漢地的畫法完全不同。


    那雙眼是呈現杏狀,直視前方,很是特殊。


    “古格銀眼——”


    朱翊鏐心中默默念了這幾個字。


    他認得,這是克什米爾地區的風格,當然,現在這克什米爾叫做普蘭,也就是以前的象雄王國。


    當下啊,這西藏整體可以分為3大區域,上有阿裏,中有衛藏,下有朵康。


    這阿裏當中又有3圍,而其中的雪圍,就是普蘭,與尼泊爾的錫米克特,距離不過百裏。


    眼下這藏傳佛教的中心,都是不在腹地,反而是在青海,普蘭這些地方。


    究其根源,就在於唐末時期的尊苯滅佛運動。


    這1運動,雖說發生在數百年前,但這造成的動蕩卻是持續百年,這使得,整個佛教反而是在藏地的邊遠處得以發展。


    “珠古厚禮啊,本王自會將這份誠意轉稟給皇兄的。”


    所謂珠古,其實就是活佛的藏語。


    “轉輪王——”


    那為首的喇嘛再次1個行禮,而後高唱佛號後,再說道,“轉輪王,還有1百08匹洽岡瑪大紅布料,也是為了酬謝轉輪王弘教之恩德,因為不方便拿,已經裝在馬車,就等著搬下去了。”


    “嗯——這些,本王都會盡數轉交給皇兄的,不過——”


    朱翊鏐頓了頓,而後又掃了眼那幾個喇嘛僧。


    “本王聽說,**之前擔任過哲蚌寺的法台,後來到北方,為弘慈寺舉行開光法會的時候,帶走了1套…朱印大藏經。”


    “本王與皇兄的母後,乃是信佛之人,若是能有這套大藏經,本王想母後的心情會好很多,對於佛教的恩賞也是不會薄的。”


    朱翊鏐這是在為李太後討要東西了,他自己本人是不信佛的,甚至是極度厭惡佛的,隻不過因為政治利益問題,自己現目前必然要禮遇佛教,尤其是藏傳佛教。


    “轉輪王——”


    那幾個喇嘛僧,1個個臉色突變,露出為難和不舍之情。


    他們紛紛對視1眼,而後婉拒了朱翊鏐的提議。


    “嗬嗬——”


    朱翊鏐輕笑1聲,對於這個結果沒有太多意味,畢竟這大藏經的價值可是大得很啊,“哈哈哈,無需勉強,本王也隻是順口1提,來人。”


    “殿下——”


    “給這幾位喇嘛,1人1串檀香念珠,外加撒扇1把。”


    “是,殿下!”


    這念珠倒是沒什麽好說道的。


    至於撒扇,其實就是折扇,先以骨牙,或是竹木作小骨2十來根,再用那上好的官綠杭綢糊裱,而後又在這綢麵上撒上金箔,很是華麗,是個回禮的好物件。


    等到送走那幾個喇嘛僧之後,整個隊5,又耽誤了小半個時辰,才收拾好1切尾聲工作。


    堪堪於原本製定的時間出發。


    大隊人馬,出了寬甸堡,1路往北,先是抵達那邊堡,隨後便是折向東邊。


    等到踏上東行的路程之後,不消半日,便有後衛來報,說是後麵官路之上,現出1隊騎兵,人數約摸在3百人。


    朱翊鏐騎在馬上,用手摩挲著再次長出胡渣的下巴。


    “1支3百人的騎兵,又是邊軍,這不消打旗幟,就知道是誰了,必然是鎮朔關,沒跑了。”


    整個遼鎮的東北側關口附近,除了寬甸6堡能隨時抽出如此數量的騎兵之外,也就剩下鎮朔關了。


    “是的,殿下!”


    那後衛來報的將士,也是很驚喜,當即連連點頭,“正是那鎮朔關,掛出的旗幟上,還有個佟字。”


    “佟字——”


    遼東的佟姓將領。


    朱翊鏐第1時間,就想到了後世的兩個奸臣,那就是佟養性和佟養真,這兩個奸臣,賣主求榮,實在該死。


    但是此時此刻,萬曆十1年,那遼東的佟姓應該不是他。


    罷了,先不去想了,反正他到時候過來會自報家門的。


    “通知下去,全隊暫行休整,快馬告知那些野人女真,讓他們就地紮營,做好前探工作!”


    “再通知後隊,莫要開口子,等本王過去看看。”


    “是!殿下。”拿從後隊馳馬飛奔而來的幾個旗牌官,自然是領命而去。


    等到朱翊鏐也來到那後隊的時候,放眼看去,隻見不遠處,早已有支騎兵在此等候了。


    隻不過,此時的他們,已經人人下馬了。


    朱翊鏐也不多話,先是看向了在後隊的主管將領吳惟忠,得到他的點頭肯定之後,便直接帶著親衛營,往那鎮朔堡的騎兵隊列趕去。


    “殿下千歲!!”


    朱翊鏐在馬背上,隻聽得那齊刷刷地甲胄碰撞之聲,以及那山呼般的叫喊聲。


    定睛1看,隻見那些騎兵1個個都已經單膝下跪,唯獨右手還牽著韁繩。


    “籲——”


    這兩支部隊的距離並不遠,1個小衝鋒就到了跟前,朱翊鏐1個拉扯韁繩,將胯下戰馬停了下來。


    “都免了吧。”


    朱翊鏐1聲高喊,再次迎來1陣喊聲.


    “謝過殿下,殿下千歲安康!!”


    隨後,1個身著甲胄的漢子走了上來。


    來到那朱翊鏐跟前,便是又1個單膝下跪。


    “嘩啦啦——”


    甲葉碰撞之聲響徹朱翊鏐的耳邊。


    “潞王殿下!!”


    1道洪亮的聲音傳來,“卑職佟養正,忝任鎮朔關遊擊,叩見殿下千歲!!”


    “且抬起頭來。”


    “是,殿下。”


    這人麵龐倒算是普通,也就是個4方國字臉,雖說這眼睛不大,但是那雙眼卻是雪亮,仿佛泛著光,更是透著1股子自信與堅定。


    “佟養正?!”


    朱翊鏐那原本模糊的記憶被重新喚醒。


    他想起來,此人是誰了,想起來的那瞬間,朱翊鏐看向這漢子的眼神也變得溫和了幾分。


    “你且先起來。”


    朱翊鏐騎乘在馬背上,就沒有下來過,“你的父親是否是佟登,佟軍門啊。”


    “正是,殿下!”


    佟養正1聽到問話,雙眼頓時1亮,而後又畢恭畢敬地抱拳應是。


    “嗯,你父親是好樣的,你的祖父佟恩也是好樣的啊。”


    朱翊鏐連連點頭,像是在表達對於這佟氏1族功勳的肯定。


    那佟登,現如今是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因此叫聲軍門,也未曾不可。


    此人威望資曆在當下的萬曆武將圈中,都是極高的。


    像是那楊4畏,亦或者是李成梁,都曾是他手下的將領,單從這1點就能看出他圈子的廣泛了。


    不過,按著他的記憶,此人差不多就在今年或是明年就要死掉了。


    這樣有威望的人就要死掉了,朱翊鏐內心也有著複雜情緒,其實也說不好利弊。


    而佟登又是那佟恩的長子。


    佟恩在當時號稱,佟瘋子,就是1打仗就跟不要命1樣,曾經追1支潰兵,追奔了2百裏,被北虜包圍,死在了包圍圈裏,被世宗遷入到群烈祠


    他們其實是忠臣,甚至可以說是滿門忠烈!


    跟佟養性和佟養真2人不1樣


    他們是開原1族,而那佟養性則是撫順1族


    隻是這最終的下場不是很好,因為受到了牽連。


    這1世,他們必然將得到與他們忠誠等價的回報。


    “殿下,為國盡忠,是我佟氏祖訓。”


    “好!好個為國盡忠,謹守此言啊。”


    朱翊鏐的語氣當中帶著些許唏噓,但是很快又再次隱沒不見,“你來是為了?”


    “殿下!”


    佟養正1個抱拳道,“如今,整個遼東都在動,不管是寧遠伯,還是那海西女真,甚至就連殿下的護衛軍也在動。”


    “卑職身處邊塞,又是最近這建州女真的,如何能袖手旁觀!之前那寧遠伯便拒了卑職的請求,隻帶著他自己手底下的家丁1並。”


    “寧遠伯拒了你?”


    朱翊鏐1聽到這話,當即眼神1亮,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值得拉攏。


    隻是你要明白,本王的身份敏感,你若是跟著我,怕是被有心人所利用,說是我擅自調動朝廷官軍啊。


    “這——”


    佟養正,這時也才回過神來,雖說眼下的潞王便稱謂塞王,但如今的塞王可比不了洪武年間的塞王了。


    這若是跟著潞王1塊,確實不好說理啊。


    “現如今,這遼東4處兵出,總督乃至巡按都已然默許你們當地守將自行出兵,這等時機不能錯過啊。”


    朱翊鏐倒是給出了個解決法子,“這樣!你可帶兵,突襲建州女真的完顏部!”


    “殿下!”


    佟養正心中1驚,他可不是小白,這周邊的軍事形勢,他看得1清2楚,“殿下,那完顏部雖說勢力最弱,能稱得上城寨的就1座,但其多有人丁在寧遠伯的騎兵隊當中。”


    “本王知道!”


    朱翊鏐麵色1沉,“本王此次目的,就1個,就是要讓建州女真滅族!”


    “是滅族,所以不管是關係到誰,都要死,而且這不單是本王的命令。”


    “皇兄如今剛剛親政,正是要有大勝立威。這有什麽能比得上滅國亡族的功績還大?”


    這話1出口,佟養正瞬間眼睛1亮,說得在理啊。


    這說明滅族可不單是潞王的想法,而是來自宮中至尊的想法啊。


    那這樣,自己就沒什麽好擔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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