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哥哥不是故意嚇唬你的,你以後要乖乖聽他的話。”


    黎苑顏道。


    “嗯!”


    小孩子點頭。


    黎苑顏撫摸著他粉嫩的臉蛋。


    “阿莫哥哥是個勇士,阿路,你長大以後也會像阿莫哥哥1樣勇敢的,對不對?”


    “會!”


    黎康路的名字,是乾淵取的。


    他和黎苑顏在南寧城外遇襲,黎康路奮不顧身救了黎康路。


    而黎康路則因此受了重傷。


    他在南寧住了兩日後便離開了,臨行時告知黎苑顏他在北漢有軍隊駐紮,若他需要支援。


    可差人往東北方向的北漢送口信。


    黎苑顏送走了黎康路,獨自回了北梁。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南寧城的當天傍晚,1輛馬車悄悄地尾隨著她。


    這輛馬車很低調普通。


    但是,趕車的人卻是1個高手。


    馬車上的人穿著黑衣鬥篷,帽子壓得極低,看不清臉。


    黎康路靠在椅背上,雙腿蜷縮,閉目養神。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簾布掀開,1條纖細的身影鑽了進來。


    “主子,屬下打探過了,黎苑顏回了宮。”


    “嗯,走吧,回府!”


    黎康路緩慢地道。


    “是!”


    那女子輕盈跳躍,從窗戶飛身而下,再輕巧地翻身上馬車,驅馬揚鞭,疾馳而去。


    “主子,這樣冒險跟蹤公主,會不會惹禍上身?”


    車內,另外1個人問黎康路。


    黎康路冷冷地哼了1聲。


    “惹禍上身?我怕什麽呢?我的命都是黎胤天的,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麽可輸給他了,他是皇兄唯1的子嗣,皇兄又疼愛他,如果他真做了皇帝,皇位便輪不到他做。


    而他也永遠沒辦法複仇,他隻能活在痛苦悔恨中。”


    “主子的意思是……”


    那黑衣人遲疑地道。


    “他不會讓皇兄繼續坐江山的,除非皇兄駕崩。


    否則皇兄絕不肯禪位。”


    “那屬下要不要把消息送到南郡去?”


    “不必,他們不會相信,等著瞧好戲吧,黎胤天登基,最難堪的便是皇帝的兄弟和侄子,哈哈哈!”


    “主子英明。”


    “不過,你要記住,黎康路的存在,始終是我們的絆腳石。”


    “放心,屬下省得。”


    “好!”


    黎康路回了家中。


    黎康路的妻子李氏,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


    黎康路回到家中的時候,正好碰到李氏從院門出來。


    “相爺回來了?妾身正準備吩咐廚房準備酒菜,今日相爺回來得倒是早啊。”


    李氏福身行禮。


    “不必忙碌了,吃過午飯了嗎?”


    黎康路扶起她,淡漠地問道。


    “吃過了,”


    李氏眸色微沉。


    “相爺是不是在外麵遇到麻煩?”


    “沒什麽。”


    黎康路淡淡地道。


    “相爺……”


    李氏輕歎1聲,伸手挽著黎康路的手臂。


    “相爺,你若不願意和妾身說便算了。


    但是有件事情,妾身想問問相爺,希望相爺可以解答。”


    “什麽事?”


    黎康路淡淡地問。


    李氏凝望著黎康路。


    “相爺和皇太後之間……是不是鬧僵了?”


    “你怎麽會認為我和母後鬧僵了?”


    黎康路反問道。


    李氏笑了1下。


    “因為,今日皇太後派人傳召妾身進宮,妾身見了皇太後,她的態度很奇怪,說話夾槍帶棒的。”


    黎康路眸光變深,握緊她的肩膀。


    “你確定母後找過你了?”


    李氏蹙眉。


    “這還能騙你不成?妾身今早收拾好行裝便進了宮,直奔昭陽殿,皇太後的確是叫了妾身進去,還說有急事要和妾身談。”


    李氏詫異地看著黎康路。


    “怎麽?皇太後還叫別人傳喚過你嗎?”


    黎康路鬆開手,淡淡地道:“沒有!”


    黎苑顏站立在屋頂上,聽到2人的談話,她覺得很奇怪。


    按照常理推斷,母後不應該懷疑李氏的,李氏和母後的感情1直很好。


    可,她為什麽要說母後懷疑她?而且,還特意召了李氏去昭陽殿,這顯示她並非隻懷疑了李氏。


    黎康路回到府邸,直奔書房。


    黎康路打開桌子上的盒子,拿出裏麵的1封書信。


    書信上寫著,黎安國公爺黎裕天於5天前薨逝,追諡文忠武孝靖皇帝,諡號忠義。


    黎康路手1抖,信函掉落,摔碎在地上。


    忠義……


    多諷刺啊。


    他把那份信撿起來,仔細看完,信中字跡工整,每1筆每1劃都仿佛刻畫在心頭1般。


    黎康路怔怔地看著那些字,忽然覺得胸口悶痛得厲害,像針紮1般的刺痛,他猛地捂住胸口彎腰跌在了椅子上,額頭滲出汗水,臉上蒼白如紙。


    黎苑顏衝進來看到的場景就是黎康路弓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似乎在喘氣。


    “哥哥!”


    她驚呼1聲衝上前。


    “哥哥,你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


    黎康路緩緩抬頭,看向黎苑顏,眼底充滿了悲慟和痛楚,他顫聲道:“妹妹,父皇……歿了……”


    “什麽?”


    黎苑顏1愣,隨即蹲下抱住黎康路。


    “不,不會的,這是假的,哥哥,這1定是假的,你快告訴我,父皇沒事,你剛才隻是累了,休息1下就會好起來。”


    黎康路的臉埋在黎苑顏的頸脖之間,滾燙的淚水滴在黎苑顏單薄的衣裳上。


    “是真的!”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嘶啞破碎,透著濃烈的哀傷,那種失去摯愛之人的悲痛,是任何言語都表達不出來的。


    黎苑顏渾身僵硬,腦袋空白了半響。


    父皇死了,父皇死了,他死了,死在了北漠,被奸臣害死的。


    父皇,她曾經以為最偉岸強壯的男人。


    卻在最輝煌的時候走向了死亡。


    “哥哥,我陪你1起去,”


    黎苑顏站起來拉著黎康路的袖子,哽咽著。


    “我陪你1塊去祭奠父皇,父皇在天之靈肯定會保佑你。”


    黎康路苦澀1笑。


    “妹妹,父皇是戰死沙場,他死後屍體都被敵軍毀壞了,連屍首都沒有。”


    黎苑顏搖頭哭泣。


    “我不信,父皇不會拋棄我們,父皇說過要疼愛我和哥哥1輩子。”


    “妹妹……”


    黎康路輕撫她的發絲,心頭酸澀不已。


    “父皇不在,我們也需要繼續活下去。


    否則,誰替父皇報仇?”


    “我們要怎麽做?”


    黎苑顏問道。


    “等!”


    黎康路眼底迸射出狠戾。


    “等?等什麽?”


    “等黎安國的兵力,等他們攻城,等我登基稱帝。”


    “哥哥……”


    黎苑顏震驚地看著他。


    黎康路冷峻1笑。


    “你怕了嗎?”


    “我不怕,我隻恨沒辦法替父皇報仇。”


    黎苑顏含淚說。


    “報仇,不是用嘴巴說說的,是用鮮血和刀劍鑄造出來的。”


    “那就殺吧,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黎康路眸子冰冷地掃過書房4周的牆壁,牆壁上有許多刀痕箭痕,那是戰爭留下的痕跡。


    “這些牆上,有3萬精兵留下的印記,他們是北漠的鐵騎,當年北漠侵襲邊關,我朝士兵奮勇抵抗。


    但是,北漠鐵騎驍勇善戰,我們抵擋不住,父皇禦駕親征,親自率領十5萬大軍與北漠交鋒,結果慘敗,我方損兵6千餘人,最終撤退回了京都。


    而北漠鐵騎趁勝追擊,逼迫我們退守京郊3百裏的山脈之中.


    從此,山脈被北漠占領,山脈以東的土地淪陷,我們成了孤魂野鬼。


    北漠鐵騎步步蠶食我們的疆域,奪取糧草,搶劫財寶,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我們被困於山腹,寸步難移。”


    黎苑顏咬牙切齒。


    “這些畜生,遲早會遭天譴的。”


    “天譴?嗬!”


    黎康路淒涼1笑,眸光森冷。


    “若真的有天譴,我願意承擔天譴。”


    “哥哥!”


    黎苑顏伸手抱著他,想安慰又覺得什麽都安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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